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有奶子
五六年了吧，那时我身体里残存的荷尔蒙还在不时作怪。十月份的时候，我开着车在不同的大学附近转悠，搜索大学新生QQ群，然后混进去。那时小婷在群里很活跃，我研究了一番她的空间，我说美女的词写得好啊，有李清照的味道呢。她说还行吧。我说出来喝咖啡不？她说好啊。我就发了一个位置。等了半天，她没来，我说骗我咯？她说你要搞我怎么办？我承认我那时确实有点居心不良。她一句话，差点把我噎死。我说你读的书不多吧。她说可以把我烧成灰，两次。我说你怎么读个职业学院啊。她说她的智商碾压我。我说你给我的公众号写几篇文章吧，有关校园恋情的。她说小黄文吗？呸！第二天她发了篇来，大约叫什么今夜荷塘月色，有点小清新，后来还写过几篇。她写得很快，文字略显幼稚，但调皮活泼大胆，有自己独立的观点，年轻人还比较喜欢。那时我的公号阅读也就一万上下，后来被封。小婷就做了自己的公号，叫《小婷本人》。小婷本人的文章，《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奶子》体现了这个女孩的质疑反判精神，《做个坏女孩》揭露了龌龊的社会现象，《我不是潘金莲》调侃一些在她公号留言的苍蝇般的男人，《李坑姐妹饭店》记录了一个小女孩独自行走江湖的一些历程。
有一次小婷兴奋的说，她准备写一个大型的连载系列。我说多大？她说十篇，两万字吧，一个特务刺杀天津市委书记的故事。她说特别搞笑。我说说来听听。小婷先咯咯的笑了会，然后说，有个农民叫刘婉香，是个男的，到一个小饭店门口想问个事做，被饭店厨师一把抓了介绍去当国民党特务，因为刘婉香认得几个字，可能会写情报，被安排在天津潜伏当高级特务。
国民党大部队从天津撤退后，刘婉香认为既然领了工资，就得做事，他计划刺杀天津最高领导刘书记。他不知刘书记住哪，就去派出所问，派出所一个很凶的警察把他吓了一跳。他从口袋里掏出领来的经费希望坦白从宽，结果警察以为他是个想上访的农民，画了个图告诉他刘书记办公的大院。刘婉香进不了大院，有人告诉他等大院里的总务科长会出来招工。刘婉香跟到总务科长的农村家里，给科长买了一个油灯，一斤煤油，一斤盐巴，总务科长就把刘婉香招进了大院。刘婉香准备在刘书记饭菜里下毒，等他准备好毒药，刘书记已不在食堂吃大锅饭，单独由大厨另做了。刘书记宿舍旁有间空房，刘婉香找总务科长想搬进去，总务科长叫他送一块手表，当时手表要三十块大洋。刘婉香找上级要经费，上级在街上挑担卖糖葫芦，把刘婉香一顿臭骂，意思是糟蹋党国经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刘婉香心想老子实报实销一分钱没多要你还骂我，一把抓住上级的糖葫芦担子喊抓特务啊，他是特务，我也是。警察以为又是无业游民故意说自己是特务想进牢房白吃饭，把两个人赶走。上级对刘婉香说，我服你了。刘婉香住到刘书记隔壁，晚上准备行动，结果听到宣传部女科长说，你让我当副部长，我努力工作，好好宣传党和政府。刘书记说，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这些干啥。女科长说，刘书记你让我当副部长，我给你搞。女科长那晚没走，刘婉香没有下手。不久刘书记住到城郊的别墅，刘婉香又找总务科长请求调到刘书记家去做服务工作。科长把刘婉香带到一个女人处，暗示刘婉香给女人买金项链。刘婉香送金项链时，那女人很高兴，说送金项链虽说是科长的面子，但钱毕竟是刘婉香出的，刘婉香也可以搞她一次。刘婉香想起自己组织不准乱搞女人的纪律，忍着没有搞。
刘书记别墅警卫森严，刘婉香一时难以下手，他发现刘书记最近与天津工商界上层人士往来密切，就建议上级在刘书记别墅附近另租独栋房屋，老板太太小姐管家司机厨子配齐，找机会请刘书记参加舞会，然后刺杀。上级认为花费太大还在犹豫，刘婉香发现刘书记不见了。原来河北省委领导要到天津一个水库工地视察，刘书记卷起铺盖装模装样到工地住了一个星期。
刘书记回到别墅后，刘婉香又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工作，请帖也写好了，结果刘书记又不见了。上级说，刺杀计划不必执行了。刘婉香不解。上级说，刺杀对象因为贪污腐化已经被他们自己的领导杀掉了。
我说这是一些特务眼中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朴素的GCD领导干部掌权后迅速腐败蜕变的故事，笑料也不少，有点意思，写出来吧。小婷又咯咯咯笑了一阵。
我跟小婷见过一面。小婷确实是我想象中的美女。那天我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小婷在钢琴前弹《致爱丽丝》，简单，从容而流畅。我先找个桌子坐下，要了两杯咖啡，小婷过来，加了一瓶红酒。我说退学了？她点点头。我说无所事事？她说，看书呀，旅行啊。我说还有编公号呀。她似乎不好意思，脸有点红起来。我说，编《男学生嫖娼时间过长，48岁女子报警》？编《报复男同事两女子设美人计，男子将计就计》？小婷就抱着鼻子笑起来。从小婷公号里，我猜测过她的家庭，她的经历，她的颜值，或者八九不离十，或者离题万里。我说，你那篇《刺杀刘书记》写出来没？小婷说写了一些。我说你公号里没看到啊，发不出或是被删了吗？小婷说，原先我想自己种纯天然蔬菜，现在我只能贩菜。我说我写原创，篇篇发得出，没删过一篇，没封过号啊。小婷生气而顽皮的翻了下眼皮，嘴皮子张开碰出了一个字，又从牙缝里呲出一个字，声响不大，我估计是：骗子！我也就哈哈大笑。
聊了个把小时，小婷说，叔你再坐会，我先有事，单我已经买了。我站起来，她款款的走出门，过几分钟，她出现在街边人行道上。马尾辫，羊毛衫，牛仔裤。人群熙熙攘攘，她独自前行。
她像一首歌，你要尽心听。她像一个谜，你要用心猜。她有颜值，还有脑子，开她一个玩笑吧，她有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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