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名家走国门｜每一次敬礼都是由衷的选择
导语
国家移民管理局联合群众出版社启动“名家名编走国门”大型采风创作活动，特邀国内知名作家深入国门边境一线，书写鲜为人知的移民管理警察故事，全国移民管理文联选派文学骨干跟班学习、参与采访创作。今天的“跟随名家走国门”栏目，刊发文学骨干次旺的体会感悟。
每一次敬礼都是由衷的选择
九月，一个电话让我有了一次特别的下乡采访机会，任务是陪同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军事文学委员会主任、矛盾文学奖获得者徐贵祥老师和国家移民管理局新闻中心聂虹影主任一行参与“第二届十大国门卫士”王微报告文学创作采风活动，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徐副主席和聂主任的航班抵达拉萨时，我已在西藏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山南边境管理支队等候汇合，同行的副支队长杨斌告诉我，采访组一行将从机场直接前往玉麦，我们会在山南市高速路口汇合。在会合点，我与两位老师有了第一次照面，和蔼可亲的徐副主席和温和谦良的聂主任让我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汽车穿梭在藏南曲折的山谷中，驶向此行第一站玉麦，开始了5天2000余公里的行程。在前往玉麦的途中，我们翻越了三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山口（海拔5003米的恰拉山、5025米的亚堆拉山和5102米雪布达拉山），尽管支队给予了优良的保障，但两位老师还是因高原气候加之舟车劳顿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在隆子边境管理大队队部，徐副主席在赠书签名时因高反将聂主任认成大队女民警。但这位老兵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用幽默风趣的言语一路向我们讲述1984年在边境前线参战的故事以及在战争中关于生与死的感悟。
抵达玉麦山谷时，已是傍晚。王微及其战友早已在营区门口等候，王微用一个标准的敬礼向两位老师介绍了自己。如今，在国家移民管理局党组和总站党委的关怀下，玉麦边境派出所已经搬进了崭新的营房。营房对面就是那句曾感动中国的巨大标语“家是玉麦、国是中国。”
创作组一行在玉麦合影。
用餐结束后，暮色渐暗中营区灯光亮起独属于玉麦的人间烟火，伴随远处潺潺的雄曲河流，年轻的玉麦已经沉睡。由于时间已经快11点，我询问徐副主席和聂主任是否休息，两位老师的一句话让我动容：“来一趟很不容易，我们不想休息，想多跟战友们聊聊天。”于是在沉沉睡去的玉麦山谷怀中，他们开始了此行第一次采访。
采访中，王微向两位老师介绍了自己的经历，“刚到加玉边境派出所工作时我已经做好了不适应当地饭菜的阶段性准备，但是我发现当地老百姓喜欢吃炖菜，细问之下是由于海拔因素这里菜都需炖煮，而东北人钟爱炖菜，这对我这颗来自东北的胃简直就是奖励。”在回忆刚刚参军那年的经历时，王微竟略带幸福地向我们陈述着当时的艰苦的工作。
来到玉麦任职教导员后，在王微带领下，派出所推出了“警力前移、驻点前推、军警民协同”的守边固边新模式，建立起护边护牧警务，组建了“五员”队伍，还创新推出以“护航辖区平安稳定，促进民族团结共融”为核心要义的“民族+”特色实践模式，真正把玉麦打造成了平安边境辖区。如今的玉麦，家家是堡垒、人人是哨兵，新一代玉麦守边人用忠诚和坚守展示了新作为、新风貌。
王微（左一）与同事在边境巡逻。
“有时候我总想，陪伴家人重要还是戍边卫国重要。”在谈及家庭时，这个爱笑的东北汉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他说面对双方父母赡养和照顾子女等生活中现实问题，夫妻俩商定以“互相补位，相濡以沫”的方式经营着他们的小家。尽管如此，两个遗憾却注定成为这位东北大汉一生的意难平。
2017年，在王微休假的前几天，得知儿子要休假回家的喜讯，他的父亲提前去早市买儿子喜欢吃的西红柿，却在回来途中突发心梗不幸离世，父子俩未能见上最后一面。2015年3月15日，妻子生产时王微作为骨干担负着加玉边境派出所的3月维稳任务，见到儿子时已是满月，错过了见证儿子出生的唯一时机。
在随后的采访中类似的实际案例在每名派出所移民管理警察身上都有踪迹，于是那句“陪伴家人重要还是戍边卫国重要。”像一根细小的尖针刺破了我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同作为移民管理警察，我深知那句话不是一个疑问句，顶多算个陈述句，它试图陈述的只是坚守雪域的那一些零碎的孤苦，而关于那个问题，在与玉麦边境派出所众多移民管理警察的交谈中我们得到了惊人一致的答案：“玉麦不像其他单位，在地理位置上、在中国地图上是终点，我们退无可退，也绝不后退。”
徐副主席为玉麦边境派出所题词赠书。
次日，采访组一行在玉麦边境派出所的安排下与时代楷模、七一勋章获得者卓嘎及玉麦党政军代表进行了座谈，“玉麦是中国的领土，有土地就得有人，即便再孤独、再艰苦，也得为这块土地留下来。”座谈中卓嘎深情地向我们讲述了父亲桑杰曲巴用生命发出的呐喊，同时也向我们讲述了玉麦是如何从三人一乡到如今67户253人的美丽家园的历史故事。
徐副主席、聂主任一行与卓嘎及玉麦党政军代表座谈后合影。
2010年，玉麦边境派出所作为当地唯一的执法力量进驻到这里，不仅参与见证了玉麦乡边境美丽小康村发展建设历程，更让当地群众的心里有了家国底气。在玉麦边境派出所的两天里，我感触最深的是：每个面孔、每双眼睛里，都有光。他们热情地向我们讲述自己在戍边路程上的点点滴滴，也在我们的追问下隐隐向我们诉说了他们对远在千里之外亲人的挂念和愧疚，但当谈及未来，每个人都充满信心与希望。
移民管理警察与卓嘎、央宗共同绘制国旗。
第三日我们抵达了中不边境拉康镇。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我们采访了拉康边境派出所二等功臣林路遥。林路遥是名95后转改移民管理警察，曾在浙江边防总队服役，转改后他主动从繁华的沿海城市投身荒凉的高原基层边境乡镇工作。
2022年，林路遥在海拔5100米的民久玛岗拉山口执勤点执勤，一日在山口执勤巡逻时发现身份不明人员到岗拉山口探查，并损坏我方边界标志，拨走我方国旗，面对人众于我的紧急形势，林路遥立即向上级领导汇报并组织辅警和护边联防队员对其进行劝返。“当时你不害怕吗？”在面对聂主任的提问时，这名95后的年轻人用轻松的语气向我们说：“怕肯定有点怕，毕竟他们人多，况且我不确定他们是否携带了武器，有没有增援。”随即他又说：“但是怕也没用啊，我作为移民管理警察，肯定不会也不可能让他们过来的！”
拉康边境派出所移民管理警察向聂主任介绍辖区情况。
后来，聂主任说，这一路采访下来，让她最受感动的是战友们朴实的语言和真挚的感情，是那些战友们在执勤、巡逻中的轨迹，是那些在单调重复里的爱、责任和坚韧，是每一个移民管理警察的戍边日常。
徐副主席作为一名参加过战争的军旅作家，他说他对边境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拉郊7号执勤点，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深山密林，没水没电是常态，手机信号要靠运气，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是一部卫星电话，就在那个执勤点，徐副主席强烈推荐我们阅读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雪山大地》，他说这一路上他看见了杨志军老师笔下的“一间房”和一座城在现实里最美的映照。
徐副主席在拉郊7号执勤点与移民管理警察交谈。
他说，“书中的‘一间房’不仅是过去岁月的车马驿站，也是草原走向未来的驿站。以五根柱子的帐房为起点，沁多草原有了第一所学校。孩子们穿上了袜子、用上了卫生纸、会把对父母的思念写在纸上、能把雪山大地画在羊皮上……草原在琅琅书声中发生了变化，然后是第一个医疗所、第一座医院、第一个商店、第一个歌舞团、第一个酒吧一条街……直到几十年后，已经担任州委书记的‘父亲’和他同时代的建设者们，为了制止沙化、挽救草原，制定了10年搬迁计划，进而提出把州府搬迁到沁多城，并得以实现。最终，沁多草原入选中国最美草原、沁多城被评为高原最佳景观城市。”临走前，徐副主席恳切地嘱咐移民管理警察，“你们一定要多想想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拉郊7号执勤点。
此行最后一天，我们在世界海拔最高的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石碑前合影，我作为一个年轻人都感到头重脚轻，何况年龄比我大很多的两位老师，但他们总是不辞疲倦地跟每名移民管理警察交谈生活、工作和理想，以及他们内心深处最柔弱的故事。他们作为文学名家想要尽可能完整地探寻移民管理警察的精神世界，以写出更加真实、更加立体、更加深刻的移民管理警察故事，这种精神，本就令人动容。
临行前，徐副主席依旧像之前的每一站一样为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题词赠书，聂主任依旧加了每个与她交谈过的移民管理警察的微信，并暖心地说:“你们来北京一定要联系我，我请你们吃北京最正宗的烤鸭。”也许对两位老师来讲，除了书写他们的故事，他们更想要在精神世界里给这一路上见到的每个移民管理警察一个温暖的拥抱，而在这五天里每一次离别最后的画面，都是汽车后视镜里那整齐队列里一个个标准的敬礼。此时，在普玛江塘呼啸的风中我看着后视镜里渐远的营房，心中不由念起：“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徐副主席为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题词赠书。
回到拉萨后，看着城市里车水马龙，我驻足良久。想起在远离繁华、远离亲人的边境一线仍有无数战友日夜戍守国门，想起徐副主席嘱咐移民管理警察要经常思考坚守的意义，想起聂主任每次临别都眼含晶莹，想起我的战友们站在国门前的每一次敬礼……在王微的人生里，在林路遥的青春里，在每名移民管理警察的职业生涯里，入警是选择、扎根西藏是选择、坚守边关也是选择。也许，要到10年、30年或者50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这些选择的意蕴才能完全彰显，但每名移民管理警察已是那个历史结果的创造者、亲历者、见证者，他们在命运的群像里以最标准的敬礼留下了独属于他们的色彩。
作者：次旺，西藏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轮训大队办公室民警，热爱文学和阅读，在《西藏文学》先后刊发多部文学作品，代表作为散文《破旧的时光》。
供稿：西藏边检总站
作者：次旺
视频：徐道超
转载请注明来源：西藏边检总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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