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韩国人！2024，韩国在政坛极化和社会撕裂中走向深渊
在西方政治体制中，暴力活动的增多往往代表了票选政治的衰落。
正如1933年，德国国会大厦的一场大火，宣告了德国政坛已经不可能通过和平的方式达成妥协。88年后，美国国会大厦用一场暴乱，开启了美国两党水火难容的乱纪元。
而2024年刚刚到来，韩国便用一场刺杀证明自己仍然走在了世界前列。
自票选政治开始施行以来，韩国政坛就一直以政党斗争极为激烈著称，甚至导致总统下台之后往往因政治斗争入狱或非正常死亡。
作为美国牢牢控制的势力范围，韩国政坛实际上是日益混乱的美国政坛的一种精神投影。而韩国独特的政治生态又放大了这种混乱，将其转化为扭曲和暴力。
如今，最大反对党党首的遇刺，代表了韩国政治极化和政党恶斗又达到了新的烈度。
为了更深刻地理解这一切，让我们回到20年前那场堪称传奇的韩国大选。
第一章 政客偶像化
2002年6月22日，光州体育场内的韩国球迷发出了疯狂的呐喊。在西班牙队的两个进球被判无效的情况下，韩国队在点球大战中获胜，晋级世界杯四强。
即使比赛过程不堪入目，但这一历史性的成绩依旧让韩国人举国狂欢。
时任大韩民国足球协会会长郑梦准，更是凭借着这一出色的政绩，宣布将以新千年民主党人的身份，参加2002年韩国总统大选。
郑梦准是现代集团创始人郑周永之子，于1987年就当选国会议员，1993年出任韩国足球协会会长，无论是家族势力还是政治资历都无可挑剔。
郑梦准在韩日世界杯之后宣布参选总统，在新千年民主党内引起了强烈轰动。
当时已经赢得党内总统候选人资格的卢武铉，开始受到高层的排挤，在党内的支持率直线下降。
相比顺风顺水的郑梦准，卢武铉则是另外一个人生模板。
他出身于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高中毕业后在工厂打工，自学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通过当一名人权律师走上了从政之路。
卢武铉的政治生涯也非常坎坷，1992年竞选国会议员失败，1995年竞选釜山市长失败，2000年竞选议员再次失败。
他唯一的执政经验，是2000年在渔业部有过半年任职经历。
因此，当卢武铉决定参加2002年韩国总统大选时，只是一名支持率不到10%的小候选人。
而且，卢武铉是岭南人，在新千年民主党内部没有任何组织。而其他候选人则有着各自地方精英的支持。
卢武铉唯一胜算是，打破党内强劲的地方主义投票倾向。
很快，机会就出现了。2002年3月16日，新千年民主党在金大中总统的政治根据地光州进行初选。
作为一名出色的律师，卢武铉拥有极强的演讲天赋。在他动情的演说下，屡战屡败的政治生涯成为“他为挑战迂腐权威”做出的不懈努力，而出身草根的背景则是“为民发声”的最佳背书。
这次演讲不仅让卢武铉的党内支持率飙升，还让他成为大量韩国年轻人的偶像。
他们自发地组建了一个民间后援团——“最爱卢武铉聚会”。一开始，“爱卢会”仅仅是一个数百人的小型网络组织。在卢武铉激情演讲的影响下，他的粉丝很快便通过互联网和手机通讯等方式自发宣传卢武铉的演讲金句与政治理念。
随后，卢武铉横扫江原道、全罗南道、庆南、大邱等几乎所有地区，并于2002年4月26日在首尔初选中正式当选为新千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
4月底初选结束后，卢武铉的支持率更是达到了60%，是当时总统候选人中人气最高的。
但是，新千年民主党高层对于快速崛起的卢武铉并不认可。
因此，当郑梦准携“足球世界杯四强”的舆论风潮宣布参选后不久，党内就出现了大量要求卢武铉退选的声音。
面对这种情况，“爱卢会”迅速自发创建了新的政党——改革国民党，并呼吁成员积极参与其中。短短3周时间，新党派便聚集了大量成员，成为了彻底效忠于卢武铉的“私人政党”。
不仅如此，“爱卢会”还发动了“希望小猪”募捐运动，在集会中分发储钱罐，号召民众为其装满现金。一笔笔来自民间的小额捐助，成为了卢武铉竞选资金的重要来源。
在传统的党派权力结构中，政党把持着媒体渠道、人脉资源和选举资金等政治资本，政客需要通过政党组织才能动员民众选票。
然而，“爱卢会”的存在，让卢武铉可以绕过党派，拥有了直接动员民众的能力。
在随后的民意调查中，卢武铉的支持率逐步攀升。迫于压力，郑梦准宣布退选。
在正式大选期间，“爱卢会”迅速成长为可以动员40万选民的民间后援团，成为了卢武铉手中最强大的政治资本。
2002年12月19日，卢武铉以2%的优势击败保守党候选人李会昌，入主青瓦台。
据韩国电信公司统计，选举当天的电话、手机和短信的使用量激增数倍。正是“爱卢会”的成员通过通讯和互联网等方式动员选票，帮助卢武铉赢得了大选。
这种现象甚至创造了一个新的政治学名词：“电子政治”。
卢武铉的胜利和郑梦准的失败，标志着韩国政坛的一次重大转折。
自从1980年光州运动爆发以来，韩国的精英阶层一直想把这股“街头政治力量”进行系统地消化、整合，重构一个稳定的政治生态。
但是，卢武铉的胜利标志着这一努力失败了。在新的通讯技术的加持下，韩国迎来了一个电子化的“街头政治”时代。而新时代最重要的标志便是政客偶像化。
在西方传统的票选政治生态中，民众投票给某个政客，很大程度上是对其背后政党所拥护的价值观与施政理念的肯定。而政客为了获取政党的支持，也需要向组织展示忠诚，不能过于偏离政党的理念。
但是，韩国政坛浓厚的“街头政治”特征导致政党的作用被大幅削弱。政客可以通过个人魅力聚集起一批粉丝，越过政党组织获得了直接动员选票的能力。
这也导致韩国政客为了回应选民需要，更加容易走向偏激和极端。选民又会进一步被这种极端情绪引导，导致韩国政坛更加混乱和多变。
但是，一次选举实际上并不能如此深刻地改变一个国家，它的深层原因是韩国僵化的经济和社会结构。
第二章 悬浮政党
2004年1月14日，卢武铉总统在青瓦台召开了任职以来的第一次新年记者发布会。面对国内外记者，他慷慨激昂的表示，“数十年来政商勾结的现象将被彻底打破，韩国将大步迈向更加公平、透明的未来”。
此时，这位意气风发的总统充满了改革的斗志，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手脚，还大韩民国一片天朗气清。
然而， 仅仅两个月后，韩国国会就以193票赞同，2票反对通过了总统弹劾提案。卢武铉被暂停总统职务3个月。
这种票型意味着，不仅仅是反对党，新千年民主党内部对卢武铉也不再支持。
关键时刻，卢武铉的粉丝团“爱卢会”又发挥了关键作用。几名支持卢武铉的新千年民主党议员自立门户，新成立了“开放国民党”。虽然卢武铉本人并不是这个政党成员，却是它最重要的支持力量，因此被称为“精神执政党”。
从3月12日至3月27日，韩国各地举行了烛光守夜活动，约10万人走上街头，要求撤销对卢武铉总统的弹劾起诉。
结果，弹劾案造成“开放国民党”的支持率大幅上升。在4月15日举行的第17届全国大选中，赢得152个席位，成为国会第一大党。
5月20日，卢武铉以“高级党员”身份加入开放国民党。曾经的“精神执政党”成为了真正的执政党。
这也是韩国第一次成立了以进步力量为中心的国民议会。此时的韩国国民对总统卢武铉更是寄予了厚望。
然而，卢武铉的改革再次遭遇了一系列难以想象的政治挫折。
10月，韩国宪法法院以违宪为由，推翻了卢武铉提出的《迁移首都法案》。
12月，卢武铉重要的竞选承诺——废除《国家安全法》提案陷入谈判僵局，以失败告终。
2005年，他的另一项提案《过去史真相查明法》遭反对派抵制，未能通过国会。
2006年，一项旨在限制传媒巨头垄断舆论的《媒体关系法案》再次被韩国法院判处违宪。
至此，卢武铉竞选时所承诺的四大改革法案全部以失败告终。
政治上的失利进而加剧了党内权力斗争。卢武铉所创立的开放国民党仅存在了三年零九个月，在此期间，党代表更换了10多次，平均在任时间只有4.8个月，议会暴力、党员背叛等混乱事件频频发生。
这位曾经被人民寄予厚望的总统，在任期快结束时，民众支持率跌至5.7%，比历史上任何一位韩国总统都要低。
卢武铉是由韩国民众一手推到总统大位的，又通过支持自己的政党完全掌握了议会，却无法推动任何有效的改革。
他“高开低走”的失败任期，深刻诠释了韩国僵化社会结构对政治生态的影响。
总体来看，韩国的政治构建过程与传统西方国家有很大差异。
欧美国家的政党是在上百年漫长的时间中与经济发展同步进行的，是政治和经济相互适应的过程。但是，对于韩国来说，经济集团的成熟大大早于政治集团。
上世纪60年代，在朴正熙政府时代，韩国的财阀集团获得了税收减免、合法化剥削制度及廉价融资等政府支持，并因此快速崛起。
当1980年光州运动爆发，韩国逐步进入票选政治时代，财阀经济已然成为了韩国难以撼动的核心力量。十大财阀占韩国GDP的60%，成为了“大而不能倒”的巨兽。
即使历届左翼政府都试图削弱财阀对韩国社会的影响力，但大都毫无建树。
在票选政治的逻辑下，卢武铉几乎已经得到了他能够得到的一切支持，也无力改变这一僵化的经济结构。
因为票选政治的核心就在于分权、限权。
需要注意的是，权力是守恒的。它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集团转移到另一个集团。
因此，对政府的分权、限权并不意味着权力消失了，或者缩小了，而是转移到了其他集团手中。
而韩国的经济集团先于政治结构成熟的特殊历史，又导致了后来成长起来的政党都是悬浮在韩国经济结构之上的浮萍，缺少有力的社会支撑。
而韩国的经济集团则有足够的手段和工具瓦解政府改革的努力，也是卢武铉政府失败的根本原因。
2008年2月25日，卢武铉任期结束，在出席下任总统李明博的就职典礼后，乘坐高铁返回了自己的家乡。
然而，他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结束。
10个月后，检方以收受贿赂为由，逮捕了卢武铉的哥哥卢建平。次年4月12日，卢武铉的妻子与儿子被检方传唤审讯。4月30日，卢武铉以嫌疑人身份出现在大检察厅，接受调查审讯。
对于卢武铉来说，正直与清廉形象是他为数不多且最引以为豪的政治遗产。家人的贪腐丑闻，无疑是在击碎他最后尊严。
2009年5月23日，62岁的卢武铉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生命。
8年后，卢武铉的好友兼政治盟友文在寅当选总统，随即展开了对前总统李明博的贪腐调查，将七绳之以法。
在公众的视角下，文在寅上演了一场卧薪尝胆、酣畅淋漓的复仇大戏。然而，在经济领域，文在寅同此前的执政者一样软弱无力。
文在寅在任期间，韩国的贫富差距依旧在快速扩大，甚至创下了自1997年韩国经济危机以来最高的基尼系数。
实际上，或许正是因为面对韩国那无法撼动的“经济巨兽”，韩国政坛内部的相互攻击和清算才会如此猛烈，如此毫无底线，这也正是所谓“青瓦台魔咒”的真相。
而一旦韩国的经济也遭遇重大问题，韩国的政治只会陷入更加癫狂的境地。因为无论任何派别，谁也不敢正视那个导致韩国精神错乱的根源。
第三章 混乱之源
2024年1月8日，尹锡悦政府宣布朝韩敌对行为缓冲区不再存在。这意味着文在寅政府于2018年与朝鲜签订的《九一九军事协议》彻底沦为废纸。
实际上，自去年以来，朝鲜半岛的局势便不断恶化。
11月22日，韩国政府叫停了《九一九军事协议》的部分条款。一个月后，韩美联军在朝韩边境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射击演习。
12月31日，朝鲜宣布将韩朝关系定性为“敌对的、交战中的两国关系”，并于1月5日进行了海上炮击训练。
同一天，韩国延坪岛居民紧急撤离。当地人表示，“一切像是回到了冷战时代。”
而这正是拜登政府惯用的策略：用军事上的紧张，增加韩国的安全需求，为美国的经济掠夺提供掩护。
相比于特朗普直接要求韩国提高向美军缴纳的保护费，拜登的手法可谓极其隐蔽和高明。
拜登政府一边制造战争危机和集团对抗，一边以安全的名义，对韩国的科技企业施加各种约束，阻碍韩国正常的对外贸易，甚至要求韩国企业将生产基地搬至美国本土，导致韩国经济面临着系统性衰退的风险。
据首尔公布的数据，2023年韩国31年来首次出现对华贸易逆差，数额为180亿美元。韩国支柱产业半导体出口额更是同比下降了23.7%。
而尹锡悦政府放弃韩国此前坚持的“模糊外交”路线，突然采取“一边倒”的亲美政策，断绝了韩国为数不多的周旋空间。
随着朝韩地缘危机的加重，韩国科技产业的萎缩和外流风险将越来越严重。
韩国通胀率也于2022年达到了新世纪以来的最高峰。反映在居民生活层面，韩国蔬菜、肉类、米面等主要食品价格连续三年涨幅超过了5%。盐、糖、油等加工食品的价格增幅在2023年一年就达到了15%-30%。
而无力改变现状的韩国政党，面对民众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只能竭尽全力的将责任推给对手，指责对方是“国家的敌人”，却都无视韩国危机真正的根源。
并且，由于在野党——共同民主党掌握了国会的大多数席位，进一步加剧了朝野双方的对抗烈度。
总统尹锡悦不断动用权力否定在野党的立法，而在野党则通过弹劾国务长官给执政党制造麻烦。
可以说，韩国的政治环境正处于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时刻。朝野双方都沉迷于极端化的政治氛围，将对方描绘为“必须铲除的恶魔”、“国家的败类”、“人民的公敌”。
政客充满煽动性的仇恨言论，则一步步向下渗透，制造出一批狂热的、不择手段的愤怒韩国人。
实际上，在反对党党首李在明遇刺之前，韩国民间就已经出现了暴力攻击政客的迹象。
2021年5月，尹锡悦总统的祖坟遭到破坏，坟头上被插上一把菜刀，现场还留下了粪便、符咒等物品。
2022年3月，共同民主党时任党首、李在明的前任——宋永吉，被人用锤子数次击打头部。
2023年3月，李在明的祖坟被不明人员刨开，埋下了刻有神秘字符的石头。
在这种压力和仇恨值拉满的社会氛围下，李在明的遇刺仅仅是混乱的起点。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韩国地缘风险的提高，以及经济困境的加剧，韩国的党争和政治清算的烈度只会不断升高，更多的黑天鹅事件将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