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特朗普,逼拜登退选,美国分赃政治为何面临崩盘
2024年7月13日,特朗普无意间的一次转头,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然而,历史告诉我们,特朗普的危机并没有结束。
美国的政治传统很大一部分遗传自英国,有着很强的“分赃政治”的特点,即不同的利益集团为各自的政客提供选举资金,政客成功上台后则为背后的金主输送更多利益,最终实现精英共治的局面。
这种制度讲究的是精英轮流坐庄,各取所需,同时每家在上台后不能破坏其他精英生存的根基,保证各家都有上桌的机会。
一旦这种默契有被打破的风险,那些利益可能会遭到损害的集团就会倾向于发动超规则的攻击。
而在分赃政治的传统下,解决掉另一些利益集团所支持的明星政客显然是最高效的手段。
美国上一个如此动荡的时期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反对越战、黑人民权运动等一系列冲突将美国社会传统精英和新生代之间的冲突摆在了台面上。
约翰·肯尼迪、马丁·路德·金等一系列政治暗杀事件宣告,美国传统的政治运作框架已经失控,无法代表其背后利益集团完成妥协、共治的任务。
于是,整个1960年代就成了美国政治暗杀的高峰期,直到各大利益集团重新达成平衡和妥协。
对于如今的美国来说,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更深,更加难以调和。
如果说此前斗争中,各方还保留着一些体面,谁也不肯先动用最后的手段,那么,本次特朗普遇刺事件,无论是一次有组织的、有预谋的暗杀还是孤狼式作案,都将这最后一丝体面毁掉了。
可以说,这一声枪响不是终场的哨声,而是冲锋的号角。
第一章 分赃政治
1964年8月27日,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最后一天,前总统约翰·肯尼迪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出现在会场,一边发表演讲纪念他的兄长,一边高调宣布将重振肯尼迪家族的政治事业。
此时,距离约翰·肯尼迪遇刺已经过去了一年。社会上流行着大量关于幕后黑手的阴谋论,但罗伯特·肯尼迪不以为然,相信官方给出的结论:这仅仅是一起偶发、孤立的政治刺杀事件。
于是,罗伯特先是成功当选纽约州参议员,随后于1968年3月,宣布正式竞选美国总统。
然而,仅仅三个月后,他便在洛杉矶遭到暗杀。肯尼迪家族重回白宫的计划就此夭折。
此后,不幸的诅咒似乎一直萦绕在肯尼迪家族周围。
1969年,罗伯特·肯尼迪的亲弟弟泰德遭遇车祸,他本人侥幸逃生。
但是,约翰·肯尼迪总统唯一的儿子,死于飞机事故。罗伯特·肯尼迪的两个儿子分别死于药物过量和滑雪事故。
经历过这一连串意外,肯尼迪家族的一些成员也开始相信他们可能真的中了“某种可怕的诅咒”。
当然,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诅咒,有的是激烈的利益冲突和残酷的政治斗争。
二战结束以后,随着美国不断推动全球霸权事业,军工复合体、情报机构、犹太资本集团成为急剧膨胀的三大利益集团。他们的政策路线与代表美国地方利益的本土集团之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这些矛盾在1960年代集中爆发,造成了美国社会的剧烈动荡,而动荡的背后是利益的重新洗牌。
美国的“分赃政治”传统,则让肯尼迪这样的明星政治家族成为了斗争的焦点。
长期以来,美国各利益集团通过为总统候选人提供政治献金,结为利益共同体。候选人当选总统后,则会在官员任命或政策制定上满足利益集团的诉求,实现精英共治。
在“分赃政治”正常运作的情况下,参与者会遵守两个原则。
一是“轮流坐庄原则”。在这场政治投资游戏中,利益集团“入股”自己看好的政党,等待胜选后的“分红”;失败者承担败选的风险,但是在四年之后,依旧有机会夺回白宫,重新坐庄。
这一特征在美国建国之初更为明显,最初被称为“猎官制”。
例如,在1828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安德鲁·杰克逊向支持民主党的政商精英们承诺,自己一旦当选,将同他们分享白宫的权力。
杰克逊当选后,对前任政府雇员展开了大规模清洗。仅仅一年时间,共有919个重要职位被替换为杰克逊的政治盟友。
被奉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的林肯,在当选之初更换了88%的联邦职位。直到被暗杀前夕,林肯还在给财政部长写信,要求他把加州征收员的职位安排给一名“关系户”。
此后,猎官制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例如,利益集团投资的目标从个人转向党派,风险相对更小,收益更稳定。但是,“政治分赃”的特点依旧十分鲜明。
分赃政治的另一个重要原则是“遵守底线”,即成功上台的一方不能威胁,或者可能威胁失败一方的核心利益,影响他们下一次上桌的权利;一旦出现类似风险,就容易出现掀桌子的行为。
而在“分赃政治”游戏中,明星政客是不同利益集团的关键交汇点。这意味着,解决掉这个核心是效率最高的掀桌子方案。
在动荡的1960年代,除了肯尼迪家族,还爆发了许多轰动一时的暗杀事件。
1965年2月,黑人民权运动者麦尔坎·X被暗杀。
1968年4月,另一个重要的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也遭到枪杀。
显然,黑人民权运动会极大地改变美国政坛的权力版图,这是一些利益集团无法承受的变化。
而如今,美国政坛正在发生新一轮更加残酷的权力洗牌。
第二章 恐慌的前奏
2024年6月28日,《纽约时报》发表社论《为了服务国家,拜登应该退出竞选》。社论意味着这不是某个人的意见,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整个编辑委员会的态度。
而就在几天前,《纽约时报》还是拜登的坚定支持者,称赞拜登是“大脑还能继续发育的超级老人”。
变化发生在拜登和特朗普的辩论结束之后。
一夜之间,不仅仅是《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国会山报》、《政客》等一众亲民主党的媒体全部一改往日的论调,痛心疾首地呼吁“为了美国的民主与未来”拜登应该立刻退选。
其速度之快,口径之一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拜登糟糕的表现,并为此做好了备稿。
表面上,这是民主党的喉舌对拜登参加完辩论做出的事后反应。实际上,拜登糟糕的身体机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以这些媒体的资源,它们对拜登的实际健康状况应该更加了解,坚持到此时才突然改变态度显得十分奇怪。
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支持民主党的金主们以及在民主党内部存在着一股非常“恐慌”的力量:他们极度担心特朗普上台,因此对拜登糟糕的身体,以及民调上特朗普持续领先的状况顾虑重重,早已有替换掉拜登的想法。
甚至,拜登与特朗普的这场辩论也可能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作为“恐慌派”开始集体逼宫拜登的信号。
而从这次舆论风暴的范围来看,这批“恐慌派”的能量非常大。
媒体界发声之后,越来越多的势力也开始加入劝退拜登的行列。7月5日,一个由美国顶尖商界领袖组成的商业组织致信白宫,呼吁拜登停止竞选。该声明已获得至少168人联署,其中很多是民主党的长期捐助者。
与此同时,19名民主党众议员公开呼吁,拜登应主动退选,将机会让给更年轻的人。民主党的重量级人物前议长佩罗西,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克·舒默等人的态度也发生了松动。
按照“分赃政治”的传统,拜登能否击败特朗普不仅仅是拜登一个人的荣辱,还事关一批利益集团的成败。
今年除了总统大选外,参议院与众议院也将迎来换届选举。因此,拜登在选举中的表现,还影响了一部分议员能否在换届选举中连任,以及两党对众议院和参议院的控制权。
一旦共和党携特朗普胜选之势,稳住众议院席位,并夺回参议院的控制权,整个民主党将陷入极度被动的局面。
而且,为了打压特朗普,民主党在竞选期间频繁使用“盘外招”,让特朗普官司缠身。以特朗普的性格,必定会对相关人员展开报复。
7月1日,美国最高法院做出了一项历史性的裁决,认定总统在官方行为上享有绝对豁免权。这一裁决,将让特朗普在应对起诉方面得以喘息。
不过,对于民主党及其背后的金主来说,真正的危机并不在于此。
由于最高法院对总统官方行为的绝对豁免权给出了背书,一旦特朗普重回白宫,他以“官方行动”为由进行报复,将更加肆无忌惮。
这加剧了民主党内部“恐慌派”的不安情绪。
同时,面对声势浩大的逼宫声浪,拜登的表态非常坚决。7月5日,在威斯康星州的集会上,拜登强硬地拒绝了退出总统竞选的呼声,称只有“全能的上帝”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而在现有的民主党推举总统候选人的程序中,只要拜登不主动退选,正常换人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可以说,已经将民主党内的“恐慌派”逼入了墙角。
第三章 谁在恐慌
7月9日,特朗普在真相社交平台上发表推文称,如果他当选总统,将立即把扎克伯格关进监狱。
国会山暴乱之后,脸书便封禁了特朗普多达3300万粉丝的账号。扎克伯格虽然在2023年初恢复了特朗普的账户,但是施加了更加严格的限制。
一年前,特朗普曾呼吁以操纵选举的罪名起诉扎克伯格。但当时并没有人在乎他的威胁。
随着拜登在辩论场上的失态,特朗普“二进宫”的可能性大增,他的威胁也正变得越来越有分量。
三天后,脸书便宣布将取消特朗普账号的一切限制措施。显然,面对特朗普重回白宫的前景,扎克伯格选择了退让。
不过,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权力洗牌,可以有退让的个人,不会有退让的阶级。
7月13日,又一名“精神不正常”的枪手将被载入史册。
20岁的托马斯·马修·克鲁克斯背着AR步枪,突破美国特勤局的重重防护,占领了距离特朗普演讲台仅有150米的一处制高点。
然而,上帝用一次转头,为特朗普投下了一张选票。枪手没能夺走特朗普的性命,反而将他送上了神坛。
很少人注意到,这场刺杀发生的时间,正好是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举办前两天。
这场大会不仅将确定共和党总统与副总统候选人,还将通过一份足以撼动美国长期权力格局的文件——《2024年共和党政纲》。
这意味着“特朗普主义”将正式成为美国两大政党之一的政策指导思想。如果不在此之前设法制止,那么此后要对付的就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政党。
《2024年共和党政纲》详细描述了特朗普上台后的施政方针,其中可能会对利益集团造成重大影响的主要内容有:
1.反移民:封锁边境,开展美国史上最大规模的非法移民遣返计划。
2.反新能源:全力推动传统化石能源,让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生产商;同时否定气候议题,取消电动车授权和相关规定。
3.反全球化:重启贸易保护主义,停止经济全球化路线,让美国重新成为制造业大国。
如果该《政纲》得以实施,高度依赖全球化市场的华尔街金融资本将从根本上受到冲击。
一旦美国带头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美元资本就难以要求其他国家取消金融管制,放开国内市场。
早在2019年特朗普发动贸易战时,美国国内的各大金融巨头就表达过不满。穆迪、高盛、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等纷纷警告称,贸易战将让美国陷入经济衰退。
此外,西方世界在气候议题上投入了大量宣传资源,围绕环境问题也已经形成了相当多的组织和产业。
拜登政府在过去四年时间里极力推动清洁能源的发展,推出了大量补贴政策,并喊出了在2030年之前实现一半汽车零排放的目标。据估计,已经有数千亿美元投资于这一领域。
同时,反移民关系到掐断民主党的选票来源,一旦严格实施,偏保守的选民比例可能会长期占据优势,决定性地改变美国的长期政治生态。
而如今,一场失败的刺杀让这样的前景进一步靠近了现实。
7月15日,共和党代表大会如期举行。特朗普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出现在会场,并宣布迈克·万斯为自己的副总统候选人。
这位来自俄亥俄州的参议员是特朗普忠实的拥护者,在国内外政策上与特朗普高度一致。
特朗普没有选择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温和派、女性、少数族裔的搭档,而是跟自己十分相似的万斯,显然是对接下来的选举十分自信。
同时,这也意味着特朗普的路线有了接班人。
一旦特朗普当选,四年后,万斯很可能会凭借副总统的经历,接过特朗普的政治遗产,继续推行他的政策路线。
如果民主党及其背后的利益集团无法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上桌分赃的机会。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因此,特朗普的危机远未结束,拜登受到的退选压力也会增大。7月13日的枪声不是终场的哨声,而是开启一个混乱时代的发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