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 ——
2024世界机器人大会于2024年8月21日在北京举行。
具身智能与人形机器人是今年机器人领域最为火的话题，从Figure 02到特斯拉Optimus，人形机器人展示出了出色的端到端的任务执行能力。高盛预测，2035年全球人形机器人市场规模有望达到154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1037.3亿元。《浙商》杂志对话了行业内众多企业家、投资人与专家，共同剖析并展望了人工智能时代背景下，机器人产业所经历的深刻变革与涌现的无限机遇。
就此，我们特别推出“机器人总动员"系列报道，今天推出的是：具身机器人，万亿吸金赛道？
8月21日，2024世界机器人大会在北京举行。这次大会以“共育新质生产力 共享智能新未来”为主题，旨在为世界机器人领域的创新合作创造新契机。中国电子学会副秘书长梁靓介绍，今年是人形机器人亮相最多的一届，共有27家人形机器人整机企业亮相机器人产品，同时还有30余家人形机器人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亮相。一段时间以来，随着大模型、机器人制造等技术发展，赋予人工智能“形体”的具身智能(Embodied AI)正逐步走入人工智能舞台中央，尤其在英伟达、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分别在不同的场合显示出对这一领域的关切之后，作为具身智能重要的实体形态，具身机器人也成为投资圈关注的焦点。 在中国，去年工信部发布了《人形机器人创新发展指导意见》，其中提到，“人形机器人有望成为继计算机、智能手机、新能源汽车后的颠覆性产品，将深刻变革人类生产生活方式。” 这个已在世界舞台掀起声潮的风场，如何在浙江乃至中国大地上扇动蝴蝶的翅膀？《浙商》杂志记者就此对话了行业内众多企业家、投资人与专家，探访AI时代，机器人产业的变革与机遇。
不久前，杭州的一家企业，千寻智能（杭州）科技有限公司宣布完成近2亿元种子轮+天使轮融资，由弘晖基金领投，达晨创投、千乘资本跟投；作为种子轮老股东，顺为资本和绿洲资本持续押注。千寻智能正是一家AI+机器人企业。今年更早时候，另一家杭州的企业，智能机器人品牌“宇树科技Unitree”宣布完成近10亿元B2轮融资，资方包括美团、金石投资、源码、深创投、中网投、容亿等。而在其成立至今的8年时间里，宇树科技已经累计获得8轮融资。资本正在追逐这一风向。截至8月初，据不完全统计，以“先进制造-机器人”为标签，今年已有135笔融资发生。 在工业领域，机器人并不是一个新概念。60多年前，自动化技术的先驱者欧姆龙公司提出“机器能做的事就让机器去做，人类应该从事富有创造性的活动”，这一产业也早早开始改变世界范围内的劳动密集型环节，如配送、储存、打包等环节。而在中国，机器人最早走进的也是工业领域，主要应用于汽车及工程机械的喷涂及焊接。 但时至今日，欧姆龙的口号在某种意义上或许已经过时了。现在，机器人已被视为智能制造的关键技术之一，集成了新材料、智能传感器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甚至也有了“创造性活动”的可能性。
变化的重要关键节点，就是以ChatGPT为代表的AI技术的兴起。“在ChatGPT出现之前，传统机器人主要依靠指令和‘视觉’来实现操作，最多加上一点‘触觉’。在ChatGPT出现之后，人们找到了以人工智能系统赋能机器人的方式，这也意味着人类找到了与机器人‘对话’的方式，可以帮助它们更好地感知与理解现实世界，也帮助人类更好地与机器人交互，并实现与机器人的密切协作。” 宁波复华安鸿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创始合伙人李关峥对《浙商》记者介绍。 正是因此，ChatGPT的出现，被喻为是“AI的iPhone时刻”。也是自那时起，具身智能以及具身机器人这两个曾经主要在科研领域出现的词语，开始在行业及资本市场上获得瞩目。
普华资本投资副总裁陆建良从2020年起开始接触机器人项目，到采访之时，他已接触过30余家相关企业，对于这一行业，他这样判断：“目前看来，大规模的市场需求还没起来，商业化的问题横亘在行业内大部分企业面前。”这与李关峥的感受不谋而合。 而在细分赛道上，根据其应用领域不同，机器人又分为工业机器人、商业服务机器人以及家用服务机器人。对此，不同的投资者判断有所不同。在陆建良看来，目前商业服务机器人领域是最有可能实现规模化的细分领域：“我们于2023年初参与投资了普渡科技的C+轮融资，它专注于智能餐饮机器人、送餐机器人、迎宾机器人等商用服务细分行业，在海外市场广受欢迎，超过八成销往日本、韩国、欧美等地。”普渡是中国商用服务机器人企业的领军企业。8月12日，国际著名研究与咨询机构弗若斯特沙利文（Frost & Sullivan）发布了《全球商用服务机器人市场研究报告（2023）》。报告显示，全球商用服务机器人行业马太效应显现，头部企业竞争优势显著，2023年，普渡机器人以23%的领先市场份额稳固占据全球第一。这份报告中也提及，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机器人市场之一，近年来在政策支持和市场需求驱动下，商用服务机器人行业迅猛发展，中国厂商占据全球市场主导地位。2023年，全球商用服务机器人市场份额排名前五的厂商均为中国企业，其中普渡机器人同时占据全球及中国市场份额第一。
在持续关注机器人特别是商用服务机器人行业之后，普华资本投资了该行业内的多家企业，除了普渡之外，投资名单上还有商用清洁机器人企业新生纪智能。而李关峥则看好家用领域的人形机器人机遇：“考虑到使用场景，工业和商业服务领域都是使用特定形态的机器人较好，比如说机械臂、扫地机器人等。但家用领域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人类打造的环境，也是最适合人形机器人的场景，丢一个人形机器人进去家庭，它能完美融入生活的场景。另外，工业和商用服务领域，我们都已经建立了一套相对成熟的应用流程和规范，对于意外事件的容忍程度有限，毕竟意外事件在工业上等同于生产事故、不良率等问题。而在家用领域，我们对意外事件的容忍程度要广得多。”不过，在陆续看了十来家企业后，李关峥还没出手，仍在审慎考察的状态。陆建良则表示，在相继入局投资如普渡、新生纪等优秀企业后，普华资本将对商业服务机器人领域持续关注，“但再出手的可能性较低，除非未来诞生特别优秀的企业。”几位投资人都普遍表达出了对这一赛道的看好。“从大环境来看，无论是工业还是商业，机器人产业都在蓬勃发展，而ChatGPT的诞生加速了这一态势。”他们也多提到了中国机器人出海的可能性，“目前海外市场比较大。”那么，目前国内机器人行业发展态势如何？浙江的机器人行业地位又是如何？不少行业内人士都对《浙商》记者表示，目前，长三角与珠三角地区呈并驾齐驱之势，两地都有完整的机器人产业链，算力、数据、应用场景、工业基础等各有千秋。
“从个人的‘体感’来说，珠三角的工业机器人企业较多，而长三角的家用服务机器人较多。”李关峥这样说。
这一说法也得到了川机器人董事会秘书岳志斌的认同。川机器人是一家位于四川绵阳的企业，于2015年在新三板挂牌，专门从事机器人核心零部件、协作机器人、人形机器人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并能为企业提供机器人技术服务及行业化解决方案。2016年，川机器人研制成功精密谐波减速机，这一部件相当于机器人的“关节”，被广泛应用于各种机器人领域，截至目前，川机器人是该零部件全国出货量前三的企业。
全球最大的谐波减速机（标号100）
“国内在机器人全产业链布局的企业屈指可数，我们就是其中之一。现阶段，我们70%的客户位于大湾区，30%则在长三角。”对于上述现象，岳志斌称，大湾区在工厂自动化、工业机器人的发展和使用上都领先全国，“他们的劳动力成本相较于其他地区要高，这是最主要的推动力。”
在具体城市上，各地优势也有所不同，李关峥说：“比如说杭州的软件人才集中度高，在人工智能的开发上具有一定优势；宁波在传统制造，特别是机床、模具制造等领域有很深的沉淀，能对机器人产业链起到很好的支撑作用。而在珠三角，企业研发多数集聚在深圳，模具及产业链相关制造等分布于东莞、佛山等地。”
如今，浙江已聚集了宇树科技、云深处等智造企业，拥有良好的机器人产业链。政策层面，杭州已率先发力，发布了《杭州市促进智能机器人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征求意见稿）》，提出打造“1+3+5”智能机器人创新发展体系。
如果机器人产业出海，面临的国际竞争又将如何？李关峥表现出了乐观的一面：“在机器人特别是具身机器人方面，我们在硬件能力上有差距，正在迎头追赶。但在软件上，特别是具身智能上，由于需要大量的可应用数据及应用场景，这些都是国内有优势的领域。比较来说，这方面国内企业与国际竞争对手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陆建良则从投资企业的发展，看到了海外市场的广阔与高远。除普渡是细分行业的全球第一之外，新生纪的机器人全部面向海外市场，已成功销往亚洲、欧洲、北美、澳洲等数十个国家和地区。
值得一提的是，经由普华资本牵线，普渡在浙江桐乡进行了重要的项目投资：2023年4月，普渡科技年产2万套商用服务机器人建设项目在桐乡乌镇正式启动。该项目总投资3.5亿元，预计2024年底投入试生产，达产后预计新增工业产值约10亿元。此后，普华资本投资的新生纪、赛那德等企业纷纷入驻桐乡，带动了当地机器人产业聚焦的又一波风潮。
除桐乡之外，目前金华、萧山、宁波等地也都分别在推动机器人产业的创新发展。
去年底，金华市政府正式公布了十条重点产业链，其中包括工业机床和机器人领域。
萧山则已入选了浙江省机器人数控机床的产业集群协同区域、首批杭州市人工智能创新发展区。萧山机器人小镇则是中国十大机器人产业园之一，汇聚了众多机器人领域的佼佼者。
在宁波，今年年初启动的浙江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由宁波市人民政府与浙江大学联合共建，重点开展人形机器人智能感控技术研究和整机系统研发。岳志斌告诉《浙商》记者，川机器人从8月起，为浙江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的项目供货谐波减速机。
发展机器人产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并不令人意外。从更高层面而言，机器人在工业技术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在关联技术上，机器人产业与人工智能、传感技术、自动控制、数据通信等一系列前沿科技紧密相关，而机器人产业的发展，必有强大的工业综合实力作支撑。更关键的是，机器人产业不仅是科技创新的“结果”，更是推动制造业、物流、医疗、教育等其他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从这个角度来说，摘下这枚工业制造中的“明珠”，对于各地而言至关重要。
文丨《浙商》全媒体主笔 姚恩育
编辑丨杨文茜
审核｜姚恩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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