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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敏,是内心渴望安全的信号

吴小进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 2023-12-20



有人留言,想知道脸上每个月过敏一次的隐喻,我回复说像大姨妈,每月来看你有没有疼自己。

● 过敏也有可能是心理问题引发的吗?

是的。过敏有可能是对你自己边界的守护。
 
不是因为接触了花粉什么的吗?不是免疫反应么?

你的免疫反应要做到什么程度,奋死抵抗还是适可而止,其实很多时候是根据你的感受来定的。

怎么讲?免疫和情绪的调控,在大脑中是同一个中枢: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
 
边缘系统在生物世界是保护你边界的。
 
你跟人吵架控制不住情绪时,就是这个边缘系统在作怪,让你瞳孔扩大,心砰砰跳,为你做准备:打架或快跑。
 
这是个处境判断系统,身体判断你内部遭到入侵,甭管是情感的还是生理的,都有可能会引发过敏。



有的朋友留言说父母一来看他就过敏,一走就又消失,这些令人“过敏”的关系中,经常出现的感觉,叫窒息感
 
窒息感是你做选择的空间被严重挤压,边界受到侵犯的感觉。

“我是为你好”,“快点找对象”都是打着对你好的旗号剥夺你的选择,在发生窒息感的关系中常缺乏过渡空间。
 
我的一位来访者这样描述她的窒息感:“儿子成绩不好,我妈说要搬来我家,每天24小时紧盯着他写作业,除了吃饭睡觉,不许做任何事情,绝对不准他玩游戏,碰手机;我跟我妈吵了一架,我的童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完全没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只是为了成绩这件事,就再毁了我儿子的童年自由!”
 
直到上大学那年离开家,她的哮喘才好起来,她从来不敢向亲近的人提要求,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错过了爱的人,对亲密关系有一种发自身体的排斥感。
 
她所描述的妈妈,让她童年充满窒息感,相信你也感受到了那浓浓的控制味道,窒息感是高度控制关系里的典型感受,这样的关系中,主控的一方容不得任何意外的发生,意见不容商量;

游戏、开玩笑、自由选择这些关系的润滑剂,通通不被允许,只准做所谓“正确”的事,对于“试错”没有包容度,稍稍超出意志,就会语言打击。
 
“就像完全无法呼吸一样。” 她这样描述从小到大对关系的感受,和她每次犯哮喘的感觉是一样的。
 
呼吸是自由的交换,而窒息的关系,只有汇报和灌输,不允许平等的交换,把对方自由选择的意志扼杀在萌芽状态。
 
过度控制的关系,对心理最大的影响,就是破坏了关系中的过渡空间。

夫妻之间日久生厌,是没有了过渡空间的缓冲,柴米油盐这些外部世界和内在感受世界直接对立的结果。
 




● 什么是过渡空间?温尼科特1951年提出的。
 
简单来说,是孩子们的游戏世界,成人们的文化生活。是容得人自由想象和试错的精神空间。
 
一个孩子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畅想自己是超人,能打败全世界的怪兽,世界充满希望,这是在他的过渡空间里代谢全能感;有一天长大了,工作上的KPI完成不了,是这个过渡空间里的全能感给他再振作的力量。

如果小时候妈妈愿意听他分享这个打败怪兽的故事,这个关系就有了过渡空间;因为代谢的过程被允许和存起来;多年后想起妈妈,这充满希望的感觉会随着呼吸涌现。
 
但同时这个空间也很脆弱,一句:“你除了瞎想,啥也不会,作业写了没!”足以打破这个空间,把孩子的内在感受直接拉入残酷的现实。
 
电影《美丽人生》里,在集中营的爸爸一直欺骗孩子:“这是一场每个人都很认真的游戏”,就是通过营造一个过渡空间,来保护孩子的心灵,有个容纳想象的消化空间,孩子不用直接坠入恐怖的情绪。
 
读一本《红楼梦》可以“花魂点点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是进入了故事的世界。柴米油盐之外,若你和爱人能同在这样的世界里畅谈,这是情感的过渡空间,也是感情极好的保鲜之道;

看一场电影能够增进感情,是电影为关系创造出共同的过渡空间,消解了彼此的不同产生的矛盾;孩子可以在游戏世界中完成客体分离的关键成长,成年人也可以在过渡空间里消化关系的控制张力和不确定性,我们在关系里的呼吸感,就是对过渡空间的感知。
 
过渡空间不足的关系,则让人有了窒息感。
 

我的另一个来访者,在家中拼命地关心女儿和老公,紧盯女儿的学习和老公的健康,结果女儿和老公形成了统一阵线。

一有机会就背着她一个玩游戏,一个抽烟,心照不宣,甚至还一起喝酒。

“他们都恨我,女儿说妈妈一回家,家里气氛就不对;丈夫经常说单位忙晚上才回来,女儿常年鼻炎,老公皮肤过敏,而我就像他们的过敏源。”她哭着这样说。
 
她的付出和关心,在女儿和老公眼里,却是控制和窒息,她以自己的标准对待亲人,却从没有跟老公和女儿商量过,能不能达成一样的共识。

她说:“这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很规律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
 
当然有了,你正在失去的,他们对你的爱啊。
 
我处心积虑的劝她做个冒险的事:做个她认为的“最不靠谱的那种妈”,跟女儿只聊化妆,和老公只谈风月,不管正经事。在一个月内放任女儿和老公的习惯不管。

我说:“反正你管了几年也没什么变化。” 她将信将疑地决定试一试。
 
才一周,女儿和老公的联盟被瓦解了,女儿讨厌父亲抽烟的味道,父亲开始管女儿早恋,管不了就拿学习说事儿,互相掐架,而她轻松多了,夹在中间做好人。

因为女儿和老公谁也说服不了谁,都需要她来评个理,她可以跟女儿聊她爸不知道是谁的小男友,跟老公走进当年恋爱时去过的那家电影院。
 
“不管正事”的时候,她修复了和爱人女儿关系中的过渡空间。
 
制造关系“窒息感”的人,不是天生的控制狂,只是极度怕被抛弃的不安全感患者。
 

温尼科特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不要忘了去游戏、去梦想、去创造,这是世上最严肃的事情”,我们正是在一个又一个过渡空间内去游戏、梦想和创造的。

如果你饱受过敏的折磨,可能你需要寻找你在关系中的过渡空间。

作者吴小进,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中德第六期学员;以精神分析理论帮助来访者和家庭走出痛苦,发掘内在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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