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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棱镜 | “逆城市化”是怎么出现的:历史对未来的启示

请关注 城市大脑研究院 2022-10-28

美国地理学家布赖恩·贝利的《比较城市化》被誉为西方国家20世纪80年代前城市化研究的最重要成果。该书梳理了19世纪以来城市化在全球各地的发展历程,重点考察了北美城市化的经历,并且首次提出了“逆城市化”的概念。对于今天中国的城市而言,回顾这部上世纪的著作,也许对我们仍有启示意义。

1.“城市化”与“逆城市化”:人口从集聚到分散


何谓“城市化”?贝利援引了蒂斯代尔在上世纪40年代初发表的《城市化过程》中提出的观点——“城市化是一个人口集聚的过程。”具体有两种方式:一是集聚点的增加,而是单个集聚点的范围扩大。在20世纪初的美国,有60%的人生活在农场和乡村,而到了1970年,生活在大都市区的人口比例达到了69%。如果说20世纪上半叶,专家们才开始集中关心起城市问题,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在大都市区的分布模式则成为越来越重要的问题。

进入上世纪70年代后,美国的城市化出现了新的趋势:大都市区的人口增长速度放缓,特别是位于东北部和中北部地区的特大都市区。而在大都市区内部,中心城市人口出现了净流出,而中心城市外围郊区带的人口净增加。贝利将这种新的趋势概括为“逆城市化”。如果说城市化指的是人口集聚,那么,将这种人口的分散化称为逆城市化也是合理的。

如何解释这种逆城市化的新趋势呢?贝利认为,过去人口向城市集聚的向心力在于工业,而随着交通改善、工业向更大范围特别是非大都市区扩散,传统区位因素的限制性被削弱了。此外,贝利还引用其他人的论述,将逆城市化与美国人的基本价值观联系起来:美国人之所以迁移到新的地方,是因为他们热爱新奇,喜欢接近自然,惯于自由迁徙,信奉个人主义。不过,贝利并未对此观点作出太多个人评判。

事实上,如果我们不把视野局限在都市区这样的尺度上,就不难发现,美国这一“逆城市化”的趋势背后,是美国的产业中心从东北部向“阳光地带”的转移。对这一问题,笔者此前也介绍过斯托珀尔的研究。简言之,相较于产业变革的因素而言,笔者并不认为美国人的性格是其中的关键因素。


2.“房地产热”何以促成“逆城市化”?


值得注意的是,贝利所谓的“逆城市化”不是指人口彻底离开城市,而主要是指人口离开大都市区的核心区域。在这一过程中,居住环境是一个重要变量。贝利注意到,“住宅建设和城市增长一直处于循环状态”。简言之,住宅投资构成了城市增长中几乎最重要的推动力:直到二战期间,美国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口拥有自己的住宅;随着国家住房政策的改变,房地产市场开始繁荣,从1940年到1960年,拥有自己住房的家庭从不足40%跳升到65%以上。

那么,这对“逆城市化”有何影响呢?房地产的繁荣首先会推动城市规模的扩大,随即带来新的问题:住房的增加数量远远超过了家庭的增加数量。在全美国,1963-67年间,二者的差值是1000万。在芝加哥,1960-70年间,新建了48万套住宅,但只增加了28万多家庭。这就造成了如下结果:城市在空间上不断向外延伸,收入相对较高的家庭搬迁到城市外围的新住宅,而老城区失修的旧宅则留给低收入群体,中心城市的居住质量和吸引力随即下降。

当然,这种逆城市化的趋势并不是单向的、绝对的。因为在许多人迁往郊区的同时,还有一些白领选择住在城市中心的新型高档公寓中,过上一种“新城市贵族化”的生活。经济学家弗洛里达的研究则进一步表明,最近几十年,随着越来越多新经济阶层居住在市中心新开发的高端社区,“穷城市、富郊区”的分布模式已经变成了更为复杂交错的“拼布城市”。

这样一来,我们便从不同的空间尺度上看到了“逆城市化”的原因:一是在更大范围内产业发展导致的人口流动,人口会离开曾经工业繁盛的城市,随着产业转移而进入周围的地区,或者干脆到新兴产业崛起的地区工作生活;二是大都市区范围内,房地产的发展导致住宅区向城市外环拓展,引导更多居民住在了远离市中心的区域。就此而言,“逆城市化”并不是大量人口真的离开城市和城市生活,而是城市化在更大空间中的延展。


3.城市化的未来:各异而未知的新道路


贝利发现,“逆城市化”的趋势并非美国所独有。在1970年后,欧洲也出现了类似的离心化进程。“市中心人口停止了增长,城市环在扩展。”不过,不同国家不同城市的情况殊为不同。维林格从经济学角度出发,认为集聚成本是重要的考量。如果边缘区有更好的条件,而在城市中心区集聚的成本过高,就会出现产业、资本和人口转移的情况。因此,在那些自然条件优越的边缘区域,新的聚集正在形成;而在一些边缘区域自然条件恶劣的国家,向中心城市的集聚仍会继续。

贝利分析的逆城市化的几方面因素,可能也反映了中国的城市近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关于城市化的研究汗牛充栋,总有学者担心城市过度集聚的问题,也总有学者认为市场总归可以调节集聚。也许更现实的思考路径是:看看我们的城市,再看看其他地方,我们所面临的是何种情况?

当然,在所谓“逃离北上广”、“农民工离城返乡”等现象中,我们既能看到历史的影子,也能看到独属于中国的现象。贝利本人也强调,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城市发展规律,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城市发展模式。总的来说,城市化与逆城市化的历史经验表明:“规模和集中事实上是受限制的。在这些限制中,新的动力出现了,流行新的聚落体系,折射出国家相互依赖的新秩序、地方的新经济、社会-空间组织的新模式。”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模糊的说法。站在当时的背景下,贝利还设想,西方的逆城市化过程有可能消除工业化所造成的城乡二元结构。从今天来看,这一设想尚未落进现实。但是,模糊有时意味着更准确——因为城市化的未来,本来就不是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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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编辑 / 范姝含

责任编辑 / 戴晟昱

审稿 / 郁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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