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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记:我的青春小鸟一样飞走了

徐老游 徐老游2 2023-09-08
题记:昨天的文章尽管半夜发出,也只存活了一小时,就像小鸟一样飞走了。我的青春也小鸟一样飞走了,一去不回来。
村上春树在《海边的卡夫卡》里写道:从沙尘暴中逃出的你,已不再是跨入沙尘暴时的你。
我理解村上春树这句话的意思是,经历过沙尘暴的你,应该更坚强才对。
五月的小鸟飞走了,我要把它记下来,献给失去的青春。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的开

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别的那样呦

别的那样呦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这首歌我们祖先唱了千万次

现在轮到他们的子孙来唱

日月轮回依旧

花开花谢依然

多少青春继续不回

地下埋藏的

为自由付出的代价

是否我们已经忘记

黄花岗的灵魂

他们地下有知

能否原谅我们





据说人类消失以后,地球会变成动植物的乐园。上海的草似乎在验证着这个说法。

人类消失也许只是人类的灾难,对这颗已存在46亿年的星球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人论证过,人类从地球上消失后,几乎所有人类留下的遗迹都将在2万年中消失殆尽。5万年后,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遗迹都将成为难以追寻的考古性线索,因为玻璃和塑料将全部消解。

一个比较确定的事实是,假如人类突然消亡,病毒将继续存在。

当然,没有人二到为了验证这一推测真的去灭绝人类。


大概是得益于上海的示范效应,北京没有全域静默,除了封控区,人是可以出门的,最重要的是快递没有停。

五月的北京不乏喧闹。排队做核酸和买菜成了每天最主要的社会活动。

一天中午,做完核酸回家的路上,一只小鸟仰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夫人捡起来,没有外伤,似乎是被冻僵了。

带回家,找出一个纸盒,放了水和食物。

小家伙慢慢苏醒过来,站立起来,不吃不喝,一动不动观察着陌生的世界。

小鸟老老实实地待着,夫人与朋友分享,就有人说她家有空鸟笼子。

该死,在那之前鸟笼子也进入了我的脑海。看来只要有机会,有绝对的实力,面对弱小的一切,都有想把它们变成自己手中的玩物的冲动。

何况浸泡在不受制约的权力的补药之中的那些大人物呢?

我知道自己不是玩鸟的人,从没有想过把这小鸟养成宠物,只是在这无聊的岁月里,希望它能把这里当做临时的家,我会为它准备好食物和水,不会把它关进笼子里,它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家里飞,想落哪就落哪,等它稍微长大一点,天气变暖,就放它出去。

巨婴强迫症又犯了,这个家再大,失去了自由,不仅对于小鸟,对自己,不还是个笼子,一个大笼子而已。


小时候抓过麻雀,麻雀是无法家养的,即使抓到了活的,它也会不吃不喝,不停扑腾,直到最后一口气。知道了这一点,就没有人抓麻雀来养着玩了。

我没赶上,据说更大一些的孩子会抓来麻雀烤着吃,毕竟那是一个匮乏的年代,苍蝇蚊子都是肉。不过最初大规模打麻雀既不是为了吃肉,也不是为了养着玩,而是把麻雀当做四害之一进行消灭,按照今天的说法就是清灵。那是一场持续了三年的全民运动。

后来有过一次吃野生鸟的经历。大概是二零零几年的元旦,我和夫人到云南腾冲玩耍,去火山地质公园,那天人很少,走了很多路,有点饿,路边一个阿妈在叫卖烤冬至鸟,我们买了两只,很香。回过头去想再买几只,结果被几个广东佬给一扫而光了。现在想起来真是罪过,不过丰衣足食之后,正常人是不会去刻意追求野味的。

夫人查了资料,确定不是麻雀,应该是柳莺的一种,只吃活的虫子,气温低于十度不易存活。在我们捡到小鸟后,突然发现不少朋友都捡到了小鸟,春天是繁殖季节,这几天风大,大概是被大风吹落在地上,若不是疫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概率被踩踏,估计很难被人注意到。

安静了不到一个小时,小家伙就躁动起来,开始宣示自己的自由意志。在屋顶跳跃盘旋几次后,径直冲向窗户,一头撞在玻璃上。之后不停滴往窗外飞,说实话,要不是它不停滴往玻璃上撞,还真抓不住它。

关在盒子里依旧在不停滴扑腾,不吃不喝。夫人忍不住了,决定放飞。来到楼道尽头,打开窗户,松手,它并没有向窗外飞去,却飞上了屋顶,大概是怕窗外的寒风吧。

这下好了,抓不住了,窗户开着,它也不往外飞。晚上怕太冷,夫人关了窗户,拿来了水和食物放在窗台上。就这样过了两天,食物看上去没有变化,水看不出喝没喝,每次我们走过去,它就在头顶飞来飞去。

第三天早上,夫人把它抓了回来,因为它又开始试图往窗外飞了。

中午时分,天气转暖,打开窗户,把它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我打开手机想录下它飞走的那一刻。

录了半天,它就是不飞。或许外面风太大,或许它还太小,无法面对陌生的世界。我放下手机,准备伸手抓它回来,就在那一瞬间,它起飞了,飞向对面的树丛。

它自由了。

鸟和人的关系大致如此,像麻雀一样,当大多数鸟都为了自由以死抗争,人们就不再试图抓它们来驯化,当它们越不怕死,敢于抗争,就越容易获得自由。相反,当你越不怕它死,你就越容易控制它、驯服它。

人与人,也一样。


一位老友退休后开始了鸟类摄影,从他朋友圈照片,还有那些不认识、读不出来的鸟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北京也有那么多种野生鸟类,在此之前,我曾一直顽固地以为,北京的鸟都在大爷的鸟笼子里。

总有笼子关不住的鸟,总有离经叛道的人,或许正是那一点点不一样的变异,引导人类走到了今天。倘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都是必然,稳定不变,或许我们今天还住在山洞和树丛里。


小鸟飞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可还是忍不住下楼寻觅它的踪影。看到路边楼上一家开放阳台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鸟笼子,全是空的,没有一只鸟。旁边那些用铁栅栏封起来的阳台,看上去倒更像个大号的鸟笼子。

面对风雨,希望它能活下去,找到自己的天堂。


小鸟天堂是吴冠中先生的名画,曾在美术馆看到原作,尺幅巨大,视觉震撼力极强。此后专门带老妈去吴冠中先生创作地,广东新会的小鸟天堂景区,那天游客很少,坐船游荡在水中的榕树林中,鸟语花香。

其实小鸟天堂并不一定非要远离人类,只要有自由,哪里都可以是天堂。

这只小鸟,大概就是上帝派来提醒我不要自甘堕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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