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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法兰奇曼:如何营造有生产力的城市
城市设计的任务不仅在于塑造城市风貌,更在于通过设计,营造有生产力的城市。在设计讲坛第32期,法兰奇曼教授(Professor Dennis Frenchman)与钱坤(塔科玛法兰奇曼城市设计管理合伙人)分享其城市设计思想体系与项目案例。
城市营造是一个非常复杂体系,两位讲者用很短的时间分享了未来城市所覆盖的要素,包括企业参与、资本参与、空间需求,以及科技发展改变了空间使用文化等方面。
法兰奇曼教授在分享中提到的三个未来城市项目——中国的雄安、沙特阿拉伯的NEOM、多伦多的Sidewalk Labs,钱坤则以深圳海洋新城及深圳湾超级总部基地的设计案例作为补充,“将中国和世界范围内的新城市现象以及各种学科,做了简单而深刻的梳理。”(论坛嘉宾张宇星语)
以下是两位发言全文,由于篇幅较长,本次讲坛的嘉宾讨论部分将发布在城促官网,请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浏览。
编辑:邓世杰 图片来自讲者
Professor Dennis Frenchman
塔科玛法兰奇曼城市设计资深合伙人,麻省理工学院城市规划设计终身教授,地产研究中心总监,DesignX城市创新孵化器创始人和教研总监,北京未来城市高精尖创新中心顾问。过去三十多年来,法兰奇曼教授在中国以及亚洲其他国家、欧洲、南美和中东等地进行了广泛的教学和实践,并在2018年,携团队赢得深圳海洋新城国际竞赛第一名。
一、城市的发展
今天我们要谈论的是一个范围很广阔的问题:城市化发展到现在究竟带来了什么改变?作为城市中的个体,我们每个人都能有所感觉,城市的环境每天在发生变化,我们都在接触日新月异的科技,比如移动支付、智慧互联,手机深入每人的生活。与之而来的现状是,不管是做城市设计、地产还是规划的人都形成了一个共识——我们对未来城市发展的要求会越来越高。传统城市只要把路修好、房子盖好就好了,但是未来的城市除了工程队、政府、地产公司外,需要更多机构的参与,像中国的腾讯、阿里巴巴,包括西方的亚马逊、谷歌等科技公司也都参与到建设中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作为一名城市设计师,同时也是麻省理工学院地产中心的总监,我要回答的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这一切的变化发生时,我们对城市的认知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 简单介绍一下麻省理工学院地产中心,它是成立于1984年的教育机构。该中心和许多类似的中心都成立于1984年,部分是为了应对工业和城市所面临的危机,麻省理工学院作为一个高校去成立这样一个机构,就是为了研究城市变迁中要解决的究竟是什么问题。有意思的是,苹果公司在同年发布了第一台个人电脑。在1984年,美国遇到的严峻考验是城市退化,汽车的发展导致城市人口和投资减少。如图所示,波士顿的私人投资几乎为零,导致大量的政府干预建设城市公路,建造我们认为过时的社区——比如著名的波士顿西区——12000个家庭被一个相当糟糕的项目取代。 在35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处于一个转型时期:一方面有成千上万的新城在被开发、在被创造;另一方,我们在现有城市中,看到了20世纪城市系统的失败,以及新的数字技术对其进行改造。很明显,我们需要一种新的方法。 新规划城市的爆炸式增长是由于未来30年内需要容纳33亿新城市居民。这些新城市也不再只是满足人们衣食住行的地方,它成为了每个国家经济发展和创新的引擎,并刺激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
二、未来城市的形态
营造一个有生产力的城市是什么意思?这里给大家分享三个未来城市项目。第一个案例是沙特阿拉伯王国在红海旁边建立的占地26500平方公里的工商业新城NEOM,新城的建立旨在推动沙特阿拉伯、埃及、以色列和约旦的石油后经济、创新和社会变革,从单一的石油经济升级到产业多元化的经济。目前,沙特已经投入了5000亿美元到这个项目中,创新的基础设施已有雏形——世界LD最大的太阳能电池组将为Neom提供电力。第二个案例是大家熟悉的雄安新区。雄安新区的重要性不仅是建立一座新城,成为人口过亿的京津冀城市群中的其中一个节点,更是承担着很多创新任务,在整个京津冀城市群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第三个案例在深圳的海洋边缘,是为了打造全球海洋中心城市、发展深圳的海洋产业而建立的海洋新城。我们也有幸参与到此项目的城市设计工作。在我们的方案中,提到一个重要的概念是“红树归来”,我们希望用先进的科技能够帮助城市再营造一个红树生态丰富的海岸,它不光是在消耗自然资源,而是能生产更多的自然资源。另外,我们想象这是一个关于高科技研发的城市空间,将生产跟城市肌理高度融合,让城市的生产和生活空间无缝衔接,从而让这个城市更具生产力。这个项目跟NEOM和雄安一样,是一个具有地缘政治影响的新城市。
但是在全球范围内,不是所有国家和城市都有能力去快速建造一个新城,所以我们需要关注的另一种在21世纪占主导地位的城市发展形式——就是在现有的城市中自发地非正式地(Informal)城市发展。
举一个例子,在哥伦比亚的麦德林,超过100万人居住在中心城市周围的非正式定居点。很多城市的核心部分都是在自发生长的,不是传统地产商开发产生的,这个城市已经有一百多万人生活在这里。这种非正式的、自发生长的城市形态也是未来城市非常重要的形态,它也应该享受和新区一样的基础设施和城市治理的要素,从而使它成为一个有生产力的街区。 在这样的城市形态下,只要给予充足的耐心、资本和服务,包括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比如中间的行人梯,它可以变得更有创新和生产的活力城市化不光发生在发展中国家,它在发达国家也是一个非常重要话题。下图这些蓝色的圈是城市人口正在增加的美国城市。 这些城市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由农村向城市的迁移,而是因为数字技术所带来的生活和工作方式让城市更具吸引力,使得过去住在城郊的居民移向市中心。从这个角度来看,所谓智慧城市最重要的标志不是新技术本身,而是这些技术所带来的社会变化产生了一种新的文化——重新组合了人、空间和工作方式,并且产生了非常有价值的结果,我们称其为创新。 面对日益复杂的挑战——从快速城市化到不断上升的海平面,以及自然灾害、资源枯竭,我们对城市创新的需求不断增强。
三、“数字化的一代”对城市的影响
上文提到的“新文化”并不来自于规划师、建筑师或者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而是来自90后,他们被称作“数字化的一代(Digital Natives)”。这一代人的价值观、价值体系、想要的东西跟上一代人是不一样的,这造成了对城市空间诉求的转变。 1.可持续的生活方式 根据市场调研,数字化的一代更注重社交、合作,对隐私不太关心;他们在乎的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可持续的、减少浪费的生活方式。首先表现为越来越少的人愿意开车,这对美国人来说是很惊讶的现象。有数据表明,在纽约已经有100万人经常骑自行车,这是15年前的3倍,并且还在以每年9%的速度增加,他们也会带来整个城市出行网络交通组织的变化。另外一个令人惊讶的数据是考取驾驶执照的人正在减少,主要是由于开车、养车的成本高,以及对环境带来的影响大。 2.愿意承担风险 另一方面,数字化的一代愿意承担更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在过去的一年,超过2000亿美元的资金被投入到关注城市创新的创业公司中,正是这些人主导了我们现在的城市化。由于他们掌握了数字技术,并且面临着对传统工作的高竞争,许多人选择创建自己的公司,以便快速将新想法推向市场。他们需要新的生活方式和价值体系,让城市空间给予应对和对策。 3.生活在城市 统计显示,61%的千禧年一代更愿意生活在城市而不是市郊,这显示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发达国家的城市化趋势。曼哈顿下城在911以后增长了5万人口,他们也是这样的年轻人。华尔街不再是一个金融街,它变成了居住空间,里面生活着的都是年轻人。 4.对互联的需要 应该被更多企业包括城市建设所关注的是,这一代人对于互联的需要,像我的导师Bill Mitchell写道“如果说高速公路是上世纪城市的血管,现在我们正在建这个城市的神经系统。” 我们在生活中的一切,包括我们喜欢什么、看到什么、将会去哪里都正在被更深入地分析,从而推算出我们下一步的行为。苹果的可穿戴设备,与其称之为手表(Watch),不如说是跟踪器(Watcher)。这些传感器的副产品是巨大的数据流,这些城市数据首次揭示了城市中的能量如何产生、如何流动。
上图是在纽约在一个晚上内发Twitter的数量,这些数据揭示了20世纪城市模式中的许多问题,包括巨大的效率低下、公平问题、空间浪费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用未来的手段去解决。 数字化技术正在让城市变得更高效,它能够整合过去一些无法完全使用的城市资源,让城市空间更具有生产力。与此同时,城市中的功能空间因为数字化变得相互渗透。当所有城市空间整体都完全渗透时,它对我们这个城市空间将造成怎样的改变? 因为Airbnb的出现,公寓得以渗透传统的酒店产业。因为亚马逊和阿里巴巴的出现,电商正在渗透传统的零售行业,导致大卖场正在消亡,零售空间产生变化。新型商场BIKINI百货将整个商场规划成可以作为临时店铺的空间,使得消费者在每次去商场都能获得新的购物体验,每次去都感觉像是新的品牌展览。 发生改变的还有传统办公空间,不管是在中国还是美国都出现了共享办公空间。人们在这个空间中得到的不光是一张可办公的桌子,更重要的是获得了社交。在美国,广为人知的共享办公空间品牌是WEWORK,它现在是纽约最大的租客,在纽约承租了最多的办公空间。
除了共享办公外,共享公寓也是一种新的形态。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共享办公和共享居住空间可以通过数字化的链接,让更适合在一起的企业聚集在一起,更适合在一起的人聚集在一起,让我们更富有生产力。重要的是在于社区营造,而不在于到底有多少平台能够使用。
最后回到制造业,随着新的数字技术和制造手段的发展,制造业可以变得更环保、更清洁、更有观赏性,它所需要的空间不再是市郊的工业园区或是巨大的厂房,而是可以分散在市区、或是城市的各个角落。我的父亲曾经在波士顿市郊通用汽车工厂中工作,当时一个车厂有几千名工人组装汽车。这些现象导致城市产生一种生产和生活更加交融的空间,跟过去大开大合的功能区块化是不一样的。当然,这些改变也产生了新的问题,它会让市中心的城市土地更加紧张,让居住的成本更加高昂,所以我们也需要有必要的政策手段去应对这样的问题。
这也就回到演讲最开始时所说的现象:美国城市中心的就业率上升,平均每年增长0.5%,而市郊则平均每年下降1%,扭转了60年来的趋势。经济学家Enrico Moretti也曾经说:“在过去的制造业驱动的经济中,我们搬到了工厂、自然资源的附近;在创新经济中,我们搬到了有新想法、人多的地方。”这也就导致了以传统消费为导向的城市空间正在转向以生产为导向的、生产和消费相混合的空间,我们把它称作生产性社区或是创新街区。
在麻省理工学院有一个地产创新实验室,它会跟踪每个城市产生的创新数据,以物联网、智能制造、地产科技和金融、媒体、健康以及交通等领域为主,关注世界范围内哪个城市的创新空间最多。我们还成立了DesignX城市创新孵化器,让学生和老师一起把创新想法付诸实践,去改变我们这个城市空间。
四、总结
二、未来城市的形态
三、“数字化的一代”对城市的影响
四、总结
以海洋新城和深圳湾超级总部为例
海洋新城
深圳湾超级总部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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