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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圣人、权贵,萝莉岛上的三座大山,罪恶之岛为何诞生在自由灯塔

棱镜talk 棱镜说 2024-01-22

每一个集团,每一个行业都有扩张自身边界的冲动。它们会以各种名义从社会中争夺资源和权力。那些成功为本行业开疆拓土的人,则会被尊称为大师。

正如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弗洛伊德,将人的精神领域纳入了医学的范畴,让无数以此为业的职业医生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而法学家则热衷于将法律条文弄得越来越复杂,或者把简单直白的日常问题转化为晦涩难懂的哲学辨析,来让律师的工作变得更有价值。

1997年4月,哈佛大学最著名的法学教授,律师行业的精神领袖之一,艾伦·德肖维茨正在为《洛杉矶时报》撰写约稿,论证美国法律为什么应该将最低性同意年龄的标准下调至10岁。

突然,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写作,电话的另一头是他一年前刚刚结识的好友爱泼斯坦。

此时,他正准备收购一座位于加勒比海的小岛——小圣詹姆斯,希望德肖维茨能为他提供的法律咨询服务。

就这样,一位精通诉讼技术的律师和一个擅长社交的投机者的人生交织在了一起,在文明的外皮下滋养了一座充满罪恶的岛屿。

第一章 天才的堕落

德肖维茨和爱泼斯坦有着极其相似的出身与经历。

他们都生于普通家庭,都是犹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堪称独当一面的人才;更重要的是,他们对美国社会运作的深层规则有着很强洞察力。

1969年,16岁的爱泼斯坦连跳两级,从拉斐特高中毕业。两年后,他进入纽约大学数学研究所学习。在旁人眼中,爱泼斯坦是个“温柔的、脸上总挂着微笑的数学天才”,与他交流总会让人有如沐春风的舒适。

1974年夏天,爱泼斯坦受聘成为了纽约市道尔顿学校的数学老师。这所贵族学校,成为了爱泼斯坦步入上层社会的第一个台阶。

相比于教学工作,爱泼斯坦更加热衷于社交。他时常出现在学校组织的教师家长联谊活动中,以自己高超的钢琴技艺与风度不失幽默的谈吐收获了精英们的关注。

很快,他便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1976年,在一场家长会上,爱泼斯坦认识了贝尔斯登投资银行的首席执行官——艾伦·格林伯格。爱泼斯坦很快便赢得了格林伯格的欣赏,他直言,自己不适合当老师,应该在华尔街工作。

随后,格林伯格便向他提供了一份银行交易员助理的工作。在这里,爱泼斯坦的数学天赋得到了充分发挥,他很快便晋升为机构合伙人,为银行中最富有的客户提供避税策略。

随着爱泼斯坦管理的金额越来越高,他的野心也愈发膨胀。1982年,爱泼斯坦离开了贝尔斯登,开设了一家咨询公司,为拥有10亿美元以上身价的客户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服务。

作为一个老牌从业者,他深知金融服务业的精髓就是留住核心客户。而爱泼斯坦的经营理念就是要足够大胆,足够疯狂。

很快,爱泼斯坦的公司便名声在外,他的客户群体也越来越显贵。(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英国安德鲁王子、亿万富翁比尔·盖茨)。

同一时间,艾伦·德肖维茨也迎来了他事业的高峰。

作为哈佛大学最年轻的法学教授,德肖维茨一直是同事眼中的天才,而且非常喜欢接手那些备受瞩目但充满争议的案子。

第一个让他名声大噪的案件是1982年英国贵族克劳斯·冯·比洛涉嫌杀妻案。

据德肖维茨回忆,当他第一次步入冯·比洛的豪宅时,“感觉自己深处于不同的世界”,富丽堂皇而不失优雅的古典装潢深深吸引住了他。

很快德肖维茨便利用自己天才般的逻辑能力帮助冯·比洛摆脱了罪名。

此后,德肖维茨便开始越来越多的帮助社会名流摆脱法律审判,其中包括“辛普森杀妻案”“杰弗里谋杀妻女案”等等。

1996年,在罗斯柴尔德夫人的引荐下,爱泼斯坦在玛莎葡萄园岛拜访了德肖维茨。

二人都对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充满迷恋,拥有的才能又十分互补,因此相谈甚欢,一拍即合。

不过,在这场权贵游戏中,两人扮演了不同的角色。

如果说爱泼斯坦仅仅是权贵们将隐藏欲望释放出来的黑手套,是罪恶的仆人,德肖维茨的工作则要复杂和优雅得多。

除了那些具体的案子,德肖维茨真正的工作是负责让人们接受即使这些“未经审视的,想象中的”罪恶真的存在,那么放纵和容忍它们是维持一个自由社会必要的代价。

当然,按照自由市场的伟大规律,这些代价往往由定价更低的人承担。

事实证明,美国人也的确已经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当爱泼斯坦案件曝光之后,除了那些受害者家庭,美国社会的整体反应十分平淡,早已见怪不怪。

德肖维茨的工作显然是成功的,而爱泼斯坦的角色则随时可以替代。这种分工上的差异,也为两人不同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第二章 罪恶帝国

2005年3月,佛罗里达州棕榈滩警察局局长迈克尔·赖特,遇到了一起看似平常的案件。

当天,一对忧心忡忡的父母走进了警局,他们十四岁的女儿在学校了打架,被副校长请到办公室教育。结果,副校长在女孩书包里发现了来历不明的三百美元。 

女孩告诉迈克尔,有位朋友将她介绍给了一位富豪。每次去他的豪宅,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很快,迈克尔便组织当地警员展开了调查,爱泼斯坦的罪恶帝国首次展现在公众面前。

据调查,爱泼斯坦雇佣了一群在校生为其寻找年轻女孩,而且强调“越年轻越好”。

他在纽约还拥有的一家模特经纪公司,从国外招募未成年女孩,为她们支付签证费用并提供住房。这些女孩分布在他的多个地产中,从棕榈滩的房子到他的海外私人岛屿,服务对象遍及西方社会的各界名流。

警员在爱泼斯坦的家中发现了两个隐藏的摄像头和大量女孩的不雅照片。一些未成年受害者也表示愿意出庭作证。

证据与证人皆已就绪,正当迈克尔信心满满,准备将爱泼斯坦打入牢狱时,案件突然急转直下。

作为爱泼斯坦的代理律师,德肖维茨出手了。

拿到爱泼斯坦的案宗后没多久,他便找到了突破口。为了证明女孩的证词是“不可信的”,他开始翻阅受害者女孩们的社交媒体,寻找她们生活上的污点。

很快,德肖维茨就对一名关键证人——一个16岁的女孩展开了攻击,指出在她的社交账号中有酗酒和吸食大麻的内容,而且生活中“充满了盗窃、撒谎与不负责”,指责她对爱泼斯坦的所有指控都是为了索要赔偿。

另一方面,警察局长迈克尔和参与调查的警员也受到了压力。迈克尔在一份证词中表示,他与首席调查员在几个月来一直受到监视,所有行动被追踪,就连生活垃圾也遭到搜查。

2006年6月,在德肖维茨的运作下,州检察官克里斯彻与爱泼斯坦达成一项辩诉交易,仅保留了一项嫖娼罪,且不涉及未成年少女,不需要登记为性犯罪者,甚至也没有强制监禁。

迈克尔无法接受这一结果,要求联邦调查局介入此案,重新调查。

为此,他决定将事情闹大。他在当地报纸上刊登了一封致受害者女孩的公开信,称“正义还未得到伸张”。

一时间,当地人抗议声不断,担心自己的孩子还会遭遇类似的事情。

一个月后,联邦调查局终于回应了迈克尔的请求。

在检察官亚历山大·阿科斯塔的领导下,联邦调查局启动了一项名为“闰年行动”的调查,更多关于爱泼斯坦的犯罪细节付出水面,确定了至少40名受害者。

这一次,检察官准备了一份长达五十三页的起诉书,一旦罪名成立,爱泼斯坦将面临终身监禁。

然而,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检察官阿科斯塔被告知,爱泼斯坦“属于情报人员”,所有调查“应立刻终止”。

根据目前公开的资料,可以确定的是,爱泼斯坦的长期女友吉斯莱恩·麦克斯韦,及其父亲罗伯特·麦克斯韦被英国反情报部门评估为摩萨德和克格勃双料间谍。爱泼斯坦本人是否属于情报人员,直到现在还没有实锤。

不过,一名前以色列情报官员本·梅纳什 (Ari Ben-Menashe)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爱泼斯坦是以色列摩萨德特工,目的是收集情报并勒索西方的精英阶层。”这种说法与爱泼斯坦在豪宅中安装大量监控摄像头相符合。

案件后来的进展,也说明爱泼斯坦不是一名普通的罪犯。在他的背后,隐藏着一股更加黑暗、更加强大的势力。

2007年7月,检察官阿科斯塔与德肖维茨的律师团队再次达成了一项“不起诉协议”。根据该协议,爱泼斯坦承认了两项较轻的罪名,换取联邦调查局的不起诉。原本的罪名刑期是终身监禁,如今他只需服刑13个月,而且,该案件涉及的“所有潜在共谋者”也获得了法律豁免权。

值得注意的是,这项协议是在没有通知所有受害者的情况下做出的,明显违反了美国《犯罪受害者权利法》。

然而,阿科斯塔检察官依旧同意了这项协议,不仅法学大师德肖维茨忘记了美国还有这项法律,就连法院也“不小心”忽略了这一漏洞。似乎所有参与案件的人都达成了某种默契——爱泼斯坦是一个他们不该招惹的人。

然而,权力的暗流中充满了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因此,越是肮脏的生意,在公开场合越要展现出一种洁癖。爱泼斯坦这只已经被开过盒的黑手套,注定将会被舍弃。

第三章 权力暗斗

2019年7月6日,爱泼斯坦结束了法国之旅,乘坐私人飞机降落在新泽西州泰特波罗机场。他不知道的是,数十名联邦调查局特工正在地面埋伏,以性交易罪将他拘捕入狱。

此时,距离爱泼斯坦出狱已时隔十一年。爱泼斯坦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再次被捕。

而且,这一次似乎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

这次爱泼斯坦被捕后,德肖维茨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他还公开向媒体表示称“自己和爱泼斯坦没有任何关系”。

与此同时,大量原本与爱泼斯坦有联系的美国精英几乎同时发声,与其划清界限。(比尔·克林顿、莱斯·韦克斯纳、唐纳德·特朗普、阿波罗·莱昂·布莱克)

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风暴即将发生。

8月9日,爱泼斯坦同牢房的狱友被调离;8月10日凌晨,狱警开小差,没有执行每30分钟检查牢房的程序;与此同时,监狱内的2个关键位置的摄像头也“意外”出现故障。

第二天上午6:30,爱泼斯坦被发现死在牢房中,脖子上有严重的勒痕。根据尸检报告,纽约市法医裁定爱泼斯坦的死亡原因为“上吊自杀”。

奇怪的是,爱泼斯坦案件的关键证物也不翼而飞,其中包括联邦调查局在其曼哈顿豪宅中发现的大量照片、CD光盘、电脑硬盘等。

爱泼斯坦的“意外身亡”,让这批失踪的物证变得异常重要。因为这是除当事人外,唯一可以直接证明有谁参与了罪恶勾当的直接证据。

根据《纽约邮报》的报道,爱泼斯坦的弟弟就表示,爱泼斯坦早在2016年告诉他,如果他向公众公开他对特朗普和希拉里的了解,“那么,他们将不得不取消选举”。

因此,无论谁拥有了这批证据,它都将拥有掣肘一大批美国精英的能力。

与此同时,当时距离美国2020年大选还有不到半年时间,民主党内对于谁来挑战特朗普,起了非常大的争议。

因为应对新冠疫情不利,特朗普的连任希望遭到重创。民主党内的政治精英们,都将这次选举看作步入白宫的绝佳机会。

那一年的民主党总统初选异常激烈,共有28人参与民主党总统初选,是40多年来总统选举中候选人总数最多的一次。就连沉寂已久的希拉里·克林顿都公开声称,“很多人希望她再次竞选总统”。

并且,许多民主党挑战者在国家层面和州层面都击败了特朗普。根据2019年的一次民意调查,特朗普至少落后于六名民主党人:拜登、布隆伯格、布蒂吉格、克洛布查尔、桑德斯和沃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29名党内候选人中有 18 名在初选正式开始前便陆续宣布退出,剩下的其他人也在初选期间陆续退出。

其中,希拉里·克林顿在2019年11月明确宣布不再参选。

最终,2020年4月8日,在唯一剩下的候选人桑德斯退出竞选后,拜登成为推定提名人,正式代表民主党出战特朗普。

无独有偶,随着2024美国大选年的到来,尘封4年的爱泼斯坦案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本次宣布解封文件的美国法官洛蕾塔·普雷斯卡,是由共和党前总统老布什于1992年任命的高级地方法官。

在前后共五轮的披露文件中,特朗普的名字出现了4次,但没有出现直接关于“性侵”的指控。特朗普也因此受到了一些偏向民主党媒体的舆论攻击,不过对其支持率影响并不大。

因为根据目前披露的资料,特朗普似乎是其中道德水准最高的涉案人。

或许,爱泼斯坦名单中的那些真正重要的人物,以及这次突然曝光背后真正的目标,根本没有出现在公共视野中。

但他们究竟是谁,做了什么,我们至今为止仍未能知道。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在这起前后历时20多年,潜在受害者达上千人,涉及无数西方社会权贵的惊天巨案,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涉案者受到法律的应有制裁。

甚至,对于受害人来说唯一的慰藉,爱泼斯坦的神秘死亡,也不是由于“正义”的审判,而是权力斗争的结果。

迟到的正义或许不是正义。但比这更可怕的是,正义永远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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