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最悠闲的一首诗,写尽了长夏江村的幽美,也道尽人世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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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56年,这一年既是大唐天宝十五载,也是至德元年。
这一年,渔阳鼙鼓动地来,安史叛军势如破竹,直奔长安。
而开元盛世的缔造者唐玄宗,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和平叛的血性,在这年六月,带着少数亲信和心爱的杨贵妃仓惶的逃亡四川。
长安,这座曾经多少人引以为豪的帝国都城,被抛弃后很快就被叛军攻陷,叛军大肆在城中烧杀抢掠淫,无数百姓一夜之间改变了命运,大唐盛世也一去不复返了。
溃兵不如寇,流兵即为贼,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为了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很多人只能背井离乡,到处避乱。
诗人杜甫也是逃难大军中的一员,他为躲避战乱,携妻带子的搬到鄜州(今陕西富县)羌村。
七月,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开始组织大军平叛。
杜甫听到消息后立即只身北上灵武,希望为国出力,但非常不幸,还在途中就被安史叛军俘虏,随后被押至长安。
如果说之前的长安是富贵天堂,那此时的长安就是人间地狱,累累白骨代替了花团锦簇,烧杀抢掠代替了风花雪月……
经历过大风大浪,才知道平凡可贵。杜甫望着荒草杂芜的长安唏嘘不已,经常泪流不止,他为大唐担忧,也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担忧。
好在他瞅准机会从金光门逃出了长安,一路上不敢多做停留,直奔灵武而去,以至于当他站在唐肃宗面前时,全身上下衣物破烂不堪,袖子破的露着胳膊肘,完全是一副乞丐狼狈模样。
国祚刚立,唐肃宗也是用人之时,加之对杜甫为国奔走的行为非常感动,于是授他为“左拾遗”,这也就是后世经常叫杜甫杜拾遗的原因。
“拾遗”级别是一个从八品上给皇帝提建议的官职,但杜甫这种性子注定做不了多久,很快他就因营救房琯触怒到肃宗,从而贬至华州。
本来战乱时期活着就很难,新朝当立,又没有几个俸禄,如今又遭贬谪,杜甫那段时间的日子真是越过越艰难,具体的惨状我们可以从他的诗中可以感受。
“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老婆的衣服打满补丁。
“平生所娇儿,颜色白胜雪 ”,儿子一点血色都没有,脸色苍白比雪还白。
“床前两小女,补缀才过膝”,两个小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裤子上也全是补丁,而且短的刚到膝盖。
……
战事焦灼,乾元二年(759年)秋天,杜甫放弃了华州司功参军的职务,带着家人又走上了漂泊之旅。几经辗转,他最后来到了尚未被战火侵袭的成都,并且在好友严武等人的帮助下,在城西浣花溪畔,建了一座草堂作为安身之所。
一年夏天,杜甫草堂所在地景色宜人,江水蜿蜒、水木清幽。
杜甫看着一家人,虽各自忙碌过得清贫,但比起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已经好太多了。
念及于此,杜甫内心不禁欣喜之极,于是提笔写下了一首《江村》诗来表达自己内心快乐和满足。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江村》
诗文大意:
草堂边上浣花溪江水清澈,蜿蜒曲折地绕着村庄而流,在这长长的夏日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祥和。
抬头望去梁上的燕子在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低头看江水中的白鸥相亲相近,成双成对。
家中的老伴正坐在门前的树荫下画着棋局,小儿子正认真地敲着一根针准备做个鱼钩儿去钓鱼。
只要有老朋友给予一些钱米,这样的日子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江村》是一首借景抒情诗,杜甫开篇就对美丽的景色进行了描写。
首句中一个“抱”字用得精妙,溪水紧紧围绕江村的情态,生动地描绘出来了。而一个“幽”字更是就定下了全诗宁静满足祥和的氛围,诗人安闲悠然的心境。
颔联紧承首联景物之幽:燕子自来自去,鸥鸟相亲相近,“自去”对“自来”,“相亲”对“相近”,江村周遭景色的幽静跃然纸上,给我们呈现一派世外桃源的感觉。
颈联写人事之幽:老妻画棋盘,幼子弯针当作钓钩,各得其乐。
这样普通的农家生活场面在以前是随时可见,但经历过安史之乱的百姓,想过这种温馨得生活简直是一种奢求。但恰恰是这生活中最普通的画面,更能传达出杜甫久乱终安,此时一家人温情生活的闲适美好。
尾联感情忽转凄婉,对未来别无他求,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安定下来就心满意足了。
但语言越是平静从容,越是让读者心感酸楚,因为杜甫曾经也是心怀壮志的人,如今这简单平凡的生活都要靠他人接济,“微躯此外更何求”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无奈之语,自慰之词,暗含着不尽的酸辛。
虽是如此,但眼下这种生活杜甫还是很知足,毕竟就这些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难得。
整首诗读下来,我们能真切实在感受到杜甫草堂得环境幽美,杜甫安享人伦的生活,以及他内心的幸福感。
其实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不同,有的要权力,有的要财富,还有的要感情,但最终无论是什么,我们通过读杜甫的这首《江村》,便是要从中体会到感恩,更要学会知足,因为知足者常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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