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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前没上过学,她从极端宗教家庭逃出,终成剑桥博士

李明远 中国慈善家杂志 2020-02-03

生而为人,该如何面对复杂的原生家庭?走出大山不易,走出家庭的羁绊更难


在剑桥大学读历史学硕士时,美国女孩塔拉·韦斯特弗跟同学们去罗马度春假。一天早上,大家聊起各自的家庭:一位的父亲是外交官,另一位的父亲是牛津大学教授,当被问起自己的情况,塔拉说父亲有个废料处理场。


塔拉那时还没告诉大家:她出生在大山里,17岁前从没上过学;父母不相信任何公立机构,一家人从不去医院,车祸、烧伤,也只在家里用草药医治;二哥肖恩不时对她使用暴力,父母却指责她说谎,要感化她。


塔拉生于1986年,因为成长在极端宗教家庭,人生经历迥异于多数80后。当塔拉把成长故事写成自传《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读者被塔拉的成长细节震惊。


比尔·盖茨推荐塔拉的书


靠自学考上大学,塔拉一路读到剑桥博士,自传获得比尔·盖茨、奥普拉·温弗瑞等名人推荐,出版后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累计超过80周,全美总销量超过100万册……这不仅仅是个实现美国梦的逆袭故事。


对于塔拉而言,背后还有许多对抗与放弃。生而为人,该如何面对复杂的原生家庭?走出大山不易,走出家庭的羁绊更难。


末日


塔拉出生在美国爱达荷州,家在巴克峰山脚。爸爸最初在山脚下建了一座永远都加盖不完的破败黄房子,并在妈妈修剪整齐的草坪边,胡乱造了一座废料场。


塔拉的爸爸是一名虔诚的摩门教生存主义者,他信守教规,并以此作为家教准则。


从记事起,家里一直在为爸爸笃信的世界末日做准备。家里常年备有桃子罐头、发电机、燃油,为了人类世界崩塌时,一家人能正常存活。


盛传的“千年虫”危机,被父亲深信不疑。1999年12月31日晚上10点多,孩子们和爸爸一起看电视,等着全世界电脑系统崩溃,一切终结。


最终,“千年虫”危机没有到来,给当时14岁的塔拉埋下了质疑的种子,她很茫然。“因为从没上过学,我即使对爸爸产生怀疑,也没有得到科学观点的支撑。”


更多时间,爸爸在家里强大的权力和意志决定了孩子们的人生走向。


塔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5个哥哥,1个姐姐。家里最大的3个男孩——托尼、肖恩和泰勒,曾短暂接受过学校教育。直到爸爸道听途说:有一家人因为不送孩子读书,遭到联邦政府围攻。从那时起,爸爸相信,学校是政府引导孩子远离上帝的阴谋,于是不送他们上学。


妈妈对爸爸言听计从,跟孩子们说:“留在家里,是为了让你们获得比其他孩子更好的教育。”在掌握阅读能力后,孩子们的学习几乎完全靠自我指导。


塔拉曾短暂参加舞蹈班学跳舞,但她是人群中的异类。她在练舞时,永远套着遮住膝盖的灰色T恤,并为穿着紧身裤、露出小腿而羞愧。因为爸爸总是说,正派女人永远都不能露出脚踝以上任何部位。


父亲的影响巨大,以至于塔拉刚考上大学时,仍然身穿宽松上衣和男款牛仔裤,无法接受室友身穿贴身的外衣。


家暴


“我想写自己的成长故事,是想展现意图和效果之间的差异。某些人试图爱你的方式,最终的效果甚至与伤害没有什么不同。”与许多人从小不被爱的环境不同,塔拉能感受到父母给的爱是真挚的,但那种爱因为某些观念错误,结果会表现得很灾难性。


知名脱口秀节目《艾伦秀》主持人艾伦·德杰尼勒斯,在访问塔拉时,最好奇她成长中所经历的伤痛。


塔拉登上《艾伦秀》


塔拉分享说,孩子们到了一定年纪,都要到废料处理场工作。在那里,工作非常危险,伤害时有发生。有次,塔拉在清理废料时,腿被长钉刺穿,扯开了一道大口子。因为父母不相信医生,没有送医和缝针,完全依靠妈妈的草药治疗。


常人生活中的许多“理所当然”,塔拉得来不易。肉体折磨与心灵贫瘠相伴而生。


二哥肖恩是爸爸极端父权的另一种变形、升级。在95%的时间里,肖恩对塔拉很好,并且曾多次帮助、挽救她。剩下5%时间里,每当肖恩情绪失控,上一秒还在笑嘻嘻,下一秒就会对塔拉施以暴力。


塔拉曾被肖恩抓着喉咙不停摇晃,也曾被抓住紧贴头皮的一撮头发拖进门厅,还曾多次被按到马桶里逼着道歉。在拳脚相加时,伴随着“婊子”“荡妇”之类的谩骂。


塔拉起初并不确定这是家庭暴力。因为在她看来,哥哥没有一直很可怕,多数时间也很照顾自己。“我当下会意识到1分钟,然后在第二天否认它。我对那段关系,有不持续稳定的理解。”有一两年时间,塔拉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自己过度反应了。


塔拉养成记日记习惯后发现,肖恩事后向她道歉时所说的,根本无法和自己的日记相对应。塔拉跟姐姐奥黛丽聊天发现,两人有着类似的遭遇。那时,她才开始相信,肖恩难以置信的残忍,以及严重的操纵控制欲,都是真的。


曙光


塔拉的人生转机,来自三哥泰勒。


在家中7个孩子里,泰勒最与众不同。他喜静,爱看书、听音乐。爸爸逼迫子女们干体力活,他总是找时间学习。终于有一天,泰勒不堪父亲重压,收拾行李离开家,开始自学自立的生活。


泰勒离开后,塔拉成为废料场的重要劳动力。在废料场度过沉闷的每一小时,她都在想象泰勒的学校生活,发现自己闪现出了念头:“我应该去上学。”


一次,塔拉刚刚遭受二哥肖恩暴打,泰勒恰好回到家,他劝塔拉赶紧上学:“对你来说,这是最糟糕的地方。你待得越久,离开的可能性越小。”


在泰勒鼓励下,塔拉开始着手准备参加美国大学入学考试,报考杨百翰大学——一个能够接收家庭教育孩子的学校。塔拉用打工攒下来的零钱买了备考书籍,在打工之余,埋头刻苦学习。


从小研读宗教图书,培养了塔拉的阅读能力,那是她自学阶段“对自己产生重要影响的教育”。最开始准备数学、英语、科学、阅读四门考试时,塔拉只对阅读有足够把握。经过对数学、科学的恶补,塔拉两次考试,终于成绩合格,被大学录取。


这时的塔拉,已经不再顾及父亲的执拗,开始走向新生活。但考验才刚刚开始。


刚上大学时,塔拉仍然很无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屠杀”这个词,当她学着其他同学的方式,向老师提问“大屠杀”是什么意思时,全班同学都沉默了。大家以为她在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在学校聆听讲座时,塔拉听到民权运动领袖罗莎·帕克斯的故事,最开始还以为她之所以被逮捕,是因为“偷走了座位”,而不是因为拒绝给白人男子让座。等她搞清楚,在妈妈出生的年代,有人会因为在公交车坐下而被捕,她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震惊。


大学的教育方式,与父亲的洗脑教育截然不同。塔拉惊奇地发现,女孩穿着合身衣服是非常正常的事,吃止痛药并不会死,大学老师并不是父亲口中的“特务”……


“从大学获得的理念,让我停下来,质疑一切。”


疏远


教育,为塔拉打开了通往崭新世界的大门。她走向主流,父母则变得更激进,维系与家人的关系变得越发困难。但在找到真正自我前,塔拉一直在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


大二时,塔拉带着仅有的2000美元回到学校。课余的兼职无法应付无数的账单,况且她需要根治难忍的牙痛。教会的牧师劝她申请助学金,塔拉第一时间想到父亲曾说过的:“助学金是政府、异教徒用来收买学生的。”她当下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而是在几个月后走投无路,才申请了助学金。


塔拉最初来到杨百翰大学,本意是学习音乐,以便将来能指挥教堂唱诗班。但是大三秋季学期,她没有选择音乐课程,而是转而选择了犹太历史、地理和比较政治学。学期结束后,她感受到世界的广大,很难想象再回到山上、回到唱诗班的钢琴前。


在一位教授的鼓励下,塔拉参加了剑桥大学的留学项目。在剑桥,她写出的历史学论文被剑桥大学的斯坦伯格教授评价说:“我在剑桥教了三十年书,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论文之一。”这之后,塔拉走上了剑桥大学攻读硕士、博士的历程。


在学业顺利的同时,塔拉也想了却多年来的心事。她把肖恩的暴行跟妈妈倾诉,希望肖恩能够认错。面对女儿的请求,妈妈沉默了,爸爸愤怒了。双方保持一致口径,指责塔拉说谎。肖恩也拿着一把带血的尖刀,警告妹妹“要听话”。


塔拉在哈佛大学访学时,父母曾希望用宗教力量感化她,让她不要再“说谎”,不要再无理由地“指控”肖恩。塔拉都拒绝了,因为在她看来,她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这样的交易。


在死亡威胁与“宗教感化”双重夹击下,塔拉终于醒悟:她只能独自坚持,与家人渐行渐远。“我想拥有的是一个健康的家庭。你可以爱一些人,但还是可以跟他们说再见。”


塔拉对话奥普拉


塔拉的自传出版畅销百万册,她也因此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获得难以计算的声望。但这并没有让她和父母的关系缓和。


“你解放了如此多的人。不管生活正在发生什么,你表现出这么多勇气、反抗和意志力,去找到你自己的声音和出路。”奥普拉这样评价塔拉。


对于塔拉来说,最重要的是,她通过教育,摆脱了病态的原生家庭。她不再任由他人摆布,接受了真正的自我。


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值班编辑:武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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