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老舍剧场微剧评 | 独角戏《一只猿的报告》:红彼得的出路与现代人的困境

北京评协 北京文艺评论 2023-12-27

点击蓝字 · 关注我们


近期,北京评协组织文艺评论工作者代表赴老舍剧场观摩鼓楼西戏剧《一只猿的报告》。“老舍剧场微剧评”专栏选取桂琳、颜榴、朱林国、黄天乐、王洪民、琼耳、于仰飞、王子力、周心璐、朱江的评论文章,从不同角度分享观剧感受。


鼓楼西戏剧《一只猿的报告》


《一只猿的报告》基于弗朗茨·卡夫卡的短篇小说《致某科学院的报告》(1917)创作,一只成功进入人类社会的猩猩给大家讲述自己的过往:它被人类捕获关进笼子,随轮船漂洋过海,行程中,它陡然醒悟出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加入人类,最终他是否能如愿以偿呢?


身体感与剧场性让文学经典

在当代重生

桂琳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文学院教授

《一只猿的报告》改编自卡夫卡的短篇小说《致某科学院的报告》。小说采取一只猿猴作为主人公的内聚焦视角叙事,这种叙述视角的最大优势就是让读者感到与小说中的主人公十分亲近,能够跟随猿猴的讲述充分了解它进化的整个过程,并进入其内在心理活动,了解它的心路历程,从而与它产生共情。独角戏《一只猿的报告》几乎完全忠实于小说文本,扮演猿的男演员一边自言自语地复述着小说文本,一边进行表演,使得观众能够如同阅读小说一样对猿的内在心理了如指掌,从而保留了小说媒介的优势。在这个基础上,该剧又加入了两重新的媒介:身体和剧场。从身体来说,该剧是一出独角戏,完全靠男演员的身体表演结合自我讲述来完成,这就使得演员个人的身体表演在整部剧中具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该剧中的演员不仅非常出色地模仿猿的姿态和叫声,更精彩的是,他将猿努力成为人的过程也通过身体动作呈现出来。这个过程中的身体表达其实并没有现成的模仿对象,必须靠导演和演员的想象力来设计身体动作,演员此时的身体还成为了猿的内心挣扎和剧本思想传达的身体。因为演员出色的身体表达,这些身体所承载的内涵都成功地传递给了观众。观众比单纯阅读文本时更容易与这只可怜的猿产生共情,甚至由它的遭遇联想到自己。从剧场来说,观众在剧场中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即时感,甚至感到自己就是戏的一部分,通过剧场更能体会到与这只猿之间的共在与连接,这进一步强化了对猿的遭遇的共情。导演尽可能摒弃了多余的剧场设计和物件,让剧场变成一个空的空间,由此让观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员的表演上。在演出过程中,扮演猿的演员还多次走入观众席,尤其是当剧情进行到猿如何通过表演模仿人的动作来取悦人的时候,男演员将剧场中的观众直接视为剧情中的观众。他与观众握手,向观众“吐唾沫”,拥抱观众,甚至亲吻观众。我记得我看的那场,当演员走近我时,我能清晰地看到演员脸上的汗珠,面目狰狞的表情,还有他身体的扭曲,猿在进化过程中的痛苦感似乎也在逼近我,强烈地压在我的身上。之,正是通过加入了身体和剧场这两重新的媒介,让这篇经典小说中对人性异化的描述,即人成为自己所制造文明的囚徒的深刻内涵以更具感染力的方式再次呈现出来,并与当代观众形成深深的共鸣。




戏剧承载了生活的痛

颜榴中国国家话剧院研究员北京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一只猿的报告》首演于去年7月,当时正经历一段特殊时期。人们来到剧场看到独角戏演员奔放恣肆的表演,瞬间获得了一种极大的释放和解脱。剧中的猿猴“红彼得”在被人类捕获后通过自己的观察和思考,渐渐悟到自己活着的“出路”就是习得人的种种技能,于是成功蜕变为类人的猿,并得到人类的首肯。独角戏的设定以及演员李腾飞的形体表现力为这部剧奠定了胜算砝码,去年的首演不仅是特殊时期剧场复苏的突围,也是话剧演员个人表演状态的爆发,加之观众的共情,收获了良好的口碑。在红彼得讲述自己的蜕变经历中,演员李腾飞在猿、人、类猿、类人的几种层次当中快速转化,跳进跳出,节奏之快,令人赞叹,他扮演的猿猴神形毕肖,屡屡高潮迭起。此剧对《致某科学院的报告》作了一定的改写,捕捉到贴近中国现实生活的哏,当“猿”冲到观众席中与人握手、抓虱子、交谈时,每每成就喜剧段落。导演和演员将注意力着重于舞台行动上,演员更是将猿的动作发挥到极致,相形之下观众在被密集的动作吸引时已来不及体会台词的深意。比照卡夫卡的原小说晦涩、荒诞而又冷峻的风格,此剧已不再晦涩,我们感到了荒诞,但失却了冷峻和悲凉,不过这也无碍。该剧首演后即在全国多地巡演至今,广受欢迎,说明它踩中了时代的节拍,可以满足当下中国小剧场戏剧观众的期许。一出戏能承载生活的痛,主创者足可引以为荣。更何况像卡夫卡这样的名家,从来就有着太多的解读空间,能持续地看到卡夫卡的戏在中国上演,我们就有了更多理解大师的机会。




绝唱:一只猿的独角戏

朱林国中国戏曲学院教师

兰兹·卡夫卡作为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先驱性人物,其作品的荒诞性和象征性,始终是他作品中表现主义风格的忠实体现。我们不曾忘记作家笔下《变形记》中对人的异化世界的描写,当然也不会忘记作为其姊妹篇《致某科学院的报告》中对一只猿猴生存处境和精神世界的描写,而更不会忘记由郗望导演和李腾飞主演的、改编自短篇小说《致某科学院的报告》的精致话剧《一只猿的报告》对核心典型角色“大猩猩红彼得”挣破铁笼、找寻出路,完成“人的异化”的精彩演绎。导演细致缜密的构思和戏剧创作,显示出其深谙表现主义戏剧的艺术内核,尽管舞台置景和灯光组合的结构精微至简,但却给予了演员更多的表演空间。这出话剧,整场都在一个人的独角戏的时空设置中,实现角色主体情感的自然表现和情绪价值的自觉转换。“一只猿猴”的形象,被演员李腾飞高水平的演技演活了。他通过惟妙惟肖的角色肢体语言、声音语言、表情语言,传递出这只“猿猴”在“异化”过程中的内心独白和所思所想、所感所悟。看似荒诞离奇的剧情和表演,却让每一个戏剧要素巧妙融合,不仅有效地推进剧情发展,也让人们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个体在异化的社会中,从被“囚禁”到“自我反抗”再到“矛盾着的存在”过程中的变化,这不禁让人联想到高速发达的现代社会,人们精神生活的虚无感和存在的迷茫感。这似乎又有种荒诞派戏剧的味道,但人们的生存处境始终都在“自觉”“反叛”“矛盾”“憧憬”“想象”“存在”的阶段中,继续或不断“寻找出路”,充满了更多有意义的味道。尽管生活会有种种“墙壁”,但我们依然要乘风破浪,在“独角戏”的“绝唱”中,演绎自己的精彩。




规训与自我规训

黄天乐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副教授
《一只猿的报告》是一部引人深思的独角戏作品,通过一个猿变成人的奇幻故事反映人类社会的种种矛盾与问题,显露出魔幻现实主义的内核。首先,剧中对猿变人过程的描述充满了象征意义。猿的变化不仅是物种的转变,更是一种文化与身份的重塑。在这一过程中,猿逐渐丧失了它的原始特质,而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这种变化引发了对于人之所以为人,以及人在社会中受到的规训的深刻思考,使观众重新审视人类自我的控制与改造。其次,剧作通过猿的视角揭示了人类社会的种种弊病。猿在变成人后,开始体验人类社会的复杂性与矛盾。这里,作者巧妙地使用了猿的视角来批判人类社会的虚伪、贪婪和残酷。猿在剧中象征了那些被边缘化和受压迫的群体,反映了社会不公与不平等的现实。此外,剧本在叙述结构上也显示出独特的艺术风格。通过非线性的叙事和多层次的故事线,剧作创造了一种梦幻般的氛围。这种结构不仅增加了剧作的艺术魅力,也使得主题表达更加丰富和多元。在表演艺术方面,《一只猿的报告》同样展现了高度的创新性。由青年演员李腾飞饰演的红彼得通过身体语言和表情传达了角色的内心世界,完美地展现了从动物到人的心理和身体转变。这种表演不仅对演员提出了高难度的挑战,也为观众提供了深刻的视觉与情感体验。总的来说,《一只猿的报告》是一部深具启发性和艺术性的剧作。它不仅提供了对人类社会关系的深刻洞察,也在表演艺术上展示了创新和探索,更是对当代社会问题的一次深刻反思,值得观众细细品位。




出路与自由

王洪民首都师范大学副教授
1114日有幸在老舍剧场观摩了北京市文联精品剧目《一只猿的报告》,该剧基于卡夫卡的短篇小说《致某科学院的报告》创作。红彼得,一只原本无拘无束的猿,不幸地被它的“同宗亲戚”——人类捕获,它失去了作为猿的自由——“自然中的自由”。它身陷于一只“低得站不直,窄得坐不下去”的笼子之中,它没有了出路,“生平第一次没有了出路”。被捕之初,它也萌生过逃跑的念头,企图找回其“自然中的自由”,但无法逃走的事实使得它只好留下来观察并寻找出路。它发现了人也有一种自由——“人的自由”,人可以在笼子外自由移动,于是它用肚子想出了这样一个“明确而出色的思路”。于是,它模仿人类的习性,吐唾沫、抽烟斗、喝酒、说话……它拼命地学习再学习。终于,它“以世上从来没有过的努力,使自己达到一个欧洲人的中等文化水平”,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成为了“一颗耀眼的明星”。红彼得成功了,它终于摆脱了牢笼,找到了一条“出路”,过上了“体面人”的生活。它摆脱了那个“一面钉在一只箱子上,其余三面都是铁栅”的真实笼子之后,进入了人类世界这个无形的牢笼。终点也是起点,抑或又回到了原点。原本自由的猿猴找到的出路就是套上人性的枷锁。然而,它“甘心接受这样的约束”,情愿舍去自然的自由,选择“人类世界”作为它的出路,这样的选择实际上只是为了要活下去,为了生存。人类何尝不是如此。人类社会的一次次“进步”不也是一次次寻找“出路”吗?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从石器时代到铁器时代,从大禹治水到厄尔尼诺,从冷兵器到核武器,从结绳记事到人工智能,人类一次次的进步,一次次地找到“出路”,但越来越发达的科技,越来越智能的机器,带给人类越来越舒适的生活的同时,也带给人类越来越狭小的笼子。一只猿找到了“人的自由”,人类能否找到“超人的自由”?或许,人类一次次地寻找“出路”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已。而一次次“出路”的更新升级,使得笼子更小前路更难,自由仍难寻觅,人类获得的仍然只是生存。这仍是现代人的困境。



台上从猿到人,台下从人到猿啼不住

琼耳中国传媒大学讲师
没有装饰的舞台,一人一椅一光的独角戏,却引来了台上演员的入戏,台下观众的共鸣。作为独角戏演员,李腾飞的模仿能力确实很强,无论是体态动作,乃至声音神态都惟妙惟肖。这部戏讲述了一只被人类捕获失去自由的猿,为了寻找出路竭尽全力模仿人类,最终跨越了屏障成为了“中产人”红彼得,可他究竟是泰然处之,还是纠结,甚而嫌恶,心有悔痛?红彼得说:“我要的不是自由,是出路。”可整部戏关于自由和出路的解读也很有趣,它给出了很多看似矛盾但很有哲理性的答案。自由是“就算被关在笼子里,也可以选择把虱子捏死再吃还是生吃”,而出路则是“无论向左还是向右,只要能改善现在的处境,我都愿意”,也是“我离开了自然,却变得不自然”,“学习,是为了出路”,“我背后倚靠着栏杆,但自由就在我手上”,“我想回到那块木板前”。现实很残酷,无论是选择破笼而出面临死亡或是选择抛弃猿性成为人类,在功利性上后者远胜前者,但在精神层面上的痛苦未必会减轻,甚至还会加重。这部戏的主题,在很多层面印证了现实里人们某些陷在泥沼的境遇。生之出路还是死之自由都是向下兼容的被动选项。台上的表演结束了,剩下的回味应由观众自己的生命经验去体悟,抑或像红彼得所说“往前走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思考”。



“猿视角”下的人类境遇面面观

于仰飞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研究生
20231114日晚,由鼓楼西戏剧出品的话剧《一只猿的报告》在北京老舍剧场上演。该剧由郗望导演,李腾飞主演,改编自奥地利小说家弗朗茨·卡夫卡于1917年创作的短篇小说《致某科学院的报告》。该剧讲述了一只名叫“红彼得”的非洲猿猴被人类捕获并进行驯化后,在科学院内做报告,讲述自己如何学习、模仿人类并脱离猿猴的粗鄙,“进化”为人,并融入人类社会的过程。以“猿视角”观察、比较动物与人,在“自由”与“出路”、“同化”与“异化”间对人类社会进行批判,引发观众在审视自身的同时进行更深层面的精神思考。该剧作为北京市文联“佳作有约”邀请展演精品剧目,同时也是乌镇戏剧节“孤独的质数”单元特邀剧目,豆瓣评分8.6,大麦评分高达9.0“红彼得”的心路历程是该剧的叙事动力,被捕获后的它并没有试图逃跑,在“出路”与“自由”中“心甘情愿”地被人类驯化,因为它认清了自己只有被“人化”后,才能有“出路” ,这是自己最终乃至必然的选择,因此“出路” 与“自由”的隐喻构建起了全剧丰富的意涵,并将这种内心的冲突加以外化,得以窥见所谓人类“自由”中虚假的一面,人类社会的“自由”只不过是一种虚妄的幻象而已。“红彼得”进化为“人”之后,对“同化”与“异化”的问题,即“人”与“非人”进行了更高层次的思考,从而引导观众对于“出路”与“自由”有了更为深刻的感悟。尤其是当“红彼得”与观众进行互动时,它自认为已是人类的一员,以“社交礼仪”与观众进行“交流”,而观众却略显被动与抗拒,这说明人类无法接纳进化后的“红彼得”,人类还视其为动物。当“红彼得”熟悉人类的酒桌文化及其背后隐藏的人类社会法则后,自认为已“同化”为人,但面对母猩猩时的隔膜,使得“红彼得”在“人”与“非人”之间犹疑彷徨,从而折射出当代社会中人所面临的种种精神困苦与无助。每个时代的人都苦苦挣扎于时代的“同化”与“异化”中,如何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和“自由”,也许是《一只猿的报告》所带来的精神拷问与呐喊。



超越人性的迷茫与探索

王子力北京电影学院硕士研究生
通过对于卡夫卡原著《致某科学院的报告》精彩而深刻的改编,《一只猿的报告》以极简而又内涵丰富的灯光音效,极精而又设计巧妙的舞台表演,营造出一个诡谲而荒诞的氛围,将观众带入充满幻想与迷离的世界,与主人公“红彼得”一同融入心灵的探索之旅,展示出一个充满哲理的进化故事。主演李腾飞以精湛的模仿力、灵活的肢体控制力、张弛有度的台词表现力、信念坚定的情感传达力,塑造了一个孤独而荒谬,从野蛮到成熟,不断熟悉规则、体悟规则并最终融入规则、运用规则的“猿”。他的表演细腻而准确,逼真的猿啼,时而低吼,时而嘶鸣;惊恐、好奇、果敢……情绪变幻莫测;斜肩、跺脚、翻滚……行动扑朔迷离;肌肉的紧绷,野性的抽搐,营造了一个触动观者内心深处共鸣的扭曲而真实的世界,使观众对“红彼得”内心的矛盾和迷茫产生了更为深切的感受。该剧的内核映射了自由与驯化、兽性与人性的关系问题,我们在其中看到了高等文明向低等文明施加名为现代化的暴力行径,也看到了人类个体在囚禁于规则中不得摆脱的挣扎。服从或是改变?监禁或是逃离?屈服或是反抗?懦弱或是斗争?这不仅是一部令人难忘的舞台作品,更是一次全新的思想启迪。它超越了传统剧场表演的界限,通过“猿”的形象同观者近距离交流互动,以艺术的力量唤起人们对于人性、存在和价值的永恒追问,推动观者对于自我认知和行为动机的探求,使观众直面人类本质中的荒谬和迷茫。猿的报告何尝不是一场人性的汇报呢?



异化与反思

——从猿猴视角窥见社会转型期的

人类命运

周心璐中国传媒大学学生
独角戏《一只猿的报告》改编自卡夫卡的小说。该剧以一只猿猴的视角,审视了人类社会的转型、认知方式的变化以及人际关系的不稳定性。在社会学的视角下,异化是一个核心概念。在这部剧中,猿猴的异化不仅是其个体命运的转折,更是映射了整个社会在快速发展过程中,人与自我、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疏离与错位。猿猴在模仿人类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自己的本性,成为了一个“类人”的存在。这种异化不仅仅是外在的,更是内心的,于是猿猴开始反思自己的身份、价值和存在的意义。根据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每一个社会空间都可以看作一个场域,每一个场域都有其特定的规则、逻辑和行动者。在这部戏剧中,猿猴作为一个“外来者”,进入了人类的社会场域,开始模仿人类的行为、语言和思考方式。然而,它始终无法完全融入这个场域,因为它始终是一个“他者”,一个异化的存在。李腾飞的精湛表演与这部戏的内核完美契合,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诉说着猿猴内心的挣扎与困惑,让人深感同情。从更宏观的角度看,《一只猿的报告》也反映了当代社会的一些重要问题。社会的快速发展带来了物质的丰富和生活的便利,但同时也带来了人际关系的疏离和精神的空虚。人们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往往陷入物欲的泥潭,忘记了自己真正的需求和价值。而猿猴的异化,正是对人类这种迷失的隐喻。总的来说,《一只猿的报告》是一部极具哲学和社会学价值的戏剧作品,值得每一个关心社会、关心人类命运的人去欣赏和思考。



在被驯化这方面,人和猿的

本能没有分别

朱江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 人文社科编辑
《一只猿的报告》改编自百年前的作品——弗朗茨·卡夫卡的短篇小说《致某科学院的报告》,一只猿声情并茂复现自己如何被人类发现,又如何为了生存让自己经历痛苦的蜕变,最终融入人类社会。虽然主角是一只猿,但折射的是千万普通人的生活境遇。红彼得历经五年终于完成驯化,而对一个真正的人类来说,这五年不过尔尔。毕竟在原作诞生百年之后,这种压力、恐惧、焦虑、痛苦和压抑依然在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有意思的是,《致某科学院的报告》本就是《变形记》的姊妹篇,它们沿着同一个深刻命题“变形”走向相反的方向,一个是猿向人进化,一个是人变成甲虫。相比之下,红彼得在某种程度上更幸运。可怜的推销员在变成甲虫之后却没有这样的待遇,他被家人憎恶,连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不能拯救他,只能孤独痛苦地死去。但红彼得只需要摆脱本物种的尊严和天性,积极向更高级的物种——人类进化,就能获得瞩目。虽然红彼得也是痛苦的,虽然这“瞩目”并非真正成为人,而只是满足了人类的好奇心成为“怪物”。当人类世界的荒诞从非人类视角得以展示,就成了警醒人类的艺术。当然,这也得益于优秀演员的实力演绎,使《一只猿的报告》表现出来的扭曲、夸张和怪诞超越艺术真实,甚至让彼时身在剧场观众席里的我,也觉得不能撇清。

END




审核:王田
编辑:王津京
北京评协投稿邮箱:beijingpingxie@bjwl.org.cn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