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雪过一江寒（六）

榴芒鹿

图：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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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雪过一江寒（四）

千山雪过一江寒（五）

离开山顶，江寒青潜伏回到山脚拴马的地方，立刻解开栓绳，翻身上马，朝清丰县城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都是山顶上鬼主的身影。

他几乎已经肯定，鬼主就是千雪，可后来鬼主依旧对他狠厉动手，却又让他迷惑起来。

如果鬼主真是千雪，那她在亲人全死后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仁慈善良的少女成为现在果决狠厉的鬼主？

江寒青细想不出，但过程定然极其苦楚艰辛。

这时，经过一阵颠簸，他胸口的剑伤又溢出鲜血，江寒青皱眉，用手再次封住四周穴位，双腿一夹马肚，快马回城。

夜半时分，江寒青赶回了小院，还没进门，盯梢的绣衣使就出声叫住了他，认出他的身份，忙恭敬行礼道：“江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韩大人和杜大人一直在正堂等您。”

江寒青一惊，把马交给对方，快步走进小院。

正堂之中，灯火敞亮，江寒青还未进门，武器在身的韩让和杜进立刻发现了他。

“老七，你终于回来了，要再不回来，我可要带人上山去接应你了。”韩让起身走到门口相迎。

“三哥，五哥，让你们担心了。”

江寒青心里感动，踏进大门，韩让猛地看见他胸口衣服被鲜血染红，脸色也微微发白，惊呼道：“老七，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老五，你快去拿金疮药来。”

杜进也很吃惊，忙回屋拿药。

“只伤了皮肉，不要紧。”江寒青坐下，褪下上衣，露出胸前一寸余长的伤口。

“药来了。”杜进去而复返，把装有金疮药的瓷瓶递给江寒青。

“老七，你别动，我来。”

韩让接过药瓶，拿掉封口，就要给江寒青上药时，长月公主带着侍女小茹走了进来，三人一惊，连忙要下跪行礼。

“不用多礼了，听说江寒青追踪什么邪君回来了，可曾发现了……啊，江寒青，你怎么受伤了？”长月公主陡然见到江寒青胸前的伤口，顿时惊呼不已。

“微臣和天正教的人交手，被剑小划了一下，不碍事，惊着公主了。”江寒青正色解释。

“这么大的伤口，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碍事，江寒青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也把自己弄伤了。”

长月公主又气又急，冲小茹说道：“小茹，你快去房里，把从宫里带的药拿过来。”

小茹领命，小跑出了正堂。

杜进见状，一脸吃惊之色，偷偷看了全然没公主威严的长月公主几眼，又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江寒青，隐隐露出嫉妒。

韩让同样吃惊不已，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寒青也惊住，又忙谢恩道：“多谢公主赐药。”

不多时，小茹拿了药过来，韩让接过药给江寒青包扎处理了伤口。

穿好衣服，江寒青简短说了一下上山查探的经过，至于鬼主则并没有多提。

一听完，长月公主沉下脸色：“这个天正教实在太猖狂了，等我回京之后一定奏明父皇下旨派兵，把它彻底剿灭。”

一句话杀气腾腾，听得江寒青心里暗急，这样一来，朝廷和天正教的局势会越来越严峻，千雪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

一切无碍，众人各自散去，江寒青回了房间休息，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鬼主和千雪的影子。

第二天，长月公主没有起行赶路，在韩让等人的陪护下，她察探了清丰县的灾民情况，又帮忙救济赈灾，直到晚间才回到住处。

或许是太过劳累，长月公主吃过晚饭没多久便回房休息了。

江寒青三人在院中小酌闲聊了许久，直到夜深，江寒青和杜进才回了房间，留韩让值守。

回到房间，江寒青又是思绪杂乱，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放好剑，上床盘坐，正心静念，调理内息。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突然传来韩让一声厉喝：“大胆，何方歹徒，敢来此行刺。”

紧接着便有武器相接的声音。

有人前来行刺！

江寒青猛地惊醒，第一时间想到是天正教的人，顿时起身，拿起长剑跑出房间。

小院内，韩让手持双刀在和人拼杀，而其对手竟是黑袍鬼面的鬼主。

她怎么会来这里行刺？

江寒青看得大惊焦急，随即认定鬼主一定是千雪，她定然是知晓公主身份，才会不顾危险前来刺杀公主为亲人报仇。

“鬼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此地行刺，今日正好擒你。”这时，杜进也跑出房间，见状立刻拔出长刀，就要进场擒人。

而场间，韩让双刀架开鬼主长剑，一脚踢在她心口，顿时倒飞撞在院墙之上，一道殷红血迹从白色鬼脸面具下流出，显然是受了重伤。

江寒青看得焦急，冲进场间要救人，危急时刻，鬼主掏出数枚掌心雷扔下，逼退众人后，跃上屋顶，逃离而去。

“三哥，老七，我去追人，此人竟敢行刺公主，这次定要捉她回来，给公主谢罪。”杜进脸色阴沉，一声交代，立刻施展轻功追击而去。

“三哥，我也去看看。”江寒青担心，也跃上屋顶，紧跟而去。

这时，长月公主穿好衣服来到院里，见江寒青消失在屋顶，忙向韩让问道：“发生了什么？”

“公主殿下，天正教的鬼主欲要行刺公主，被微臣发现，打伤了她，如今老五和老七已经前去追击，估计不久就会将反贼捉拿回来，听候公主发落。”韩让恭敬地回道。

“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长月公主担心问道。

“老五和老七联手就算是我也难以抵挡，何况反贼已经被打伤，绝不是两人对手，公主殿下请放心。”韩让回道。

“那就好，我们去正堂等他们回来。”长月公主松了一口气。

城外，杜进和江寒青一前一后，紧追鬼主，然而，鬼主轻功极好，虽受重伤，行动却依旧迅捷，一时难以追上。

夜色下，三道身影飞掠疾行，鬼主却突然钻进山林，欲要借助地势脱险，可杜进是追人拿凶的绣衣使，又如何能从他眼下瞬间藏身逃走。

此计不行，鬼主无奈，只能在树林里飞掠纠缠。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山顶，鬼主被逼迫逃到了悬崖死路。

“贼女，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或许会饶你一命。”杜进追踪至此，冷声警告。

“狗贼，休想，受死。”鬼主见路已绝，索性不再逃跑，持剑杀向杜进。

“不知死活。”杜进冷笑，握刀上前迎击。

短兵相接，两人战至一处，劲风赫赫，吹动树叶簌簌作响，只是鬼主受伤在前，一时尽落下风。

“妖女，你戴个面具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模样。”

杜进攻击越发凌厉，一刀劈向鬼主头顶，鬼主横剑挡住，可这一刀气劲霸道，却砰一声震碎了她脸上的鬼脸面具，露出一张清丽苍白的脸。

杜进看得一呆，鬼主嘴角再次溢出鲜血，瞬间抽身后退，这时，江寒青已赶来，一见到鬼主面容，立刻怔住，那张脸曾在他脑海里无数次浮现，正是心心念念的苏千雪。

是千雪，她真是千雪。

心中疑虑解开，江寒青万分激动，却见杜进冷笑再度进攻，苏千雪危在旦夕，来不及多想，顿时持剑飞掠上前，挡开杜进的长刀。

“老七，你这是要做什么？”杜进后退数步，看清是江寒青，立刻怒声喝问。

“五哥，请放她离去，至于原由，日后我会向你解释。”江寒青坚定地说道。

杜进瞪大眼睛：“老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人可是天正教的妖女，更是行刺公主的刺客，你是不是疯了。”

“五哥，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恳请五哥放她离开。”江寒青很冷静地说道。

杜进的脸沉了下来：“老七，她是行刺公主的反贼，我不可能放走她，你让开。”

江寒青没有让开，把剑一横说道：“那我只能带她离开了。”

这话出口，受伤严重的鬼主捂着胸口，脸色一变，看向江寒青的背影，顿时眼神深处有着被压抑的亮光轻轻闪烁。

“你竟然要带走行刺公主殿下的反贼，江寒青，公主殿下对你的恩待你忘了吗？还有，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在背叛义父，反抗朝廷，你要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自毁前程吗？”杜进厉声呵斥。

“五哥，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义父，反抗朝廷，公主殿下的恩待也不敢忘记，只是我身后的女人是忠良之后，当年忠良枉死，我身份卑微，无能为力，如今我不能再看她死在这里，等她平安走后，我会向公主请罪，任凭发落处置。”江寒青坚定地说道。

“好啊，江寒青，原来如此，你早就和天正教有勾结了是不是，正好，我今日连你这叛徒一起擒下。”

杜进手握长刀，就要进攻拿人，鬼主脸色微变，大声说道：“江寒青，你是正邢司的人，是杀我全家的仇人，我用不着你怜悯，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全还你。”

说完，竟朝着悬崖纵身一跃。

“不要，千雪。”江寒青脸色突变，飞掠上前，想也没想，便跟着一起跃下。

杜进大吃一惊，忙走到悬崖前查看，只见两人身影转瞬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老七，你这是咎由自取，可怨不得五哥。”杜进望着悬崖低声自语，没呆多久，果断转身离开。

清丰县城的小院里，长月公主和韩让还在正堂等候江寒青和杜进回来，时间越久，长月公主越是焦急。

“韩让，为何他们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长月公主问道。

“公主不用担心，老五和老七武功高强，不会出什么事，可能是路上不好押解刺客，耽搁了时间。”韩让劝慰着，心里却也隐隐不安，两人追击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正说话间，杜进从门外走进来，韩让立刻大喜问道：“老五，你总算回来，刺客带回来没有，老七呢？”

长月公主也站起身盯着杜进。

杜进却突然跪在地上，请罪道：“公主殿下恕罪，微臣没有带回刺客，她跳下百丈山崖，不见了踪影，应该是摔死了。”

长月公主皱眉说道：“刺客死了就死了，不关你事，江寒青呢，他为何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杜进听到长月公主话语中对江寒青的关切，心里立刻嫉妒横生，便把山顶悬崖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江寒青为救刺客，毫不犹豫跳下山崖，长月公主惊得跌回座位，一脸不相信地说道：“不会的，江寒青那么可恶，他怎么会傻到去跳崖寻死。”

杜进又说道：“公主殿下，微臣句句属实，江寒青和那妖女是旧识，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幸好此事发现得早，否则后果难料。”

“老五，老七为人如何，你我都非常清楚，要说他和天正教早就勾结在一起，我是不怎么相信的，老七或许也有苦衷，这件事情不能妄下结论。”韩让眉头深深皱在了一起。

“三哥，你难道怀疑我在乱说？”杜进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五，事关老七声名性命，还是要慎言慎行，他们跳下的是哪处悬崖？不管人是生是死，先把他们找到再说。”韩让冷静地说道。

“对，赶快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长月公主也从惊痛中回过神，连忙下令。

杜进见状，接了命令，心里却不是滋味，第二天一早，他奉命带了十个绣衣使，又用钦差的名义，从县衙里调了大批衙役前去找人。

在路上，杜进想着江寒青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对他动手，怒火就烧个不停，而一想到公主这些日子对江寒青的态度改变，心里更是发堵。

似乎只要江寒青在公主身边，公主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那为何不让江寒青就此失踪，生死由天？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杜进在接近目的地时，终于决定把队伍带向远方另外一处悬崖。

- 榴芒鹿的第433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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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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