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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护世界仅剩1000头的长江江豚,他们签下生死状

冯超 中国慈善家杂志 2020-02-03

严峻的形势时刻提醒着社会各界,对保护长江江豚的关注和投入还远远不够。


纪录片《长江之恋》完结了。这是继1983年《话说长江》、2006年《再说长江》后的第三部讲述长江发展的纪录片,作品8月上线,目前拿到了该系列的最高豆瓣评分(8.9分)。


从经济发展转到生态宣传的主题固然加分,但更重要的是,这部片子,将长江江豚重新带回了人们的视野。


很少有人了解江豚,这个已在地球上生存了2500万年的珍稀物种,如今正在人类活动的干扰下快速走向灭亡。我国特有的长江江豚也身处危机之中。科学考察结果显示,长江江豚数量已从1991年的2700多头下降到2012年的1040头左右。2012年《中国青年报》曾发文称,长江江豚或在15年后灭绝。


近年来,各界人士加入到拯救江豚的战斗之中。只是,让一个物种存活绝非倡导保护理念就能实现,发展人工繁殖技术、禁非法捕捞、改善生态环境、恢复栖息地生物多样性……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而每个问题,在如今“疾病缠身”的长江之上,都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


2018年7月24日,农业农村部发布了长江江豚的最新数据——约1012头,依旧在减少。8年之后,我们还能看见“长江的微笑天使”的微笑么?



江豚极危,谁还它们一片栖息地?


在夹江上的铜陵淡水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喂养人张八斤为江豚送来了一顿美餐。一条条鱼扔进水里,一只只铅灰色、圆圆的江豚头随即探出,一阵热闹后,水面恢复了平静。


被称为“江豚爸爸”的张八斤,已在守护江豚的岗位了站了15年。除了每天4顿的喂鱼工作,为防止有人摸黑捕捞保护区内仅有的11只江豚,他几乎每晚还要进行一圈长达4小时、耗时3公里的巡逻。


“以前长江的江豚多得很,后来江里就没有江豚了,越搞越少。”曾经跑船的张八斤提及日益少见的“孩子们”,心疼不已。



长江江豚是中国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多年来人类活动及环境恶化的影响下,生存现状已不容乐观。2013年,长江江豚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IUCN)极危物种,意味着野生种群即将灭绝的机率非常之高。


究其原因,首先是过度捕捞造成的渔业资源严重枯竭。没有充足的食物,庞大的江豚族群难以支撑,使得近几十年来长江江豚数量持续下降成为必然。


其次是长江开发对江豚栖息环境的严重破坏。除岸基建设和污水排放外,大量船舶穿行长江航道所产生的噪音,也对靠声呐系统捕食、交流的江豚产生了不利影响。


饮水思源。对于守护者来说,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要先将力气花在长江身上。只有长江流域的水量、水质状态回春,现有的江豚才能在健康的环境中继续成长。


部分流域已经有了显著的治理效果。据人民湖北消息,2018年湖北省地表水环境质量状况稳中趋好,纳入国家考核的114个断面中,水质优良断面比例为86%。《安徽日报》消息显示,今年1月至7月,长江安徽段国家考核断面的水质优良比例达到81.4%,为2016年国家负责监测和考核以来水质优良断面比例最高值。


但从长远来看,各流域省市还需要将有效的举措继续坚持下去。


在影响长江整体水质的上游,种树是核心方案;在中下游,突破重点则是生活用水、工业用水的净化再排放。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种措施,都需要当地居民与相关部门共同推动。重新建设家乡,让长江水更清,居民们也是受益者。


只是,当个人利益与保护举措发生冲突时,江豚的拯救者们又将面临另一个层面的挑战。


 

当人们用非法捕捞和江豚“抢饭”


“还抛!


看着不远处的一艘渔船正在进行非法捕捞,何大明和志愿者们立刻出声制止。他的船离对方的渔船有一定距离,但他还是清晰地认出了他们手中的虾笼子——那是专门捕龙虾、青虾的工具,不该出现在处于禁渔期的洞庭湖上。


作为祖辈三代都是渔民、8岁就开始捕鱼的“资深捕手”,何大明对各式捕捞工具都无比熟悉。渔民的铤而走险他十分理解,多赚一点,生活自然宽裕一点。


但他不能对非法捕捞视而不见。他在洞庭湖边长大,这片中国曾经最大的淡水湖,40多年来正随着他的成长一步步萎缩。泥沙淤积、围湖造田、洪涝灾害、竭泽而渔,“长江之肾”的生态环境急剧恶化,他看在眼里。


2003年的一次捕鱼,何大明发现了一对被网缠住的江豚母子。他下湖去救小江豚时,母江豚冒着生命危险靠近他、顶他,让他深深震撼。


“江豚都有这种伟大的母爱,何况我们人呢?”从那时起,他发誓,要用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的母亲湖。


组建志愿团队、开展义务巡护,如今的何大明已经成为东洞庭生态保护协会会长,一年中有300多天待在船上。他说自己的梦想并不大,不说洞庭湖恢复到他儿时记忆中的样子,只要回到十年前的水平,他就心满意足了。


在纪录片《长江之恋》中,上至发源地,下至入海口,像何大明一样守护长江生灵的人还有很多:三江源,吐旦和团队安装了上百个红外相机防止盗猎,使区域内的斑头雁数量从1000多只增长到3000只;鄱阳湖,李春如建立了中国首家候鸟救治医院,救活了数万只候鸟;上海市长江口,刘健和团队将178尾与恐龙同时代的中华鲟放归长江……


可一切都在变好,并不意味着每件事都足够顺利。针对鸟类的盗猎者从未停下脚步,盗成鸟会因为鸟的叫声暴露行踪,就先偷鸟蛋,再统一孵化售卖。被列入“极度濒危”项目的中华鲟,在网上能轻松搜到每斤的价格和具体的杀法、做法。


何大明的志愿组织也有伸不到手的地方。他们没有执法权,发现非法捕捞船只,能做的只有口头劝阻和举报。


即便如此,组织还是触动了当地一些人的利益。为此,14名巡逻员签下生死状,承诺“在巡湖过程中,若有人出现意外伤亡,所有人都应尽全力救助他并抚恤其家属、子女”。



“每当我队员离队的时候,我真的很心痛。因为我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也做的够多了,他们没有义务。”镜头前,何大明语气惋惜。



拯救长路漫漫,不能全寄希望于人工繁殖


今年年初,农业农村部等三部门公布《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和建立补偿制度实施方案》,要求到2020年底前,长江干流和重要支流除保护区以外水域要完成渔民退捕,暂定实行10年禁捕。


鱼类学家、中科院院士曹文宣曾就10年之期对《光明日报》做出解释:“以‘四大家鱼’为例,它们通常生长四年才性成熟,连续禁渔十年,这些鱼类得以有二到三个世代的繁衍,种群数量能够显著增加。


至少从目前来看,当地的渔民并不需为禁渔发愁。一方面,根据《方案》,中央财政采取一次性补助与过渡期补助相结合的方式对禁捕工作给予适当支持;另一方面,禁渔能带来渔业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从长久上保证渔民生计。此外,渔民还可以转行,培养新的技能。


在以措施约束、转化捕猎方的同时,守护方的阵营也在不断壮大。


目前,长江中下游地区共有8个豚类自然保护区,区域内限航限速、禁止捕捞,还有执法人员定期巡逻。而对于越来越少的江豚而言,负责研究人工繁育的科研工作者无疑是阵营队伍中最强大的一支。

 

今年夏天,一头代号为F9C的雌性小江豚出生于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白鱀豚馆。这是人工环境中出生并成活的第4头长江江豚,也是全人工环境中首次成功繁育的第二代长江江豚,标志着长江江豚繁育保护技术研究取得新突破。

 

此前,中国科学院水生所研究员王丁及团队已经成功实现了三头江豚的人工繁殖。10月30日,武汉白鱀豚保护基金会官方微博公布了其中第三只小江豚F7C的新名字“e波”,这个从微博征集来的名字,让人与江豚的关系更进一步。



但王丁表示,这不代表能指望人工饲养和繁殖来拯救这一物种,毕竟江豚是哺乳动物。“更多的是对在人工饲养条件下的动物,开展相关研究工作所获得的知识,对野外的保护会有很重要的支撑作用。

 

严峻的形势时刻提醒着社会各界,对保护长江江豚的关注和投入还远远不够。2007年,有“长江女神”之称的白鱀豚被宣布功能性灭绝,江豚因此成为长江中唯一的鲸类动物。如果长江江豚也灭绝,那么人们将再也看不到长江的“微笑”了。

 

图片来源:纪录片《长江之恋》、微博截图,图虫创意

值班编辑:石若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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