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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归来,他们在北京的山林做“农夫”

石悦欣 看天下实验室 2022-11-20

不是隐居避世,也不是追求精神救赎。

撰文 | 石悦欣

编辑 | 沈佳音

《看天下》杂志原创出品 

一只蜜蜂盯上了刚刚端上桌的苦瓜,盘旋了几圈后轻轻地落下来,它的口器里外开合地切割着苦瓜。它知道这是一次偷猎行动,动作一定要快,要轻。


这盘菜的两位主人就像候在螳螂背后的黄雀,但二人没有丝毫进攻的意思,不驱逐,不打扰,小心翼翼地夹着盘子另一边的菜,谈笑间瞄着偷猎的进展。


不一会儿,蜜蜂切下了一小块苦瓜,抱着打猎成果晃晃悠悠地飘走了。二人才放松地吃起了自己的午餐,“就是不知道它那食肉的女王,吃不吃这次的猎物咯”。


在距北京市区七十公里外的山林,这样的事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不论是吃饭锄地,还是喂养牲畜,只要有一只小虫落在指尖,他们都会停下来端详一番,等它们惬意地飞走后,二人再继续被打断的工作。


这两位八零后“知识农夫”,一个是蚊滋滋,另一个是长角羚。他们在挪威生命科学大学相识,硕士毕业后先后加入了环境NGO自然之友(FON)和野生动植物保护国际(FFI)。带着生物学教育背景和丰富的自然野外实践经验,他们于2015年把家搬到了这片京郊的土地上。


不是隐居避世,也不是追求精神救赎,而是用七年的时间自耕自食于山林,进行着一场自然教育的生态实践。他们探索怎样在适当改造的基础上,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可能性,不给山林添麻烦。


他们将这场生态实验的地点称为“里山”,源自日文的“Satoyama”。“里”代表人们生活的聚落,“山”表示聚落周边的丘陵浅山。


这片占地30亩的里山家园经过他们的经营,全盛时期有200多只鸡、近30只羊、5只鹅、5只狗、3只兔和两只猫,拥有200多棵果树。


蚊滋滋和长角羚对于生态旱厕、雨水收集系统、垃圾循环等环保设施的改造,让这里逐渐成为了可以生态永续发展的宝地。


在友人的邀约下,他们将这七年的实践写成了一本书,名为《土里不土气》,记录那些扎根于山林的万物生灵和灌注进里山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


“时至今日,我们与这些‘野蛮’邻居之间,有欢乐,有欣赏,有误解,也有较量。这些经历时常提醒着我们,自然并非只在远方,城市也不尽是五感的荒漠,真的不要小看了任何一抹身边的绿色。”两人在书中写着。


“里山”生态系统

顺着京郊的路向外驶去,城市楼宇逐渐稀疏起来,五金土产、食品工业园区、农家小饭馆等乡村风的招牌逐个显现。


继续往深了去,进入了一段爬山路。八月的山林草木疯长,耳边风鸣虫啼。零星的农舍人家分布在不同的山地头,其中有一个“蘑菇屋”插在山坳间,门口的石头墙上立着一块木板,写着盖娅·沃思花园。


这里就是长角羚和蚊滋滋的家。



长角羚和蚊滋滋在挪威北角的合影(受访者供图)

长角羚本名赵天晓,蚊滋滋本名张赫赫。赵天晓曾经工作的生态保育机构做过长角羚的物种保护,长角羚作为使命的传承,也被印在了机构的LOGO上。他也因此以长角羚自称。


蚊子是张赫赫比较敬佩的动物,很强大,百杀不灭,她也形容自己手长脚长,话说不停,大大咧咧,拥有跟蚊子一样的特质。再加上自己招蚊子的体质,喊着喊着,就把自己的名字变成了蚊滋滋。


自然名作为他们的行话,经常被用到自然教育的活动中。他们都会邀请人们起一个和自身有联系的自然名,希望人们可以脱去自己的社会角色,更好地融入自然。


在里山小园这个生态系统中,小到花草虫蝇,大到禽畜鸟兽,再加上两个人类农夫,每个生物都各司其职,同时支撑连接。


长角羚在书中绘制了一幅名为“生命之网”的插图,错综复杂的箭头和生僻的物种名,展示了一个里山小园就能牵扯出一个复杂丰盈的生态系统,也展示了“生态网络的复杂程度越高,韧性就越强”的生态学规律。


上山后的第一个春天,两人就收到了村里大叔送来的一箩筐“小怪物”——五只黑白花色的小奶狗。如今有一只因意外离去,剩下的四只小狗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看家护院的责任。其他的动物也因为不同的缘由来到了农场,承担着各自的责任。


“养动物并不是出于我俩的兴趣爱好,而是动物在农场的食物系统中,有相应的工作要承担,它们是我们农场的工作人员。”蚊滋滋说。


羊是“杂草清理师”,专治难对付的野草和粮食作物的残茬,经它们消化后还可以过腹还田,羊粪用来堆肥;


鸡是“优质蛋白生产师”,在院子里啄食虫草和厨余,然后下蛋,为两位农夫提供源源不断的蛋白质;


田园的“保安”除了狗,还有两只进攻性很强的鹅,守卫鸡;


“捕鼠专家”两只小猫常年生活在库房,抓鼠逮蛇,让他们可以安心地囤粮。


同他们作伴的邻居小到虫蝇,大到蛇兽,都在里山七年的探索中逐渐显露了真身,这些也远远超出了两人对里山生活的期待。


不过,期待的开始却是一场意外的屠鸡事件。


长角羚和蚊滋滋搬到山上不久后,完全遵循鸡自行早出晚归的习性,围网搭棚建出了一间鸡舍。一个七月的早上,蚊滋滋如往常一样去鸡舍喂食,发现两只鸡躺在地上刚刚死去不久。之后的一个月里,二百多只鸡死数过半。


他们不得其解,于是在鸡舍安装了红外相机,一只披着豹纹的小猫露出了真身。这是他们在山上看到的第一个“猛兽”,是学名为“豹猫”的“顶级捕食者”。


长角羚和蚊滋滋用无伤害的捕兽笼将前后两只豹猫成功捕获。为了保住剩下的鸡且不伤害豹猫,他们又驱车几十公里将它们放生到豹猫栖息的保护区。


红外相机告诉他们,这并不是偶然。即便是在人类栖息的果园农庄,仍然有野生豹猫种群生活于此。


“它们是‘原住民’,我们才是后来人。新人一来,就把山野里的老邻居们一个一个转移走,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他们在书中写道。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加固鸡舍,并且两人需要更用心地管理,从此豹猫偷鸡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他们也收获了上山后的第一枚鸡蛋。


此次事件过后,长角羚和蚊滋滋摸索出了一条同“邻居”的相处之道——“以邻为友,在相互依存中各自安好”。


除了豹猫之外,他们都好奇是否还有更多的“惊喜”。从两人家附近沿着手作步道一路上行,就可以走到山头的峰顶,他们便把红外相机放置到了峰顶的林间。


春夏秋冬间,这个“丛林之眼”记录了更多的“里山客”。



长角羚(左)和蚊滋滋(右)(文景 供图)


狗獾、果子狸、貉、狍子......这些野兽逐个走进了长角羚和蚊滋滋的视野,每每看到镜头中出现的生灵们,他们都要振奋很久。“今后大家继续相约互不打扰,影像中再见吧。”


他们门口的田园里,种植着各类可供日常食用的作物,比如豆角、玉米、萝卜、旱稻、番茄、茄子等,旁边还开辟出一片几十平米左右的“厨房花园”,种些诸如柠檬马鞭草、马勒等几十种食用香草。


但他们在山上从不使用农药、化肥和除草剂,因此大众只在书上见到过的各种陌生的昆虫,一个个出现了。尤其到了夏天,各类虫蝇蜂蝶萦绕不绝。


蚊滋滋就曾被细黄胡蜂攻击过,差点被送到医院抢救室。这让两人更加恪守同自然界其他物种的相处之道。即使遇到一两个前来偷猎的蜂虫,两位自然观察员也不打扰,打心眼里佩服这些小小生灵在庞大的自然界中坚毅地生存。


这里的厕所不臭

到里山的第一年,除了目前两人居住的砖房外,其余都是一片刚刚收获完的玉米地,玉米秸秆散落一地。路待修,地待垦,一片“蛮荒”堆在眼前,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厕所。


抽水马桶在水资源短缺的山上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旱厕”才是最佳选择。不同于臭气熏天、苍蝇环绕的传统旱厕,他们着手改建了一个没苍蝇、没臭气、宽敞干净的生态旱厕。


想要在这里“大号”,下蹲,掀开大便部分的塑料盖,一通酣畅淋漓后,将身旁桶中的木屑舀出,盖在“黄金”上,放下塑料盖,随手将周围拾掇干净就可以起身撤离了。


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这些分离的粪尿“兵分两路”。“小便产生的带有刺激性的氨气随之导出,大便不再与小便液混合,加上有干燥木屑覆盖和良好的通风,臭臭的味道也消失无踪。”


在一个夏日,长角羚和蚊滋滋蹲在便器旁边兴奋不已——这个生态旱厕产生了奇妙的物质循环,大便的木屑中间长出了大大的蘑菇!“人粪尿在这里被唤回了生机,通过与木屑结合,催生了微生物的发酵过程,转化成为春季给果树施用的肥料,最终变回一颗颗美味的鲜果。”


书中插图 生态旱厕 (蚊滋滋绘 文景供图)

除了如厕的问题外,“山上的水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成了一大难题。长角羚和蚊滋滋便开始了以“水”为中心的改造试验。


“雨水收集系统”便是他们向天取水的重要改造。


他们利用库房、钢棚、鸡舍屋顶自身的坡面进行雨水收集,房顶的侧面有一根接水槽。雨水顺着弃流管而下,杂质经过沉降后,干净的雨水分流到雨水收集桶中,弃流管的阀门开启,将泥水污垢排除。净化过的雨水就可以用于平日的浇灌、动物饮水和日常清洁。“这才是真正的‘自来水’啊。”


水的问题解决了,还要修路。


想要驶入沃思花园需要爬一段大拐弯的上坡路,但这条土路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长角羚和蚊滋滋不断思考“究竟一条便于人行走,又对环境友善的里山路应该是什么样子”。


石头成了解决问题的法宝。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把旧房拆出的大石块埋进土路里。露出土面的石块压在泥泞上,填成一条更平整结实的路。


门口的土路上也铺满了大小形状各异的小石子。这些小石子的出现既方便雨天渗水,干燥的天气不扬尘,还可以减少野草的滋生。


石头也是家里的另一个“保安”,踩在石头路的动静很大,两位主人可以很容易听到外界的动静。


生态永续嵌入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很多想法和习惯都是在日常的点滴中不断摸索出来的。


里山家园里虽自耕自食,却没有城市中用于洗盘碗污渍的洗洁精。只需要抓一把麦麸进盘碗里裹上一圈,油污就散尽了。剩下的盘碗只需要过两遍清水,就可以在太阳下自然烘干。而沾满了油水的麦麸成了鸡最爱吃的食物。


长角羚和蚊滋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地里的活不多,晌午还能小憩片刻。


刚来里山时,他们曾每日忙于各种劳作,连饭都顾不上吃。时间一久,他俩,尤其是蚊滋滋有些郁闷——真的忙到连做顿饭的时间也没有了吗?难道这就是他们期待的里山生活吗?


于是,他们决定放弃这种“废寝忘食”的工作方式,开始与里山的自然节律同频共振。

“生活即教育”

蚊滋滋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小的时候,城市周围还有许多绿地公园和野地,无事可做的日子里,她就出去熬胶粘个知了,抓个蜻蜓,逮个蚂蚱。她最爱看的电视节目是动物世界,最爱去的地方是动物园。对自然的喜爱,让蚊滋滋即使上了中学,也依然对草丛里的神秘世界着迷。选择报考专业时,生物学当仁不让成为了首选。


长角羚虽也是北京人,但儿时随家人辗转过南方的几座城市,也因此见到了许多北方不常见的生物。


抱着对自然生命的喜爱,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挪威生命科学大学。


蚊滋滋大学毕业后选择在“自然之友”从事环境教育的工作,工作四年后,进入了倦怠期,于是她前往挪威“充电”。不同于美国、澳洲、加拿大这样的移民社会,北欧国家更加原始的自然风貌和更为悠久的人文历史是蚊滋滋选择那里的原因之一。


在挪威学习的第二年,蚊滋滋在这所中国留学生甚少的学校遇到了研一入学的长角羚。他们一起学习、生活,节假日一同到野外徒步、郊游。


回国后,蚊滋滋重新回到了“自然之友”,长角羚之后也进入这个组织进行短暂的实习。之后几年的自然实践中,长角羚专注于生态保育,蚊滋滋着眼于自然教育。


长角羚曾在海南、云南、广西等地区,专注于长臂猿物种的保护。大多数情况下,长角羚看不到他所保护的物种,更多的是通过通过猿啼监测它们的状态。



长角羚和蚊滋滋在地里干活。(文景 供图)

因此,在野外调查时,长角羚和团队需要在山里住一段时间,在冷飕飕的清晨爬向海拔更高的山顶。


“那段时间每天都很辛苦,吃的东西也都要从外面背进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听到长臂猿的叫声,那一刻,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长角羚说。


蚊滋滋则更多的是同人打交道。


蚊滋滋读大学的时候,深受一位老师的影响,这位老师也曾是“自然之友”的理事,是保护野生鸟类的专家。他让蚊滋滋体会到环境教育的工作有多么重要。


早期,蚊滋滋和自然之友的团队去过多所乡村希望小学和城市的打工子弟学校,让环境教育走进课堂。她发现许多乡村孩子们即使生活在很自然的环境中,同自然的关系也是断裂的。


孩子的父母们多在外打工,他们看的电视中反复播放的是城市,父母偶尔回来带给孩子们的也是城市的新奇玩意儿。“孩子的眼睛盯着的都是外面的世界,他们对自然是没有滤镜的。觉得草就是这样的,热了就跳到小河里游个泳,反而没有对脚下这片土地产生深深的连接。”蚊滋滋说,“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置身自然之中,反而更容易无感。”蚊滋滋当时的工作就是唤醒他们对自然的觉知。


在以前的工作中,蚊滋滋也会带着护林员做关于自然的体验活动。


对于护林员来说,他们的任务只是早上走过去,中午找个敞亮的地方抽根烟,下午再走回来,一天两次溜达完,没什么大事等着开工钱就可以了,对于周边的自然环境没有特殊的体验。


蚊滋滋引着他们多次感受后,护林员们对于自然的敏感度提升了,甚至他们所体会到的素材要远甚于从事环境教育的自己。


从前,护林员在巡护时,只注意到长臂猿的食物是植物的不同部分。之后,护林员才发现长臂猿是“多么有智慧”。


在采集食物时,长臂猿有时并不会把一整朵花扯下来塞进嘴里,而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冠,舔食里面的花蜜。用完餐后,花依旧留在枝头,等到授粉结实后,继续取食。


这也成为了蚊滋滋和长角羚想要跳出“第三方视角”,俯下身来和自然共处的小小火星。


“当我们自己亲自置身到自然浓度较高的环境当中时,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有了这些经验,我们和别人分享时就有了根基,不然时间久了,就有喊口号之嫌。”蚊滋滋说。


长角羚也一样。由于以往的工作常需通过多部门间的合作来完成,他有时会感到有劲却使不上。“我是希望能够有一片自控程度相对高的土地,将我们对于这种生活和环境的想法实践落地,看看效果究竟如何。”长角羚说。


在扎根里山之前,他们曾提前选择了一亩地进行了为其一年的演练。之后经过对京郊多片土地的考察后,他们最终在里山安家。


除了自耕自食外,沃思花园还是一个进行自然教育的永续生活营地。


蚊滋滋的另一个身份是盖娅自然学校的校长。从2015年起,每年暑假学校都会有至少一周左右为孩子们开办绿色生活夏令营。


当孩子们发现他们在生态厕所中排出的“宝贝”可以让果实多汁丰盈时,吃着沾满了果酱的面包,都不自觉发出感叹:“原来便便可以吃啊!”


书中插图 盖娅·沃思花园 山、田、园、居。(蚊滋滋绘 文景供图)

“人们活得都像宇航员”

“人们活得都像宇航员。”蚊滋滋这样评价,“目前有的人会存在‘自然缺失症’,自然对于他们是陌生的,他们对于自然是恐惧的。”


“自然缺失症”是由美国作家理查德·洛夫提出的。自然缺失症并不是医学领域的疾病,而是一种社会现象,即儿童在大自然中度过的时间越来越少,从而导致了一系列心理和行为上的问题。


而目前,成人的自然缺失症也渐渐显露。经常在办公室工作加班的人,全天都被人工照明所包围。风的吹拂,海浪的涌动,晚霞的静谧,统统被面前大大小小的屏幕所取代。即使人们在通勤路上会行走在户外,但也并不会在意枝头的花开花落,鸟兽的生老病死。


“我们整个人类族群,只是自然万物当中的一个物种而已。我们作为地球生态系统中的一部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和元素都来自这个系统。”蚊滋滋说,“因为对自然的麻木,导致我们不会关心地球的未来。当人类不去关心地球的未来时,做任何选择,也就不会去考量那么多 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应该像他们一样栖身自然,抑或选择陶渊明式的隐居生活,但在日常生活中仍有很多空间可以增强同自然的连接。这正是蚊滋滋和长角羚倡导和希望的。


比如去超市购物时,可以多看一眼食物的配料表;在做选择时,尽量选择“食物”而非加工过的“食品”;下班途上路过绿地时,留个神看一眼脚下忙碌的生灵,或抬头看看空中或明或暗的云。


里山的七年生活,对于长角羚和蚊滋滋来说还远远不够,也远没有达到他们可以称之为生态试验成功的结果。还有许多生灵等待他们去探索,更多改造亟待尝试,更多的自然理念需要向外传达。


太阳逐渐落下了山头,“小怪物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树荫下。长角羚和蚊滋滋将从青菜上择下来的小虫放到厨余桶里,同沾了油水的麦麸一同拎到山上给鸡喂食。顺便收一窝鸡蛋,一摸,余温还在。回头一看,小鸡们正兴奋地吃着晚餐。“看,这就是我们做这些事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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