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金小尧：物质承载着流淌的精神
「逐月」——金小尧月亮作品展结束后，我们分享刚写就的这篇文章，作为这场延期满一个月的展览的注脚，供想更多了解金小尧作品及创作的朋友们阅读及留存。
文：白雪（一时画廊创始人）
金小尧今年在西藏云南地区共计停留了近5个月后，回到了北京，8月，我们见了一面。他晒得黝黑，整个人还处在些许不适应快节奏都市生活的状态下，我们的对话也时有停顿。那次对话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西藏，我发觉自己能够在拥有很少东西的条件下活得不错，可一回到北京，又开始重复物质的堆积。”
诚然，对于一名艺术家而言，在精神性和现实性之间有所撕扯和挣扎是常见的，而我跟小尧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近，在于我创办一时画廊后，跟他常常交流经营画廊的一些心得，我们进行这类聊天有天然的轻松和信任感。远，在于我一直没有近距离观看过他作为一名艺术家的创作；虽我时不时看他钻研各种绘画材料、在中央美院讲课（他主讲的课程叫做“材料与绘画本体语言”）、也见他外出创作。
热闹的开幕当日。
南五咖啡及藏之角是望京的新晋地标式社区咖啡厅及餐吧，坐落于花家地社区，毗邻中央美院。旁边则是知名画材店麦克美迪。一时画廊选择在这里举办此场展览，对着迷于材料研究的金小尧而言，再自然不过。展览开幕之际，恰逢藏之角开始试营业的第一周。
如果说，央美油画系毕业的金小尧，有细致而扎实油画创作功底并熟捻运用各种材料；那么，2022年，年满30岁的他，渐渐在水彩绘画中，在不大的画幅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语言。油画绘画创作中，他喜欢的是凡艾克、维米尔的古典文艺复兴精神；而我一度犹豫不决是否自己的画廊要与金小尧开展合作的顾虑在于——我翻遍自己脑海中熟悉的艺术史脉络，我想不起来知名的水彩大师！
金小尧在开幕上
“逐月”展览现场
美术史的选择也许是片面的？但当下的感受与视觉语言是真实的，当我在金小尧的工作室，看见他在相当考究的纸张上，选择了无比精准、能够表达画面情趣的画材，方完成的一幅幅水彩画时，我知道我喜欢它们。喜欢是学习最好的驱动力，进而，我了解到了历史上的大师如丢勒、透纳、萨金特和怀斯，都有精彩的水彩创作。原来，世界上少有“水彩大师”，而“大师们的水彩”往往让人印象更为深刻。在更为熟知他们的油画作品之余，他们的水彩作品突破了我在通俗意义上对水彩绘画的想象，而且被比较完好地保存超过了百年。我大开眼界，也知道了美术史的隐秘角落处，必然有着该有的一切。
JMW 透纳 (1775–1851)
Nant Peris, Looking towards Snowdon 1799–1800年
纸上水彩及炭笔
55x77 cm
收藏于泰特美术馆（伦敦）
阿尔布雷希特·丢勒 Albrecht Dürer (1471-1528)
野兔（Young Hare），1502年
纸上水彩及水粉
25×23 cm
收藏于阿尔贝蒂娜博物馆（维也纳）
这是一个我作为画廊主和金小尧作为艺术家互相鞭策和学习的过程，我们彼此对对方有了信仰之跃，决定联手在工作中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从而，诞生了在北京2022初秋到深秋的金小尧 “逐月”展览——这是场筹备时间极其短、但水到渠成和融洽的展览，在望京南五咖啡/藏之角展出了金小尧历年创作中跟月亮主题相关的作品。
在2022年的沉重下，我和小尧希望以轻盈的面貌来呈现一个展览。房间之一中的重要视觉聚焦点在《黑色已命名》，该作品中，没有月亮的具体形象出现，但黑色舞台上的光下的舞者仿佛一个发光体，类似月亮的意象；旁边的《溢出》中，画中人物给艺术家的感受仿佛月亮一样满而轻，饱满而丰富，似乎要“溢出”，寥寥几笔水彩，没有一笔可以重来。在沉重中，无比接近逍遥，这两件作品为展览定了基调。
《黑色已命名》及《溢出》在展览现场
月亮是小尧非常心爱和能够共情的绘画对象，他去到每个地方，如在西班牙古都托莱多的瞬息万变、在深圳红树林的清透、在昌平十三陵水库从下午4点到晚上11点，现场感受月亮的气息、人文，及自己当时的心境，才能创作一张张无法在工作室中被复制出来的月亮绘画。而这不是简单的写生，更不是类似写实摄影，是一种处于具象和情感抽象化之间的结晶。比如，西藏的画必须在西藏完成，而不是在工作室对着一件自己拍摄的西藏的摄影来完成。
“逐月”展览现场
艺术家的绘画本身是精神性的，而绘画的过程又是极其物质性的，大学期间的一次不顺经历让金小尧深刻认识到选择画材对作品寿命的影响，而对于艺术家来说，作品的寿命不应该比其个人的生命更短暂。他进而开始研究世界顶级的画材、颜料、纸张的搭配。小尧会如数家珍地说：“这张需要用日本纸，因为画面色彩比较亮，这张需要用暖调的法国纸，因为作品的气息是温和的。”而这些，绝非纯技术和物质性的，绘画内容的流淌本身是精神的，但承载它们的必然是物质。
左右滑动
“逐月”展览现场
我尤其喜欢的金小尧的一组在样纸上的创作，巧妙地蕴含着这种精神与物质的结合。他有这么多一般艺术家不会有的样纸，得益于他对材料和绘画物质性的深入研究，画商们往往供给他极其稀有的样纸。《月圆好梦，夜夜亦然》中，纸张品牌名的色彩及形状，漂浮在月圆之夜斑斓的天色上方，神秘却不违和。而天色中的闪闪发光的矿石粉，来自青金石和天然古铜辉石（bronzite），他将它们混进了绘画颜料中。难怪，金小尧水彩中的物质性之所以能够如此传神地表达作品内核，得益于他细致到自己去“开发”的材料（在他口中，这是他作为艺术家“矫情”的例子；在我看来，这正是他作为艺术家的独门特点）。“逐月”展览前，金小尧在京郊开采到了传统的中国石青石绿，并打算将它们运用到未来的颜料中去。
月圆好梦，夜夜亦然
15x20cm
纸上水彩
2022
左右滑动
金小尧近期开采到的石青石绿，及他在央美上课时演示矿石粉的应用
《落日 草莓 泛舟 蟒山 青春荡漾》是一组从下午4点到11点在北京昌平十三陵水库的作品，随着天色加暗，用水彩表现月色的难度愈加增大，山中的雾气、月亮的光晕彼此交融，金小尧的这组五件作品一气呵成，形态上愈加抽象，但画中的气丝毫没断。水彩是种艺术家表现力真诚的作品形式，它无法被覆盖、无法被修改。标题暗示了这组作品诞生时的一些意境和元素，水彩切忌用来表现大主题，水彩可以捕捉散文诗般的灵光并以小见大，但是，艺术家心中得有大格局，否则，水彩容易落得如工笔临摹一般的气质。
落日 草莓 泛舟 蟒山 青春荡漾（一组五件）
每件 10.5x15.5cm
纸上水彩
2016
展览中几件尺幅稍大的iPad绘画，是金小尧新开启的创作脉络。它们始于今年在西藏时的一个实际考量——需要完成夜晚绘画的时刻，在寒冷的夜里，如在车中开灯画水彩，光线条件会被打乱。而金小尧安全而不被寒冷、游客、昆虫打扰地蜷缩在车中，用iPad绘画时，就是他与月亮的不被打扰的独处空间。iPad绘画仿佛是对水彩这个文体的一个延展，比起水彩，iPad绘画更有力量和细节，虽然它丝毫比不上水彩的果断。水彩如散文，它们则如作曲，有主题有旋律、有不同的声部。
“逐月”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观者第一眼看见的iPad绘画是《梦 & 满月 & 洱海的涛声：You Won’t Be Hurt by Moonlight》，它深邃而柔和，凭借对油画、坦培拉、水彩的精通，金小尧在电子媒介中也找到了时间流逝与欧洲古典绘画多层次如交响乐般带来的魅力。
金小尧创作iPad绘画所用的手法亦是他在油画中的逐层绘画、逐层覆盖手法。他在意并心仪这种可以上溯到巴洛克时期的方法，而iPad绘画同时给予了他无尽的想象空间、解放了时间性及空间性的束缚。
梦 & 满月 & 洱海的涛声：You Won’t Be Hurt by Moonlight
iPad绘画，收藏级微喷，独版
2022
“逐月”亦展出了金小尧的一件早期含有月油画作品，很明显，对画面的轻盈感是金小尧在水彩和油画作品中的共同追求
在金小尧的作品中，精神性与现实性乃至物质性，相得益彰、平分秋色。而我认识的金小尧，在生活中，则似乎永远会是那个在精神性与现实性之间较劲儿的艺术家。
“逐月”展览从农历八月十五，到农历九月十五的满月，圆满结束，展览地点藏之角亦顺利开业，逐月路不止，结束后，一切都刚刚在开启。
2022.10.14 北京
白雪
左右滑动以下两组图片
可查看开幕上的静谧瞬间及合影
一些开幕上的静谧时刻
图1 vs. 图2：金小尧 & 白雪 开幕及撤展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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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陈冠丹、Beibei
关于艺术家
金小尧
1992年生于北京。201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第一工作室。2015年起至今，特聘于中央美术学院继续教育学院担任多学科艺术与材料课程主讲教师。
其作品关注青年人在当代生活的心理现状和当代人存在的意义。从早期的侧面肖像与风景结合的画面，到描绘正面直视的人，再到远离城市去世界各地追逐日出日落。空间与时间最终在金小尧的绘画中成为主体。
多年的绘画创作中，金小尧也一直在关注科技进步对于艺术的影响。通过自制颜料、研究丙烯颜料带来的特效，以及近两年的动态数字作品及正在进行的AI同步创作，他一直在历史与次世代中寻找合适的语言，以期待创作的自我革命或者演化。
作品曾在下列美术馆和机构展出∶今日美术馆，时代美术馆，金鸡湖美术馆，漳州美术馆，西班牙EL基金会，韩国SEMA美术馆。曾多次在中央美术学院主持绘画材料课程，在中央美术学院，宁波美术馆等地主持绘画材料讲座。作品被清华大学、中央美术学院及诸多个人藏家收藏。
个展
2022 逐月——金小尧月亮作品展，一时画廊，北京
2021 当太阳下沉这里依然有光，英诺艺术空间，北京
2019 金小尧个人展览 ，清华大学附属中学，北京
2018 钴蓝，单行道画廊，北京
部分群展
2022
青绿无边，向山而行，慢闪美术馆，北京
艺益生辉第一届央约艺术展，青旅科创园，北京
虚实之间，樵山文化中心，西樵，佛山
2019
叠蓝入夜，凹凸空间，北京
马德里美术学院邀请展，马德里美术学院，马德里
多维生成，长春国际会展中心，长春
回归童年——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特展， Castello Art Space，威尼斯，意大利
2018
重构，中央美术学院，北京
中性时尚，E+HIVE画廊，墨尔本
造，单行道画廊，北京
会发光的房间，凹凸空间，北京
出山入江：漳州当代绘画邀请展，漳州市美术馆，漳州
缝隙：当代艺术的意象表达，三里屯Soho，北京
超越技法3 Beyond Skills-3 ，阿尔科依，西班牙
丝路与航海，el instante fundacion，马德里，西班牙
2017
高更画廊，北京
描绘真实 ，不同意见中心，北京
机杼，金鸡湖美术馆，苏州
2016
金小尧、夏理佳 双人展 ，北京王府井 in88 Project艺术空间 ，北京
新青年艺术运动首展，北京悦美术馆 ，北京
2014
中国绘画新锐奖2014，Hi艺术中心，北京
同行同至，今日美术馆，北京
肖像进行时，时代美术馆，北京
手感，一方艺术空间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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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夏，在上海一幢老洋房中一场名为“一时”的展览后，一时画廊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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