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榴芒鹿 图:小鹿
推荐阅读
(点击下方红字即可阅读)
👇
01
“我工商银行的借记卡里,昨天莫名其妙地多了二十万……”
听到这里,我刚喝下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暗地里连叫了几声我靠,心想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落到我头上。
一旁的夏沫狠踢了一下我的小腿,小声说,“不许说脏话。”
我瞪了她一眼,“我没说。”
她目视前方,不张嘴只出声道:“你心里说了。”
“我靠。”
夏沫又是一脚。
“好疼,服了服了,姑奶奶,你穿的可是高跟鞋。”
我强忍着疼痛,尴尬地笑笑,让面前这个叫刘林娜的女孩继续说。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她来回看看我和夏沫,接着说道,“我先是收到一条银行的转账通知,开始还以为是诈骗,但到宿舍楼下的取款机一查,竟然真的多了二十万,我一下就傻了,我数了十几遍那些零才敢确认,晕晕乎乎地走出好远才想起卡忘了拿。”
“这不是好事么,还嫌钱扎手啊。”
“问题是我不知道这钱哪来的,要是惹上麻烦怎么办?”
难怪她害怕,这些年银行卡突然多出几万几十万的事时有发生,基本都是银行系统问题或者别人操作失误,最后钱都收了回去。
这还是走运的,万一真碰到洗钱的,找你的那就不是警察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查一下这二十万的来源吧。”
刘林娜点点头,“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着,又不想报警,从朋友圈看到了你们事务所的广告,今天一起床就坐车从学校过来了,你们能查吗?”
“没问题,找我就算找对人了,不过,费用的问题我得先给你讲明白。”
她抿着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
“这样,如果这笔钱没有问题,确实是属于你的,那我们就收百分之十的费用,二十万的百分之十,就是两万,如果这笔钱有问题,那我们分文不要,怎么样?”
夏沫一脸怒气地盯着我,我假装看不见。
刘林娜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最后低低地说,“好吧。”
02
送走刘林娜后,我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就面目狰狞地手舞足蹈起来。
大爷的!三个月了,事务所总算接到了第一单生意!
我叫李小五,三十岁,是一个不入流的私家侦探,做过记者,蹲过电台,如今在经四路开了一家调查事务所。
夏沫是我的助手,刚从山师大毕业,是我从招聘会上诳来的。
因为一直没有业务,她今天早上又吵着要辞职。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使出杀手锏,“辞职可以,先把三个月的房租、水电费交给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当初要不是你答应我和你住一起,我才不会来这儿上班呢。”
“等会儿,不是住一起哈,是我把家里的一个房间给你住,再说,我从来没说过是免费的哦。”
“你——”夏沫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用三个字结束了争吵,他说我“不要脸”。
哎,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把你放走了,我去哪儿再找一个合适的人!
很多时候,有美女在,办事是很方便的。
我让夏沫把给刘林娜转账的账户发给耗子,让他马上查一查。
耗子是我的哥们,大名张子昊,一电脑高手,整天宅在家里折腾他那些破铜烂铁,靠游戏直播为生,偶尔接点网络调查的私活。
我则翘着腿坐在椅子里,静静地端详手中的一张纸。
上面,是我让刘林娜列出的她的社会关系。
她的背景很简单,家在城郊农村,家境很差,父亲已经去世,母亲精神有问题,平时的生活全靠亲戚和邻居的照顾。
她上大学的费用也是依靠助学贷款和当地政府的资助。
除了老家的穷亲戚,就是她的几个大学同学,还有一个追过她的叫什么魏志刚的男生。
横看竖看,这堆人里也挑不出一个哪怕看似有钱的人。
再说,就算有钱,谁会一声不吭地给你二十万?
正想着,夏沫走了进来。
“查出什么了?”
“这是一笔网络转账,账户属于一个叫段麓希的人。”
“段麓希,女的?”
“是,二十二岁,无业,住在和平路诚基中心,和刘林娜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段麓希是什么人?
我皱着眉头,又拿起那张纸,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
半天,我问道,“你不是加了刘林娜的微信么,她微信名叫什么来着?”
夏沫划了两下手机屏幕,说:“刘家二姑娘。”
“二姑娘,二姑娘……”我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通常来说,一个人的网络昵称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起的,尤其是这种贴合生活的昵称。
夏沫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她还有一个姐姐?”
03
刘林娜在电话里说,她确实有一个亲姐姐,叫刘林希,但十四年前就被人收养了,这么多年都音讯全无,当时她六岁,她姐姐八岁。
我问她知不知道收养人的信息,她说具体情况只有她已经去世的父亲清楚,她只记得是一对市里来的老夫妇,还说父母偷偷收了他们两万块钱,那时候父亲着急做股骨头坏死的手术。
她问我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有她姐姐的消息,我敷衍说只是例行调查。
挂了电话,我叫夏沫联系耗子,让他查一下2004年济南市各区的收养登记档案。
夏沫反问我说:“那对老夫妇要是没办收养登记呢?”
我说:“别人都像你一样傻啊,他们收养孩子就是为了养老,办了手续才有法律上的保障。”
她迟疑道:“私自查这个是不是不允许?”
“又不是什么重大机密,没事的,走正常程序也能查,但太耗时间,又是律师又是公证的,我等不了,再说,没有点非常手段,还做什么私家侦探!”
夏沫不说话了,睁着两个大眼睛瞪我。
“别以为你眼睛大就可以随便瞪人,我是你老板,快去!”
“你怎么不去?”
“耗子对我又没有意思,你交代的事他才肯上心……”
“哼!”夏沫嘴角一撇,使劲踩着高跟鞋,“嗒嗒”地出去了。
不到一刻钟,夏沫回来了,脸依旧绷着。
我还没问,她抢先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
“段麓希就是当年的刘林希,收养人是住在燕子山小区的段长民唐彩霞夫妇。”
“那坏消息是?”
“夫妇俩都死了,男的两年前,女的一年前。”
04
我本来打算直接去找段麓希的,车子开过历山路和和平路的十字路口,诚基中心就在眼前,我临时决定继续向东,先去一趟她养父母家。
“那里不是没人住了吗?”夏沫坐在副驾驶上,疑惑地问道。
“你问题真多,跟我走就是了,告诉你,一个合格的私家侦探,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收集外围情报。”
我一边说一边单手摸索着掏出一根烟,刚叼在嘴上,就被夏沫一把拽走了。
上午十一点,我们到了燕子山小区。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味道,四周发黑斑驳的墙上尽是开锁、治性病、疏通管道的小广告。
站在302室门前,我敲了敲门,没有反应,然后我继续敲,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夏沫在一边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哗啦!”对面301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走出来,不耐烦地说:“别敲了,这家没人。”
我笑着说:“不会吧,我记得这里住着一对老夫妇。”
我假装看了一眼手机,接着说:“是叫段长民和唐彩霞吧?”
“你们是干什么的?”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我和夏沫。
“阿姨,我们是保健器材公司的,以前卖给过这家一套设备,今天来做回收处理的。”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身后紧闭的防盗门,半晌说:“人都死了,还回收什么。”
我一听有戏,就接着问下去。
这老太太估计也是天天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好不容易有人说说话,就和我聊了起来。
从她口中得知,十四年前,段长民夫妇带回来一个八岁的女孩,起名叫段麓希,这孩子很叛逆,学习又不好,初中毕业就出去混社会了,后来人们都议论说她在干那个。老两口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幸段麓希对他们很好,一回家就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
两年前,段长民查出来尿毒症,家里钱都花光了也没好转,还是去世了,一年前,唐彩霞又中风脑溢血,段麓希没办法,只能去借高利贷,但也只是勉强延长了养母三个月的生命。
人死了没多久,高利贷就来要债,段麓希走投无路,就卖了这房子还债,然后就搬走了。
“哎,刘林娜的姐姐也挺可怜的,如果那二十万真是她转的,她哪来的钱呢?”夏沫一边走一边说。
我没理她,饶有兴致地寻找地上一片一片的叶子,故意踩着向前走。
国庆节还没到,树竟然开始落叶了。
“你有没有良心?!”夏沫三两步追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你有良心就够了。”
她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们男人是不是天生就会撒谎,还什么保健公司!”
“那叫工作方法!”
“哼,哪个女人爱上你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借你吉言,只要不是你就行。”
“去死!”
我闪身躲过夏沫的拳头,笑着快步走开。
走到小区门口,我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她还站在刚才的地方。
“又怎么了,大小姐?”
“我饿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去找段麓希。
“附近有家草包包子的分店,凑合吃点吧。”我冲夏沫喊道。
她噘着嘴,极不情愿地向我走过来。
正是饭点,饭馆大堂里坐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我最爱的猪肉配笋末、蛋糕末的三鲜馅包子刚端上来,夏沫突然神神秘秘地问道:“老太太说段麓希是做那个的,做那个是做什么?”
“你是不是傻,做那个就是做那个!”
“到底做哪个?”
我筷子一撂,说:“坐.台,做ji,做.小.姐!”
话音未落,周围的客人齐齐朝我看过来。
我硬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再看夏沫,她正低头喝粥,强忍着笑,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05
诚基中心是济南有名的单身公寓小区,很多年轻的上班族都在这里租房子住。
乘电梯来到七楼,拐角705就是段麓希的房间。
夏沫敲敲门,又问了几声“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
夏沫无奈地看看我。
我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确实没有一点动静。
我刚收回身子,突然,房门自己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这门就没关严!
“也好,倒省事了。”
我瞅了瞅四周,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手套、鞋套、发网,一一戴好,又塞给夏沫一副。
她轻跺着双脚,慌张地说:“你干什么,有监控!”
“我观察过了,这扇门在监控死角,拍不到。”
“那也不行,这是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少废话,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就在门口把风!”
“我说我要辞职你不答应,跟着你又是骗人又是做贼的,我好好一个女孩子都被你带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夏沫嘴上抱怨着,手却一刻没停,戴好了装备,和我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这种单身公寓是一个大开间,进门是卫生间,开放性的小厨房,再往里客厅、卧室、阳台一目了然。
“啊!”
走进来没几步,我身后的夏沫就发出一声惊恐地尖叫,我忙回身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遮住她的眼睛。
而我自己也紧张得不行,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几米外的床上,一个女人全身赤. 裸,呈“大”字形仰面躺着,脖子歪向一侧,一双凸出无神的眼睛正对着我和夏沫的方向。
怨不得夏沫尖叫,谁看见都吓得腿软。
我趴在夏沫耳边轻轻地说:“没事的,别害怕,你就面对房门老实待着,别回头,我过去看看。”
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用力点点头。
我先大致看了看房间里的环境,然后仔细察看了一下床上女人的情况。
她已经死了。
尸斑大多在后颈、背部和四肢内侧,轻压很快褪色,说明她的死亡时间在距今十二到十五个小时之间,且死后没有被移动过。
私. 处周围有凝结的分泌物,床单上也有两处斑痕。
我拿着手机认真对比了一下,这个女人正是我们要找的段麓希。
06
直到坐回车里,夏沫的胸口还快速地一起一伏,呼吸急促。
摘下手套,我的手心里也全是汗,太倒霉了,第一单生意就碰上一具尸体!
不过这也太巧了,我们刚找到段麓希,她就死了。不对,确切地说,在我们找她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夏沫从后座拿来两瓶农夫山泉,递给我一瓶,自己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
“你的办法行么,怎么还没有动静?”她问道。
刚才我给物业打了一个电话,用愤怒焦急的腔调告诉他们六号楼705室的卫生间地板渗水,让他们马上去检查一下。
本来夏沫想用自己的手机报警,被我拦下了。
我可不想惹上丁点儿麻烦,我给物业打电话的手机卡是一张网上买的“黑卡”,打完我就折碎扔了。
我眯着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再等等。”
“凶手太狠了,强.jian’完还杀人!”夏沫咬牙切齿地说。
我瞥了她一眼,“眼下没有一点迹象表明是强.jian杀人。”
“这还不明显?人都脱光了,还那样……”她没往下说,而是双手夸张地比划着,表情既恐惧又惊讶。
“来,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
我侧过身子,正对着夏沫,“现场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门窗完好,也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尸体体表正常,没有损伤和抵抗伤,足底很干净,床头的手机和钱包也都在。”
“那,对了,还有——”夏沫挺着腰板,食指在半空中快速点着,吭哧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接着说道:“口鼻正常,没有异味,暂时看不出中毒的迹象,要解剖尸体才能确定。”
听完我的话,夏沫像只刚睡醒的猫,无精打采地窝在座位里,嘴里嘟囔:“难道还是自杀啊。”
我没有回答她,心里疑惑道,自杀也不太可能,谁会脱光衣服自杀?再说,死者死前有性行为,打算自杀的人还有心情自杀前打一炮?
这时候,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十几秒的工夫,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开进了小区。
我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得了,他们来了,我们先走,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回来。”
“还回来?!”夏沫张大了嘴巴。
07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上班时间刚过,我和夏沫再次来到诚基中心。
一起床,夏沫就不停地唠叨,说警察都介入了,还去干什么。
我告诉她,我们和警察目的不一样,警察是查人怎么死的,我们是查那二十万的来源,客户的任务必须完成。
夏沫又问要不要把这件事通知刘林娜,我想了一下,说暂时不要。
705室的房门上并没有贴封条,这说明警方认定这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房门的锁就是普通的B级锁,我简单看了一下,从包里拿出特制的镊子和铁丝,三两下就把门打开了。
我向来认为,锁的安全性不在于能否防止侵入者的破坏,而在于能耗费侵入者多久的时间。
房间里的样子和昨天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少了段麓希的尸体。
我站在房间中央,像探照灯一样,一点一点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昨天就看过了,但时间仓促,加之发现尸体时的紧张,肯定有遗漏的地方。
夏沫站在旁边,不耐烦地问,“发现什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神经兮兮的。”
我不搭理她,自顾自地边走边看。
“老天啊,上帝啊,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夏沫有气无力地感慨道。
“老天上帝都不会告诉你,但有人会告诉你。”
“什么意思?”
我指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感应器说:“这里有个摄像头。”
08
我拉过一张桌子,站在上面打开烟感器的盖子,一套完整的摄像头设备露了出来。
大爷的!还是高级货,无线高清摄像头,连上wifi,就可以远程操控。安装的人还改动了电路,给摄像头接通了电源。
怪不得之前没有注意到,它正处于关机的状态。
我把摄像头拆下来,连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夏沫也一脸好奇地凑过来看。
不出所料,存储卡里面是空的,内容被远程删除了。
“哎——”夏沫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让她在屋里待着,自己则下楼,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个黑色提包回来。
夏沫问:“你要干什么?”
我说:“守株待兔。”
我把自己的一套摄像头安在烟感器里,又小心清理一下痕迹,恢复成先前的样子。
“那人会回来么?”
我胸有成竹地说:“这套设备大几千块呢,要是不懂行的买,能上万,那人发现设备操控不了,肯定会来检查,而且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他肯定着急把设备取走,免得被人发现,惹火上身。”
我让夏沫去小区门口的商店买了一堆零食饮料,还有两盒白将军烟,然后坐在车里,轮流盯着ipad地屏幕。
下午三点多,我正迷糊,夏沫突然猛推我的肩膀,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我睁开眼,只见一个戴黑框眼镜二十岁左右的男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段麓希的房间。
他放下背包,径直走到摄像头下方,对着摄像头看,然后拉过我刚才用过的桌子,抬腿站上来。
Ipad的整个屏幕瞬间被一张扁平的大脸占据了。
“我靠!”我骂了一声,打开车门,冲上楼去。
- 榴芒鹿的第253个原创故事 -
∞
未完待续
Send to Auth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