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剧场微剧评 | 话剧《我这半辈子》:半生跌宕半生悟,半缘文学半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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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我这半辈子》
从“何以为人”到“何以为人民”
马霞法治日报社《法制文萃报》执行主编
话剧《我这半辈子》根据老舍先生系列自传性质文学作品改编,主要讲述清末民初时期,北京底层旗人舒常顺纷乱跌宕又“平凡亲切”的前半生。
以一辈子的心境现场观赏话剧《我这半辈子》,共情共鸣之处并不止于在中西文明互鉴下对老舍个体及其时代变迁的回顾与前瞻。这也是一部契合当下,体味成长阵痛、灵魂洗礼,探索人性、促进和谐的戏剧,有助观众以个人命运为切口,省察家国同构、人民至上的当代价值,以增强民族凝聚力,提升生命的自觉意识。
该剧相关的老舍作品多达两位数,名单上的散文杂文,计有《宗月大师》《我的母亲》《敬悼许地山先生》《我怎样写<二马>》等十篇。剧中人物更多显现京味儿文化所特有的审美旨趣。
作为平民,他们大多是深挚而克制的,尊严、仗义、不失英武之气。常顺出生于小年夜,一家人生活拮据,历经社会动荡、生离死别。常顺漂泊彷徨,至而立之年仍在苦寻自我。为反抗八国联军而殉国的亡父,在常顺梦中出现,与其说在责备他,不如说是殷殷嘱托,掷地有声:“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要这样面有愧色。”
常顺扎根生活,设身处地比对当时京城与伦敦“双城”风潮,其家国情怀意识更加深入骨髓。幸运的是,平凡人表现出的非凡人格,包括家人、福海表哥、舍己济穷的宗月大师等,在常顺的青涩岁月里帮他打好了人生的“底色”。
老舍作为新中国首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试问其一生何以为人,何以为人民,如何为人民?对此,小剧场话剧《我这半辈子》交出了饱含深情、发人深省的答卷。卷面上不乏留白,给观众以想象的空间。期待《我这半辈子》有后续连台戏震撼衔接。
今年是中国现代作家老舍诞生125年,在老舍剧场看老舍自传改编的叙述体话剧,实在是非常应景。熟悉话剧艺术的人们对老舍的作品必定如数家珍,中国话剧艺术的高峰之作《茶馆》,如今一开票仍然引人大排长龙。三言两语便能立起一个人物形象,老舍那令人惊叹的文学创造力,正源自他对于自幼生长环境中那一个个鲜活人物的记忆。而他是如何开始小说创作的,是这部话剧要讲述的事情。
开场第一个灯光给了舞台右侧的小水池。灯暗,所有演员上场,围坐在舞台四周,灯光再次亮起,只见一位穿着简易西装(没有外套)、戴着眼镜的白净青年将一只红色小纸船推入池中,然后开始叙述。半生的回忆和半生的迷惘,这就是老舍在决定写小说之前的人生。剧本内容改编自老舍的自传性作品,但这位外形很接近老舍的主角名叫舒常顺,乳名小年。取一别名,保持了艺术与现实的距离,给创作留下空间。小年夜出生,幼年失怙,家境万般艰难,家里有个总是阴阳怪气的大姑,永远在辛苦劳作的母亲,出嫁却被婆家轻视的姐姐,幸亏还有一个热心又机灵的福海表哥,给那些苦日子带来一点甜头。福海表哥是戏中唯一一个有完整故事线的人物。这位一生都在自责没能背回姑父身体的表哥,日后开了一家馄饨铺,见到常顺,敬他有了出息,却在常顺的朋友面前被冷落。刘大人的接济,让9岁的小年进入学堂。刘大人后来成了宗月大师。常顺远赴欧洲,见识了让中国陷入水深火热的大英帝国,以及怀着各种信仰的异国人。在被问及对大英帝国的印象时,情境陡然变化,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常顺家被抢劫。常顺在英国开始了教育工作。回国后,他开始遭遇这世间的不公,终于,他跌入了那个水坑。鬼门关中,小年见到了久违的父亲,父亲告诉他,人生一世,当面无愧色。常顺醒来,决定写小说,写尽那跌宕起伏的大时代,写尽那形形色色的世间人。
整个戏的框架大致源自老舍的短篇散文《小型的复活》,该文记述了老舍23岁那年,因工作和婚事种种问题大病一场,险些丧命。剧本以主角对人生与未来的迷惘作为叙事动力,将父亲的告诫作为意义归宿,初看似平淡无奇,但回想中倒也有些意思。黄盈导演擅长组织叙述体的舞台表达,情境跳跃,时空转换,配以灯光音效和适宜的道具,可实现极大的表达自由。几位演员情绪饱满,分包赶角儿各尽其能,无论是真情实感的段落,还是符号化的群像展示,都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表演任务。但同样作为老舍小说改编的作品,方旭导演改编的《二马》《离婚》等一系列作品显然令人更有兴趣。关键在于,主角的叙述意识是否与所述事件形成对话。《我这半辈子》虽然高度还原了老舍30岁之前的人生,但作为叙事动力的迷惘情绪却没有与那些生活紧密联系起来,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关于人情的展现都因透着人生的苦乐参半而显得熨帖自然,这样的人生不可谓不精彩,但哪里值得怀疑和迷惘呢?该剧的问题是目前大部分叙述体戏剧普遍存在的,一个贯穿始终的问题,或者一种贯穿始终的情绪作为中心,各个事件可以不在时空因果上产生联系,但都要围绕中心形成向心力。叙述体戏剧应当是一种更高级的戏剧形式,而不应成为漫无目的的故事会。半生跌宕半生悟的老舍情缘琼耳中国传媒大学讲师
话剧《我这半辈子》是一部饱含深情的原创剧目,改编自老舍先生一系列自传性质文学作品。话剧讲述了清末民初时期,北京底层旗人常顺纷乱跌宕又“平凡”的前半生故事。常顺出生于小年夜,出身寒微、经济拮据,一家人日子过得坎坷。他从清末民初的北平街头,至雾都伦敦的文化交融,经历了社会动荡、亲人离世、生死危机,终于领悟到该如何面对艰难多变的生活。经历了漂泊无定、迷茫彷徨、内心挣扎,终于找到了自我。黄盈导演带领观众步入100年前那段斑驳陆离的历史记忆,感受一代文豪老舍先生的前半生浮沉。这部话剧不仅是一部致敬经典的诚意之作,更是一场灵魂深处的寻根之旅。
舞台上,演员们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将角色刻画得栩栩如生,让观众仿佛置身于剧中的世界。其中的人物福海表哥登场时,“您吉祥!”一声热情的问候,阳光开朗、能说会道、干净利索的老北京小伙子的形象,一登场就惹得剧场观众一阵发笑。
半生跌宕半生悟,话剧《我这半辈子》不仅艺术再现了老舍先生的前半生,还刻画了普通平民的个人尊严与家国情怀。老舍作品的魅力所在,亲历人间沧桑却用幽默和自嘲化解,并将对社会的讽刺批判和人道主义关怀融入对柴米油盐的描写当中。黄盈以其独特的叙事视角与匠心独运的舞台美学,从剧本语言、人物造型、舞台设计上,充分还原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北平风貌,与观众共同追忆那个辛酸、苦涩、不堪回首的时代,邀观众共同体验那半生跌宕、半生醒悟的非凡历程,重温那些已经逝去了的、早已记录成文字的记忆碎片。
老舍的一生是带有悲剧性的,《我这半辈子》从剧本语言、人物造型到舞台设计都充分还原了二十世纪前30年的北平风貌,与观众共同回首那个辛酸苦涩的时代。然而与舞台上那一片刺骨的冰面交相辉映的是火热的青春、温暖的亲情以及一代文学巨匠与当代戏剧人共同秉持的人文观照。
老舍先生曾在不惑之年写有《老舍自传》一文,“舒舍予,字老舍,现年40岁,面黄无须,生于北平……书无所不读,全无所获并不着急,教书做事甚从认真,往往吃亏,并不后悔。按‘人活七十古来稀’的说法,也算是活半辈子了,只是回忆我这半辈子,实在平淡无奇,如是而已,再活40年也许能有点出息”几句颇有自嘲精神的话,渗透着老舍先生大道至简的人生观,也是新京味儿戏剧导演黄盈执导小剧场话剧《我这半辈子》的创作源头。剧本沿袭了老舍真切朴实、泼辣俏皮的风格,用极富感染力的语言将世态炎凉、异国境遇,描绘成一个个生动的记忆片段。舞台上的小年 (主角乳名)饱尝人间辛酸,处世卑微,却又认真而努力地生活,在迷惘和困顿中找到文学创作的个人使命。
剧中那件代表小年的褂子贯穿始终,灰色小褂搭着粉色棉坎肩,通过不同的表现方式代表不同时期的小年,出生时,这是他的襁褓,9岁时变成了小人偶,16岁时,褂子被讲述人直接穿在身上,20岁时,又变成了白色正装,代表小学校长,22岁时讲述者身着灰色西装,又摇身一变成了教育部的小职员。31岁时,小年第一次与父亲的亡灵相见,从未谋面的父亲将拨浪鼓递给小年,为正处迷茫中的他指引方向:“回吧,你摇着这个鼓便能找到回去的路了,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不再面有愧色。”在这里,观众不仅看到自由穿梭的时间与空间,还跨越了生与死、现实与梦境。每一次现实的冲击,每一次美好的破碎,每一次成长的困顿都愈加照亮主人公灵魂的寻根之旅,也一次次催发了更高层次的觉醒。表面割舍不断的是那个看似破败的家,实质已幻化为主人公谦卑而超脱的人生观。
从这部剧中,我们看到了苦中作乐,穷困中的体面和精致,平凡人之间的英雄气概,还有人在不确定性中永远可以展露出来的善良与希望。
人情味是老舍先生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底色。这其中包含着孩子般的生命力,也衍生为对人生成长过程中的艰难和善的刻画,最终成为面向无可抗拒的现实时,对那些苦楚、坚毅却不失幽默的灵魂的赞扬。
老舍先生在《我怎样写<小坡的生日>》一文中说道:“我爱孩子,他们是光明,他们是历史的新页,印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儿。我们只能向那里望一望,可也就够痛快的了,那里是希望”。和鲁迅先生一样,对历史及其无奈的愤怒和不忍是时代语境在作家身上的烙印,但和鲁迅不同,鲁迅的“救救孩子”,是一种深层的忧虑,是对人在社会中失去了或者扭曲了的人性美善品质的惧恨,以及对标志性场景的凝练。老舍先生始终从情感和更为生活化、连续性的处境中描述苦难与希望。
话剧《我这半辈子》凭借具体的人物和场景,叙述老舍先生的际遇,在交织着战乱、死亡的艰难环境中展现人物的丰富性。详实而具体的经历刻画,加上舞台艺术不同场景转折的处理,以及回忆录式的亲切叙事,使人物形象的塑造连贯而动人。而从童年讲起的叙述角度,也正和老舍先生的成年形象一同构成了“善”的对话关系。一场心理分析式的记忆之旅,让童年的叙事即写实又情感丰沛,即注重历史全景刻画,又突出个人思辨,而这本身也体现出老舍先生自身创作不可取代的文学感染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