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拾月 图 / 张进
有些人的心就，像被捏成一团的纸，再怎么用力的展开，仍然是布满了褶皱。
兴奋总是变成亢奋，低落总是变成坠落，从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后只剩下疲惫不堪由我在承担，旁的都不负责任的逃跑了。我害怕离别，害怕新的环境，有时候我宁愿去死，也不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虽然陌生的地方后来都会变成熟悉的地方，但最终我还是要被逼着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反反复复，我不知什么时候会死在这种循环的人生之中。中午，我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的样子，但还是好困，又埋下头继续睡了，突然感觉有人走过来，然后一直在我耳边重复一句话“你怎么还在睡觉”，然后我却不能说话，也醒不过来，但是感觉好真实，那声音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害怕极了，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把自己从深深的困意中逼醒，周围是没有人的，然后那种在梦境和现实中撕扯的痛苦久久的留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想起一句话“这世界怕是容不下我这条命了”。在梦里是没有人可以说话的，我梦见小熊，她也不跟我说话。有颜色的东西也没有，哪里都是灰蒙蒙的，黑漆漆的，我不喜欢做梦，能量有些不够用了，甚至已经到了负数。记得有一次她问我：“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讲来听听”，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我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孤单，是那种没有办法去开解的孤单，在那大约一分钟的沉默中，我们之间的孤单悄无声息的在联结，不见得彼此孤单的人在一起能够互相安慰，反而会滋生出更大的孤单，让人悲痛不已，“没有什么，都很平常”我打断沉默，转而聊起其他话题。到现在我也没跟任何人谈论起我有病这事，但是偶尔会聊一些我怪异的行为和想法，解释起来好像只能是沉默，每当我意识到我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便会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所有经历过的悲伤与快乐都会在这种沉默中被溶解。一觉睡得我精疲力尽，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以为已经醒来了，其实还是在做梦，梦里的场景与现实的一模一样，所以才分不清楚。直到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真实的有颜色的世界，看见了有血有肉的人才长舒一口气，这回可算是已经醒了吧。这个下午多么美好，阳光温和，空气安静，最适合坐下来看看书了，可是我怎么也看不下去，只觉得书上的字都飘起来了，不进我的脑子。“不行不行，我呆在家里的时间够长了，我得出去走一走。”“谁都不要来找我，我现在不能说话”诸如此类的想法不停的在我的脑袋里面相互缠绕。我爬上楼顶呆一会，隔着栏杆从上往下俯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绝望会让人抛弃世间里的一切，一跃而下。“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我虽苦苦思索而不得其精要，但却爱极了这句话，我在往日那些痛苦不堪的时段里，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死亡，我还能活多久也是个未知数，也许我明天就会死去。我感到不安，十分的不安，尽管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但是我好像还是不能与之抗衡。今天是不是又活了一天，幸苦了。明天可能还得活一天，有劳你了。我坐在下班的公交车上，会习惯性的带上耳机听歌，靠在窗边看人来人往，觉得人们忙忙碌碌的，好可爱，此时的我也很可爱。终于我迈进了家门。今天是不是又活了一天，幸苦了。明天可能还得活一天，有劳你了。
今天是跨年夜，用几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挺开心的，到最后也挺惶恐的，也许是节日的原因，我刻意的把自己的情绪不断的向高处怂恿，然而这对我来说不是好的事情。我在情绪一直向上走的路上变得惶恐起来，太美好的东西也很容易消失，也许明天一切都归零，生命中还是会周而复始的上演悲伤和欢乐。
我并不是想要做一个扫兴的人，只是我非得这么想不可，我知道每一个猝不及防的低落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我必须在它到来之前降低我情绪上涨的加速度，缓慢的滑落到低谷，虽然同样是低谷，但至少不会摔得那么痛。许我的性格已经决定了我的人生终将以悲剧收场。明年的人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也许会好一些，新的一年，总是要承载着新的期待，生命带你来到2021，自然是有它的用意我需要的陪伴，是触手可及的，即便在远方有一些我还喜欢着的朋友，可是我还是觉得孤单，地理上的距离让我感到十分无助，心生凄凉，这是无法改变的现状。来深圳已有小半年了，但现在，一个新的朋友也没交到，我不是一个善于用热情去交流的人，本质上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又生性冷淡，恐怕很难与人交往。孤独就不必说了，孤单实在叫人难以忍受，叫人觉得害怕。我经常盯着一个东西看很久，然而脑子里却空空荡荡的，我感觉很不好，心情持续的低落，不想说话，什么也懒得去做，一觉睡下去睡得死死的，醒来却还是疲惫，花钱也大手大脚的。回想到刚来深圳的时候，一时兴起买了安徒生童话，一直到现在也没读完，想起来很小的时候第一次看童话，那时是相信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拇指那么大的姑娘，海底真的住着美丽的公主，那种相信的感觉美妙极了，读童话不像读小说，如果不相信的话就觉得没意思，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失去了相信的能力，希望有个时光机帮我把安徒生童话送给那个还相信的自己。即便我跟小熊认识那么久了，有时候我还是觉得她没有像童话中那么爱我。小熊，如果有一天你收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我预感到自己活着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早早的备下这封信，曾经我们在大学生活里一起创造了很多小幸运，这些幸运分担了我现在所遭遇的一部分苦楚，然而我还是不开心，可能是因为没有深深的爱，对于我来说，爱只有两种，深深的爱和不爱。我这一辈子，从未做过坏事，却不知为何，要时常背负着巨大的悲伤，我生病了，病得有些厉害，活到现在，真是千幸万苦，你是唯一一个见到我崩溃状态的朋友，你可知道，在那之前和之后的日子，我经常把自己封闭起来，痛哭不止，或有声，或无声。手机铃声响了，我犹豫着才接，是妈妈给我拨了个视频电话。她好像又老了许多，作为子女，我应该把这一感触升华为对母亲更深的爱吧，然而我却跟妈妈亲近不来了。
总的来说，最近的状态，虽然算不上好，但是较之前的几个月比要稳定一些，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当高涨时我都会压一压，另外我加了两个病友群，偶尔我也会在群里发言，我找到了一些些归属感，跟我相似的人有很多，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我现在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去北京最好的医院检查一下，又或者我自己忍一忍，等下一个抑郁期来的时候吧。有的时候我会想像我这样的人要不要结婚。我甚至地大胆的设想了日后的生活，三十岁之前如果我的病依然如现在这般严重的话，我会找个地方悄悄的死去，我喜欢整数，三十岁生日或许是个不错的日子。
写在后面的话：没有诊断书，感觉自己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也不爱写长文，觉得太费劲了，现在的状态也不太好，但总得做些什么，以上是2021年生病时一些所思所想，希望能得到回应。
黑暗中，我成为自己的陪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