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输了，肯定是舞弊”——从加州罢免选举看美国政治生态的崩坏
全文简介：加州州长的罢免选举以在任州长纽森胜出结束。在选举过程中，美国赖以稳定的政治生态和政治传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只要我输了，肯定是舞弊”为代表的盘外招和“拜登曲线”重现等选举事件不断侵蚀选举结果的公信力。如果美国再次出现结果在毫厘之间的大选，有可能会酿成比一月份挺川群众冲击白宫更加严重的事件。
长文警告。全篇约四千三百字。时间不多可以直接翻到最后看结论。
川普大选失败之后，吵了半年多的“投票舞弊”话题，最近在美国右媒那里，又火起来了。这次的主角是加州州长纽森，就是下图这位帅哥。纽森是民主党人士，著名的师奶杀手，曾经被评为获得“free pass”最高的政治人物。他太太也是个美女，Jennifer Siebel，好莱坞演员和制作人，相当金童玉女。然而这位帅哥州长，最近却面临罢免。
在美国的联邦体制里边，州长罢免是很少见的事情。第一次州长罢免是1920年威斯康星，第二次是2003年加州。正是2003年的这次罢免，让著名银幕硬汉阿诺施瓦辛格坐上了州长宝座。加州是美国最左的州之一，是民主党的铁盘，正常来说，阿诺作为共和党人是没有机会的。但是时任加州州长戴维斯，是个民望极低的政客，2002年互联网泡沫破碎后，加州政府一下子揭不开锅，为了平衡预算，戴维斯增加了汽车购置税。美国可是车轮子上的国家，给汽车加税，那真是天怒人怨的政策，又叠加大停电事件，戴维斯就被愤怒的群众联署要求罢免。结果阿诺施瓦辛格凭借罢免州长的方式，以共和党人的身份当上了州长。好莱坞所在的加州，群众们对演员还是有特别的好感，所以阿诺后来又竞选成功连任一次。经常被讥讽为文盲州长的阿诺（阿诺是奥地利人，英文说的相当差）在连任的时候得票率高达56%，大概也只有加州人民能干出这事了。
自打开了这个罢免的头，加州人民就有点上瘾。疫情期间大家在家里憋了一肚子火，当然就拿州长来撒撒气吧。加州的罢免程序是由加州宪法确定的。任何加州的民选官员都能被罢免，罢免程序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联署。联署需要征集上一次选举总参与人数的12%的人的签名。当联署人数到达12%门槛的时候，就会触发罢免投票环节。罢免投票的选票分为两部分（如下图），第一页的问题，是否支持罢免，如果选择yes，那么就继续回答第二部分，在列表中选择应当接替州长的候选人。
加州是美国人口第一大州，人口四千万，经济总量超过英国，可以位列世界第五。但是加州人民出了名的不关心政治，所以投票率特别低。2018年州长选举的时候，投票人数不过才一千三百万人，所以要触发州长罢免程序，需要大概150万人的联署签名，在民主党控制的加州，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靠颜值吃饭的纽森同学，实在是有点太出格了。加州疫情期间采取了严格的封城措施，禁止聚会和外出就餐。然而纽森作为州长，一面在电视上要求大家共克时艰，一面自己大搞聚会，被人拍到自己搞了十多人聚集的大party，而且还不戴口罩。本来热爱阳光沙滩的加州人，被迫家里蹲隔离，已经内心火大，现在看到家里蹲的只是平头百姓，权贵还是一样冶游聚会，民愤一下子就点燃了。再加上加州最近几个月持续的干旱和创纪录的森林大火，心焦气躁的民众们更是怒火中烧，州长自然是最佳的发泄目标。
在大选中失败的共和党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开始了罢免联署动员。而民主党还沉浸在打败川普的喜悦里，忙着弹冠相庆和分官分肥，根本没有把罢免这事放在心上。一边骄傲自满行动迟缓，一边卧薪尝胆立志复仇，结果显而易见，共和党在今年四月收集到了210万个罢免签名，成功启动罢免程序。
加州州长候选人的门槛很低，只需要四千美元的报名费和七千个签名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列到罢免州长选票的候任州长人选名单中。所以这次州长罢免选举也变成了一个全民狂欢，除了正儿八经的政客，还有大量博眼球的社会闲散人员也加入进来。候选人总数达到了46人之多，其中不乏搞怪的凑热闹人士。下边这位竞选口号是“美女和野兽”的候选人考克斯，他就带着一头五百公斤的大熊参加竞选拉票活动，反正怎么搞怪拉风怎么来，毕竟现在讲究流量为王嘛（加州州旗上就有一只熊）
这个时候纽森和民主党才知道大事不好，一方面不断的道歉，另一方面积极的表功，加州作为美国抗疫的模范州，疫苗注射率和医院病床充足率都表现不错。再加上最近德尔塔助攻，共和党执政的红州因为抗拒疫苗和口罩，一片哀鸿遍野，更加衬托出加州抗疫的成效。整个民主党选举机器也开足了马力。党内头头脑脑纷纷出来给纽森站台，睡王拜登甚至专程飞到加州，对选民展开政治恐吓：“我们需要科学、需要勇气、需要正确的领导、需要纽森！州长需要科学和勇气做出正确的决策。你们（选民）要么留住州长纽森，要么让‘特朗普’卷土重来。”仿佛吧纽森选下去，红脖子就会占领白宫，病毒就会占领加州，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民主党在加州毕竟深耕数十年，选举机器开动之后，成效立竿见影。纽森的筹款金额飞速上涨，电视网络上的广告和动员出来催票的志愿者铺天盖地，总算制止了颓势。另一边，成功启动罢免投票的共和党反而有点自满，没有推出最有竞争力的中间派温和候选人，反而选了一个叫做埃尔德的黑人极右电台主播。这个埃尔德可是个极品，你能想到川普式共和党人的傻气他全有，人送外号“加州黑川普”。这人反口罩，反疫苗，反隔离，反堕胎。再加上长期当电台主播，出格言论那是俯仰皆是。睡王拜登更是直言：埃尔德是我见过最像川普的克隆人，他就是川普2.0。
这个埃尔德也不知道收敛，依然我行我素，一脸“嘴长在我脸上，你们谁也管不着”的态度。作为盛产白左脑残年轻人的加州，自然要出几个妖人灭一下川普克隆人的气焰。在他去威尼斯（加州威尼斯，美国人其实不太会创新，很多地名直接抄欧洲城市）竞选活动的路上，被带着大猩猩头套的白左年轻人丢了一身鸡蛋。
民主党的恐吓战术最终取得了成效。加州人虽然讨厌纽森的特权嘴脸，但是更害怕川普式的疯子政客，虽然加州疫情隔离政策让人生厌，但是共和党的红州病床挤爆墓地不足还是更可怕一些。罢免投票的最终结果是纽森以63.9%的支持率，逃过了被罢免的命运。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虽然过程离奇曲折，候选人也算光怪陆离，总体上勉强还算美国政治体系的一次正常运作。但是偏偏故事没有完结。
罢免选举结果出来之前，“川普克隆人”埃尔德就开始照抄川普的剧本。先是设立了一个竞选舞弊线索收集的网站，开始给选举舞弊丑闻打下伏笔。川普更是没有闲着，开票之前就开始四处上通告，直言：“我预测这是一场被操纵的选举，（选票邮寄）这只是另一个巨大的选举骗局，与“2020年总统选举骗局”没有什么不同，但不那么明显！”
共和党人也在积极的挖掘各种舞弊的证据，而且他们也的确找到了不少。比如托伦斯警方最近拘留了一名重罪犯，发现他持有300张邮寄选票和成捆的驾驶执照（美国没有身份证，驾照是常用的身份证件），又比如有些偏远投票站的选民在投票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没有投票，就已经被标记为已投票。为了监督投票，共和党人更是派出了大量的“Poll watcher” （监票人）。埃尔德的团队号称派出了4000名观察员，光洛杉矶县就有300人，在橙县、圣地牙哥、Fresno、San Luis Obispo 等县，都出现大批来自特定团体的投票观察员。
被发现的空白选票
另一方面，纽森公布的得票率实在太高，远远超过了很多民调的结果。在开票之前的民调中，纽森的得票率从来没有上过60%，而且众所周知，民调一向是对民主党更有利，实际得票比例一向都是比民调低不少的。结果最后纽森得票率64%，反而超过了民调一大截，实在是非常离奇。这次计算选票，总共支持罢免纽森的票只有584万张，但是到四月为止共和党征集到的支持罢免纽森的签名就已经有两百多万，按照签名和投票比例一比四左右（签名的人的投票热情高，会拉动身边的人一起投票，在加州这种投票率超低的州，一个热情的选民会影响多个无所谓选民的投票结果），至少也应该有七八百万的反对票投出来，而非区区五百万。
更加火上浇油的是，围观吃瓜群众竟然在开票过程中直接发现了猫腻。
在CNN直播的现场开票过程中，前一分钟还显示有222万投yes（同意罢免）的选票（左图），后一分钟图就变成了187万投yes（右图）。而反对罢免的票数，则是453万不动。支持罢免的选票突然消失了31万5千张之多。此情此景，围观群众又想起来著名的拜登曲线。不禁骂起来“fool me once...”
当然事后左派掌权的媒体出来洗地，说是员工人工失误导致的显示错误，并没有选票消失的情况。（美帝也学会临时工背锅大法了）让人不禁怀疑，怎么每次弄错数据，受伤的总是共和党？
美联社的洗地：没有消失的选票，只不过人工失误报错数
加州的罢免闹剧结束了，但是折射出来的美国政治生态的崩坏显然还在持续的恶化：
“如果我输了，肯定是舞弊”的观点从草根阶层进入候选人团队。在开票之前就炒作竞选舞弊，开票之后输的一方不能够及时承认败选，反而动用选举机器，广泛深入的挖掘甚至编造舞弊事件和线索（虽然很多的确是舞弊），导致选举结果的公信力进一步丧失。此次加州选举过程中，共和党在开票前就各种铺垫选举舞弊事件，加上民众对邮寄选票的可靠性的质疑，和新闻媒体在报道选举过程中过度偏向民主党带来的逆反心理，进一步侵蚀了选举过程的可靠度与可信度。加州选举的结果差距悬殊，所以不会因为舞弊的指控，导致严重的后果。但是如果美国再次出现如同2020年总统选举一样的，差距在毫厘之间的重大选举，那么是否选举的结果会受到民众的支持将是一个未定之数。如果败选候选人借助民众对选举的不信任情绪进行政治煽动，那么美国两百多年来的政权平稳移交将面临重大挑战。
“恐吓政治”流行。候选人不再把主要精力放在宣讲自己如何施政上，而是主要关注怎么把竞争对手塑造成带来世界末日的恶魔。民主党已经展现出他们中期选举的主要策略：所有共和党的候选人，都是川普的克隆人。否定政治横行，将使候选人将大部分时间花在口水骂战上，而不会真正关注政策纲领。同时“恐吓政治”的横行，也使得两党内部初选过程中，所有温和中间派候选人被洗掉，越极端越凶狠的候选人越容易赢得初选（比如这次共和党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如果推出温和候选人而非埃尔德，扳倒纽森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导致两党的政治公约数越来越小，越来越难达成政策妥协，最终导致立法失能。
因为政治极化导致的左右两党视对方如仇寇的毒化氛围进一步加剧，以投票监督员面目出现的人身干预投票情况愈演愈烈，有可能酿成类似于第三世界国家选举过程中常见的暴力冲突。在加州这样一个民主党占绝对多数的州，共和党这次依然组织起了规模庞大的投票监督员队伍，成组织的派往多个投票站。以往以律师为主的“文斗”监票行动，演变成了草根阶层的全面动员，极易擦枪走火。美国多地出现的antifa和极右民兵之间的流血冲突，很有可能在选举过程中出现。
2022年众议会中期选举马上到来，相信美国政治生态崩坏带来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戏码会大量上演，又是一个吃瓜的好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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