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服贴：君山．后湖

编辑：小婷

从商大出来发车，天上还只毛毛雨，沿洞庭湖往北，路还不错，才从洞庭大桥下穿过，豆大的雨点就拍拍的打到玻璃上，路开始坑坑洼洼，大约是超载车压的，到城陵矶，雨又小了些，冒雨去找三江口，总想见识清浊交汇泾渭分明的模样，却是眼拙，寻它不见。河面甚为窄仄，到处在施工。阴雨蒙蒙，黑泥满地。拍了一个三江大厦的照片微信给女同学，女同学说离开好久了，差点没认出来。我说去看二十年前的你，风姿卓约绝代芳华。女同学说给你看三十年前的我。就发了一张单人旧照，因为是黑白的，我说来点色的，女同学说那时不会色。看那照片，虽是清纯，却也是一脸的幼稚，心里好笑，就关了流量。拐上洞庭湖大桥，天开始放晴，河西一片连绵不绝的绿色，那可是浩瀚的海洋，到近处，发现是密密麻麻尺把高的芦苇，有人把车开到深处，支起小帐篷，三三两两的大人小孩在其间穿行。车到君山岛，因是周末，游人甚多，偏爱挤作一块看那人工的规楼矩阁，庸花俗草，我索离人群独辟蹊经，尘喧渐去，路牌提示您已远离核心景区，心中暗笑，方寸之地，还弄出个核心。看到一片茶园，便循小路而入，摘了几个嫩芽含着，开始甚为苦涩，既而回甘生津。这可是君山毛尖。返回大路，已无人迹，一大片红桎木纷纷扬扬，竟自烂漫怒放，全不在乎无人喝彩。复行几十步，一铁门将路拦腰切断，我从缝隙中钻进，并无人问津，里面有几幢精致居住建筑，别有洞天，屋后柏油路宽阔整洁，转弯处有大型路况反光镜，再往前花穷林尽，豁然开朗，右边是青青草原，左边是茫茫湖面。标牌提示；后湖。这里的草娇嫩、清翠、厚实、整齐，这里的草自在生长，生机勃勃，使人只能怜爱不忍践踏。而水面则正是浩浩荡荡，中无阻隔，无边无际，二十年里四处寻找这般景致，不曾想却在这里看到。暖风掠过，波澜不兴，高高低低的水草星罗点缀，随风摇曳，水并不透明，是浅的黄色，正应了春雨水涨含泥带沙的状况，已没有候鸟的恬燥，也没有突突的机船，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没有建筑，不见渔民，这是一个无人的世界，有几只野鸭，并不在一处，互不理踩，各自前后晃着脖子悠闲的游动，没有了缺少食物的困惑，它们想些什么呢？突然水草丛里有泼泼的声音，也有水花，我以为是鱼，但不确定，然后一切又归于宁静，身上暖暖的，心里空空的，万籁俱寂，烟波浩淼，天地一片洪荒，或许亿万年来一直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水边出现一个大黑背，那果然是一条不小的鱼，我故作镇静，血却往脸上涌。鱼在悠闲的吞吐着沙尘，我悄悄的站起来，鱼不为所动，我往水边挪了点，鱼并不退去很远，眼睛似乎藐视着我，我再近，鱼又远点，泼的一个浪花，杳无踪迹，我的鞋子湿了。在鱼的眼里，或者我就是个屁，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如果赤手空拳，注定对它们无可奈何。旁边又一支蜻蜓飞过，艳丽耀眼，悠忽跌落草丛，追两步，飞起又跌，轻轻用随身装水的薄膜袋罩着提起，原来是两支，一支尾巴的中部嵌入另一支尾巴的顶端，是在干那好事，看那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样子，又想起三四岁时看见小鸡小狗一方霸道的追着另一方又抓又咬时十分气愤的情景，哑然失笑。太阳热力惭弱，一阵风来，已有寒意。紧了紧棉袄，原路回走。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君山后湖做神仙，寂寞生灵各自在，作主天地已万年。约半小时，喧嚣再起，又跌落滚滚红尘。

 刊《湖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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