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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碰我!(下)

吃榴莲的长颈鹿 榴芒鹿 2020-08-18


文:榴芒鹿  图: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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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别碰我!(上)


01

 

直到早晨,放羊的大爷发现了我,喊人把我抬回家里。

 

卫生所的大夫检查半天,说:“应该是骨折了,还是到市里大医院确定一下。”

 

妈妈问:“不去医院不行吗?”

 

大夫犹豫道:“不是不行,躺几个月也能恢复。”

 

“那干啥去医院花冤枉钱?在家养着吧,本来就没钱,那块地泡了一宿,估计也没收成了!”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听着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看着大夫给我打石膏、绑夹板。

 

养伤的日子,我自己待在屋子里,只能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

 

到了饭点,小弟会来送饭,吃下顿的时候把用了的碗筷捎走。

 

我不能出去上厕所,爸爸就在床头放了一个桶,满了爸爸就拎出去倒掉,再拎回来。

 

有好几次我方便,都看到大弟在门外偷看,我赶他,他就嘿嘿冲我笑。

 

我给妈妈说了,妈妈不信,骂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没办法,我只好把桶放床上,披着被子上厕所。

 

经常一不小心桶歪了,屎尿洒出来,我不敢讲,就在上面垫上旧衣服,用身子沏干。

 

有一天我正在睡觉,觉得有只手在自己下面摸。

 

睁眼一看,大弟正tuo我的裤子。

 

我怔了片刻,捡起床头的手电筒就打。

 

大弟嗷嗷叫,抱头蹲在地上。

 

妈妈听到声音跑进屋子,扶起大弟,问怎么回事?

 

大弟哆哆嗦嗦,嘴里咿咿呀呀地,听不清说什么。

 

妈妈走过来扇我,“人都瘫了还欺负你弟弟,心怎么那么狠呢!”

 

“他……”我只说出一个字就停住了。

 

“他怎么了他,他是傻,你也不能欺负他!”

 

“他耍流氓!”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编都不会编!他才多大,耍什么流氓?!”妈妈看了一眼我的裤子,接着说道,“你弟弟是嫌你臭,想帮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臭……臭……”大弟在一旁小声附和。

 

“那他也不能碰我,碰我就该打!”

 

妈妈挥手又是一巴掌,“你是公主啊?我可不是太后!碰你怎么了,会少块肉么?今天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碰!”

 

说着妈妈走出去,很快端了一盆水进来。

 

我惊恐地看着,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妈妈不由分说,扒光我的衣服,一手攥着我的头发,一手掐着我的手腕。

 

“勇子,不是嫌你姐姐臭么,给她里里外外擦干净!”

 

02

 

如果世界上最该爱我的人并不疼我,我还在奢求什么?

 

当大弟的手揉过我的身体,我像丢失了心脏,身体里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但这并不是那个夏天最糟糕的事情。

 

1999年9月25号,刻骨铭心的一天。

 

当天,大弟小弟上学,爸妈下地干活,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看着灰白的屋顶发呆。

 

突然院子里一阵响动,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屋门被推开,邻居大狗子闪进来。

 

大狗子四十多岁,是个光棍。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扑过来,堵住我的嘴,从兜里掏出绳子绑住我,

 

……

 

我已分不清痛与不痛的区别,只能感受到口中腥涩的味道。

 

直到他走了很久,我依旧像一个残破的木偶一动不动。

 

我从未如此厌恶活着。

 

爸妈回来后,我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报警把大狗子抓起来。

 

妈妈听完愤怒地骂道:“狗 ri 的,找他算账去!”

 

然后和爸爸一起冲出门。

 

忐忑地过了几天都没动静,爸妈也不再提这茬儿。

 

我实在忍不住,就趁爸爸来拎桶的工夫问他:“大狗子被抓了么?”

 

爸爸摇摇头又点点头,安慰道:“别管了,安心养身体,抓不抓的,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忍忍吧。”

 

我咬着牙,问道:“是妈妈的意思么?”

 

话音未落,妈妈开门走进来,“是我的意思,怎么了?这种事捅出去,你以后还想嫁人吗?我们全家都跟着你抬不起头来!”

 

我反驳道:“明明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要让我承担所有的后果?”

 

“还他妈受害者,拽什么新词!女人都有这一回,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你,你把嘴闭严了,嫁人之前一个字都不准说!”

 

我张了张嘴,话没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爸爸扯扯妈妈,妈妈瞪了我一眼,踢踢打打走出屋子。

 

我终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我只看到大弟穿上了新衣服,小弟骑上了三枪自行车。

 

家里的十四寸熊猫黑白电视,换成了长虹的大彩电。

 

这一年,我十三岁。

 

03

 

半年后的春天,我的腿伤痊愈,但我发现我再也不能用普通人的姿势走路。

 

因为耽误了治疗,我变成了一个瘸子。

 

每天机械地干活、吃饭、睡觉,不多说一句话。

 

我似乎也变成了一个哑巴。

 

2002年,我十六岁,被送到市里一家服装厂打工。

 

虽然我年龄小,但脑子灵,手头快,很快就成了正式员工,工资也从一开始的两百块钱一涨再涨。

 

工资卡在我妈手里,这是她给厂子领导要求的,每次发完工资,她会取出一百给我当生活费。

 

反正厂里管吃管住,我也不花什么钱,一个人落得清静。

 

在我们那里,女孩打工挣钱补贴家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仿佛这是女孩子天生的责任。

 

慢慢地,家里生活条件改善了,爸爸盖了一套新房,准备给大弟娶媳妇用。

 

小弟则先不用着急,他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河北师范大学,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

 

于是我每月的工资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家里,一份攒着给小弟交学费。

 

那些年,即使春节,我也很少回去,开始爸爸还来厂里叫我,后来就不来了。

 

只有小弟经常往我这儿跑,他能说会道,眉飞色舞地都跟我讲学校里的新鲜事,每次我都会塞给他一两千块钱,然后嘱咐他省着点花。

 

2011年,小弟顺利毕业,在石家庄第十七中学做了一名语文老师。

 

庆贺的酒席我参加了,还在家住了几天。

 

妈妈对我的态度大有改变,见到我总是笑眯眯地。

 

她还前后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

 

我拗不过,就答应媒人来家里坐坐。

 

媒人说男方家在市里,有楼房,三十五岁,聋哑人,有一个妹妹,和我一样是个瘸子,不过身高比我矮一头。

 

我听到一半就婉言拒绝了,“不好意思,我想找一个年龄差不多大的。”

 

妈妈拉住想起身的我,“考虑考虑,条件不错了,你还想找个白马王子么?”

 

“妈,我长大了,该自己选择一回了。”

 

妈妈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着,又回到了我最熟悉的模样,“你就不为你大弟想想么,你不嫁过去,人家妹妹怎么肯进咱家的门?做人不能太自私!”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妈妈的话,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有点想笑。

 

我甩开她的手,自顾自走出家门。

 

一次也没有回头。

 

门口,爸爸又坐在那里抽烟,一口接一口。

 

仿佛要把余生的烟一次性抽完。

 

04

 

从小到大,无论我经受了什么事情,我始终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但这次,我决定离开了。

 

回到干了将近十年的厂子,我以最快的速度辞职,收拾行李,带着仅有的三千块钱,连夜离开石家庄。

 

我怕我一停下就会改变主意。

 

直至走出广州火车站,看着陌生熙攘的人群,我才敢长舒一口气。

 

就像一条搁浅在沙滩的鱼,濒死之际被汹涌的潮水卷回海里。

 

在广州一待就是八年,现在,我已在上下九步行街有了两家小小的服装店。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八年来,我没回过一次家,和家中断绝了一切联系,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或许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难受得让我窒息。

 

只能默念一句,爸爸,妈妈,大弟,小弟,愿你们一切安好。

 

以后,我会有自己的丈夫,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庭。

 

一个全新的生活,在我三十三岁的年纪,才刚刚开始。

 

末了,我想对那些伤害女人并以为女人容易妥协的人说——

 

我们女人不是天性软弱,我们只是生来善良。

 

好了,就讲到这里吧,我叫刘静,我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和我一样,生于八十年代,历经磨难的姐妹们。

小鹿有话说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女主的悲哀,如果当初她的父母让她读书,她未来一定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好在学习是一生的事情,不会因为耽误了曾经的那些年就再也碰不到读书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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