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八年等一个流氓，值得吗？( 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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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榴芒鹿  图：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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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冯朵儿，来自宜阳花果山，一个柔弱得“让魔鬼见了也会心疼的女孩”。

这话是老八说的，老八就是一个魔鬼。

家里太穷，朵儿中学辍学，由几个同村姐姐护着，从宜阳山沟到洛阳道北向阳鞋厂打工。

朵儿的妈妈哭着求那几个女孩，求人家一定一定护着朵儿，朵儿是一只小鸡都敢来欺负的小兔子。

进了厂，进了宿舍，过了几天，朵儿才敢进车间，那样子就跟上战场挨刀差不多。

朵儿不敢看任何人任何东西，有人逗她，逗一下，她就缩着脖子笑一下，再逗，她就哭。

这样的女孩，也没人敢欺负。

和老八的故事，朵儿自己也不明白是咋开始的，就那样开始了。

02

那是朵儿17岁的生日，老八记住了她，她也记住了老八。

那天晚上，同宿舍几个疼她的姐姐给她过生日，突然出现一盘蛋糕，突然抱住她唱生日快乐歌，世界就突然变得十分温暖。

她不知道姐姐们是怎么知道她的生日的，她笑了哭了，脸上一塌糊涂。

几个姐姐中多了个男人，那就是老八。

老八名叫王林，有名的地痞。他头上有纵横十几道刀疤，都叫他老疤，叫着叫着就成了老八，洛阳道上的人无人不知。

老八是宿舍里一个姐姐的男朋友，这个姐姐在朵儿眼里是狐狸精，最坏的那种女孩。

可是，这生日就是这个狐狸精姐姐打头给朵儿过的，所以，朵儿的好坏观念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老八一进屋就盯住了朵儿。

都知道，只要是老八盯上的女孩，没一个能逃得掉。老八快30了，就两样名气，打人，玩女孩，两样都是不要命换来的。

老八盯朵儿盯得非同寻常，就站在那里死死盯着。

朵儿感动罢才看见老八在盯她，那狼眼直闪绿光，她吓坏了，往墙角里退，口中呜咽，浑身哆嗦。

狐狸精姐姐上去就给了老八一耳光，吼：“老八我告诉你，你盯谁都行，敢盯朵儿，我杀了你！”

老八连动都没动，还是盯着朵儿，其它姐妹都不敢吭。

老八一步一步逼近朵儿。

谁也没想到，朵儿会这样哭求：“老八哥哥，老八哥哥……”

老八站住了，谁也没想到，老八竟然红了脸，又竟然流出了泪，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一屋的人都惊呆了。

朵儿又哭说：“老八哥哥，你咋了？”

老八一步就到了朵儿脸前，捧住朵儿的头，在朵儿的脸上亲了一下，放开，大声说：“朵儿，你就是我妹妹了！”

03

一个生日，一个吻，让冯朵儿彻底迷糊了。

山里上学，山路上走，土屋里过日子，除了家里的亲人和地里的庄稼，她啥也不知道。

老八是第一个亲她的男人，这是不得了的事。

进城前，妈妈和她一个被窝睡了几夜，不停地说，说城里，说男人，说好坏，就是想让她少上点当少受点骗。

可是，那老八一吻吻下去，朵儿就觉得妈妈所有的交待都没用了。

极其柔弱的人，都是极其敏感的人。朵儿知道，老八那一吻是真心的，她清清楚楚感觉到，老八是心疼她了。

这之前，朵儿怕老八恨老八，恨到了骨子里。老八常在夜里来宿舍，钻那狐狸精姐姐的被窝，两人在下铺搞出惊天动地的响声，而朵儿就在上铺。

可就在生日那天夜，睡了后，朵儿竟然梦见老八，梦见老八亲她的全身，她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而且最后还抱紧了老八。

醒来后，朵儿就坐着一直不睡，她在想，这是为什么？

几天后，狐狸精姐姐辞职了，走时悄悄对朵儿说：“你要小心老八！他惦记上你了！”

朵儿羞说：“他是你老公啊！你别乱说啊，他是我的姐夫哥啊……”

狐狸精姐姐就摇头苦笑，说她再下贱也不会认一个地痞流氓做老公，说她只是没办法，想在这里安生就得有一个靠山。，老八当了她很久的靠山。

这些，朵儿一点也不懂。

狐狸精姐姐劝朵儿赶紧离开这个厂，不然一定会被老八吃掉。

朵儿惊问：“老八哥还吃人呀？”

狐狸精姐姐摇摇头，翻翻白眼，转身走了。连啥是被吃掉都不懂，还真叫上哥了，这是没救了。

04

狐狸精姐姐走了后，老八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厂，确切地说，是再也没来过这个女工宿舍。

朵儿有时会噘嘴偷说老八：“还说是认妹妹呢，一次也不来！”

那天，小朵在街上遇到了老八，还是一副地痞样儿。

老八也看见了朵儿，不知为什么，一看见就把帽子戴正了，还取掉了墨镜。

朵儿心里偷笑，站住脚，低下头。

老八就走了过来，叫了声朵儿。

朵儿就噘了小嘴，心说连妹妹都不叫了，果然是坏蛋。

老八说：“那天晚上对不起，我是让她们看的，我知道，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哥哥。朵儿，谢谢你叫我哥哥，真的，谢谢。”

朵儿眼泪没理由地就出来了，抬头，叫：“哥哥！”

老八浑身一震，跺了下脚，很无奈地说：“朵儿，你……你为啥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朵儿问：“啥不一样？你都看见我啥了？”

老八吼：“你！你你你！你是我的克星！”

朵儿睁大眼睛：“啥是克星？”

老八咬牙切齿：“告诉你吧，我从来没心疼过谁！可是见了你一面，天天心疼你，又怕见你！想你，又不想伤害你！”

朵儿羞说：“亲都亲了。”

老八疑问：“你真的不怕我？”

朵儿笑说：“不怕！”

老八就拉住朵儿手，朵儿就乖乖随着走，管他去哪。

走了几步，老八丢开朵儿，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撒脚跑掉了。

朵儿明白了，老八真的在躲她，躲一个女孩的男人，怎么会是坏男人呢？

于是，朵儿的心就被老八这个怪物塞得满满的，梦里，她被老八抱过好几次，她每次都是乖乖的，不停地叫哥哥哥哥。

终于有一天，老八忍不住了。

朵儿下班时，老八就在大门口等着。

05

这天朵儿是和几个女工同路走的，看见老八，笑了笑。老八也笑了笑。都没说话。

进宿舍院，同路女工走散后，朵儿又走出大门。果然，老八还在等她。

她羞羞地走到了老八跟前，老八拉她就走，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

车停，进了一间小租屋。老八关上门，朵儿怕怕地东张西望。屋里很小很乱，床上更乱，还有女人的东西。

“朵儿，我想爱你！”

“骗人！”

“我知道你不信，谁也不信，我自己也不想相信。我没爱过任何人，也没任何人爱过我，我从小就坏，气死了爹妈，进过少管所，骗过数不清的女孩，可是，我想爱你……”

老八不说了。

朵儿说：“从前的我不管，我只问你，你爱我啥？”

老八苦了脸说：“我也不知道呀，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啥东西迷住了我，我整夜整夜地想你梦你，我都快疯了！”

朵儿捂嘴笑。

老八指着朵儿苦叫：“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你笑得就不一样！你太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了，你竟然连我都不怕，你比魔鬼还魔鬼……我不管了！”

老八叫着就抱住了朵儿，一下子就压在了床边，疯了似地。

朵儿没挣，也没叫，闭了眼睛，羞羞地说：“坏哥哥……”

就这一羞，又击中了老八的死穴，他闪开身子，冲天大叫一声，拉开门，对朵儿哭说：“你走！你快走，我求你了！”

朵儿愣了。

老八一把拉起朵儿，推出门外，关了门。

朵儿在门外站了好久，最后，她说：“老八哥，我知道的，你是好人。”这才走了。

06

山里的传统怎么也脱不开的。

已经亲了，又抱了，朵儿觉得，她就是老八的人了。

就算坏又怎么了，谁说坏的就变不成好的了呢。

朵儿想把话挑明，只要他老八以后不再坏，她就做他的媳妇。

这天晚上，朵儿就主动去找老八。

远远就看见，老八的灯亮着，走近，朵儿站住了，发抖。

屋里在干什么听得清清楚楚，床的吱扭，老八的沉吼，女孩的浪叫……

朵儿发作了，她让老八见识到她的另一面，山里女孩，疯起来3个城里人也不是对手！

朵儿撞开门，扯声哭吼着扑过去，疯了似地猛打乱抓，那女孩惨叫着滚到床下，老八看清是朵儿时竟不动了，让朵儿打了个鲜血淋漓……

女孩跑了，朵儿被血吓住了，停手，愣了一阵，又哭出声来，转身要走，老八一把拉住，跪下，哭叫：“谢谢！”

“谢谢？”

朵儿又愣住了，被她打成那样，谢啥？

老八跪下一个劲磕头，哭叫：“我想你太难受，我爱你不能够，我还不如坏下去，你怎么又来了，你打我是真的爱我了呀，这可办呀，我真的不值得你爱呀，我连猪狗都不如啊，你放过我吧！”

朵儿听明白了。

朵儿扶起老八，问：“你只问你以后，以后能不能不坏？”

老八固执地重新跪倒，磕头不停。

朵儿拉不动老八，就也跪下和老八面对面说话。

“老八，你是想坏下去，还是想要我？”

老八抬起泪脸，一定一钉地说：“朵儿，你记着，你是老八第一个想用心去爱的女孩，你也是第一个为爱打老八的女孩，从今天起，老八只为你活着，为你活出一个新老八！”

 “那好，我等你娶我！”

  朵儿搂住老八的头，在老八脸上亲了一下，就和当初老八亲她一样。

07

这回朵儿没能猜透老八。

朵儿再去找老八时，房东说老八已经走了。

朵儿找了多日，恨了多日，接着就不找了，也不恨了，等。

已经是老八的人了，就必须等。老八咋走的是个谜，老八没说不要她了，她就一定得等。

只要有人在朵儿跟前说老八骂老八时，朵儿就坚决站在老八一边，说老八是好人，她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所有人都认为朵儿肯定被老八骗了，骗得最惨的一个。

一年一年过去，朵儿一点都没变。就死守在鞋厂打工，等老八。连同村的姐姐们就懒得劝她了，人太傻，就没得救。

朵儿有朵儿的道理，没见到人，咋能说好说坏？谁还没个意外，要是病了呢，要是打架打伤了打傻了呢？只要人没死，就还是她的老八。

有男孩追求朵儿时，朵儿就当众警告：“我的男人是老八！”这警告很管用，至少在鞋厂没男人敢再对朵儿动心。

打工，养家，等男人，在外人看来，朵儿活得很苦很累，但她自己觉得很好。她就像路边的小草，很渺小也很坚韧，烧不死踩不灭的那种。

从第5年开始，朵儿日子不好过了，主要是家里的压力。父母也知道了她在等一个什么老八，等了5年还等，就是猪了。

她一回家，妈妈就咬牙切齿嗔问：“猪，还在等？”

她就嘻嘻笑着点头，妈妈就打她，她就一动不动认打，妈妈就哭，她就劝，就跟妈妈说几千年的老道理，都是妈妈从前讲给她的，人要有良心呀什么的。

谁能想到，老八还真的让朵儿等回来了。

8年后的一天，2019年，5月2日，8年整，就是朵儿25岁生日的那天，老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天，朵儿探家返洛，一个人在洛河边哭，她是被妈妈骂出家门的，妈妈说下次不带男朋友就别回家，都25了，在山里就是老娘们了！家里弟弟没钱说媳妇，还等着她的订婚彩礼呢！

老八站在了她面前，裹着个破军大衣，头发脏乱，又黑又瘦，脸上一点痞味儿也没有了，纯粹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落魄大叔。

老八就像8年前第一次盯她那样盯她。

朵儿看清是老八后，跳起来，上去就是一顿扑打，接着就抱住哭了：“你还活着呀，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再不回来我就跳洛河了呀……”

老八让朵儿哭够，等到不哭了，这才说：“朵儿，对不起，我想闯个样儿再见你，不能让你嫁坏蛋，也不能让你嫁穷鬼啊！”

朵儿说：“我只问你，你学好了没？”

老八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了，可是我人好了却还是穷成这样！”

朵儿笑了：“人都好了，还怕啥呀！过几天跟我回家，结婚！”

老八吃惊不小，又盯住朵儿看，眼泪下来了。

朵儿抱住老八就亲，发疯地亲，想了8年了啊！

老八笑了，说：“老婆，咱回家再亲吧！”

08

轮到朵儿吃惊了。

原来老八在骗她，他发家了，有车，有别墅。

老八已经安排好了她的房间，老八带她进她的房间时，她连门都不知道怎么进。

老八在门外让她先去浴室洗澡。

浴室，朵儿该换的衣服全在里面，里里外外，非常合身，都是她从来没穿过的高档货色。

老八给她做饭，那么熟练那么精心，看来这8 年他没少学手脚劳作。

饭后老八陪她在大厅看电视，老八给她拿小吃水果，给她解说节目，真就像一个疼妹妹疼到骨子里的老哥哥！

她困了，老八就关电视。

一夜，朵儿几次悄悄出门偷看偷听，老八睡的很安稳，倒是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朵儿起床后就看见老八又在忙，做饭的同时在搞卫生，手脚特别麻利，一脸傻笑。

朵儿疑惑得难受，吃饭时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变成太监了？”

老八说：“我老八错得太多，对你，我要全对！我要给你一个最豪华的婚礼，还要给你一个最难忘的洞房记忆，我要让我们的爱情空前绝后！”

朵儿想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了老八的话，嘻笑起来：“老八老八，傻瓜傻瓜！”

朵儿一点都不深沉，但老八就是迷上了这一点，才爱得死去活来。

晚上再睡觉时，老八将一本日记给朵儿。

朵儿看了整整一夜，终于，朵儿也心疼了。

原来，8年前老八不辞而别之后，一直在打听着朵儿的一切。

第一年，老八只是觉得朵儿太可爱，不忍心伤害，想爱又不敢，只有躲开了；

第二年，老八知道了朵儿在等他，就开始做生意；

第三年，老八把房子买了，开了个小窑厂；

第五年，老八知道朵儿一直在等他，但他觉得自己还是配不上朵儿，最合适的还是做哥哥。

所以，他一边拼命挣钱，一边决定再等三年，如果朵儿嫁人，他就做朵儿的哥哥，如果朵儿还在等，那他就只为朵儿活着了，他要让朵儿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朵儿感动得又是笑又是哭，天都亮了，朵儿忽然想到什么，下床就跑进老八的卧室， 扑上床摇醒老八就叫：“老公，婚礼就放在鞋厂！”老八问：“为啥？”

朵儿说：“我要让她们知道一下，到底是我错了还是她们错了，她们叫我傻子叫了8年了！”

老八大笑：“这好办！”

老八也想让人们知道，任何人都可能是狼，也可能是羊，就看遇到什么人了什么事了，他老八遇到了朵儿，狼就变成了羊， 从狼变成羊的羊就不是一般的羊了，至少，朵儿想让他成为什么，他立马就能是什么！

 - 榴芒鹿的第388个原创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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