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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刚 ‖ 回眸那座文史楼

李宗刚 山师散文专栏
2024-09-09

回眸那座文史楼

李宗刚

       对于曾在山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过的人来说,文史楼恐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一座用灰砖青瓦砌成的带有东方建筑艺术风格的尖顶飞檐式建筑。就是在这座教学楼里,中文系一级级的莘莘学子,在老师们的“导引”下,开始了其精神探索的自由历程,由此升腾着自己的理想。文史楼作为他们精神得以涅槃的场所,深深地铭刻在他们心灵的最深处。在20世纪90年代初,文史楼的历史使命因已经结束而被拆除了,这对于那些曾在此就读过的中文系学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令人深感欣慰之余又有点怅然的事情。

       据说,文史楼始建于20世纪50年代初,如此屈指算来,中文系有30余个年级的学子曾在此挥洒过他们的青春。也许,当年那骚动过驰骋过飞翔过的青春早已幻化为今日一池平静的秋水;也许,当年那骚动过驰骋过飞翔过的青春依然如昔日那一池萌动着的春水。但当他们面对着同一座文史楼的时候,他们所倾诉的情、抒发的感该是相似的。是的,就在文史楼这间教室的这个座位上,我们曾为《红楼梦》《茶花女》中人物命运的悲欢离合而颠簸于情感的波涛上;也正是在那个座位上,我们又曾为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以及新文化的发展而陷入理性的痛楚中。在这个教室的前排,我们沐浴在老师的思想与情感的双重阳光下,在物质极端贫困的年代里,努力地成长着我们独立的理性精神的幼芽;在那个教室的后排,那藏匿得很深的情愫,在我们不经意间悄然萌动,似游丝一般飘逸而出,遐想那些被我们编织得如此完美的爱情。那个同级的您、那个同班的您、那个同组的您、那个同桌的您,在我们的遐想中,都可能曾经被我们如此虔诚而圣洁地包装过。这正如一位诗人所吟诵的那样,所有的生活都来吧,让我们来编织你们。


▲ 与老文史楼旧貌相似的

教学一楼

       也许,为我们编织得如此完美的一切并没有在随后的生活中翩然而至,但它却像人生长河中那些被激流裹挟而下的鹅卵石,深深地积淀在我们人生的河道中,任凭岁月的激流再三冲刷,它都是安然如故。也许,如果没有了重溯精神之源的契机,它将永眠于岁月尘埃所积淀的泥淖中。但当我们走近那座共同拥有过的文史楼时,一切的一切,都会在瞬间复苏、唤醒,时间之碍已经不复存在,唯有空间之亲,使我们又一次真实地生活在那往日的峥嵘岁月中,还原着我们汩汩流淌的热血和永远飙升的青春。

       如流岁月,冲刷着所有的历史痕迹,那座文史楼,在展现了自己的迷人魅力之后,也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悄然消失了,这一切除了在它的怀抱中体味过它的温暖和仁慈的学子们之外,恐怕将会很少被人提及了。自然,曾经活跃在文史楼这一人生场的风流人物,有的已经不再是如当初一样,是这个富有生机的舞台的主角;有的已经悄然退至幕后,连同那座文史楼,成为那个时期的学子们追忆青春和创造岁月的一个重要的链条。

      

▲ 新文史楼

       如果说岁月如流还略显滞重一些的话,那么岁月如链该是对于历史真实的一种还原了吧。历史犹如一个生生不息的链条,每一个链条,既在连接着过去,又在连接着未来。在这样的一个由过去、现在到未来的历史链条中,既有不断地回归于历史的链条,又有不断地指向于未来的链条。历史就是在这一失一得中绵延向前的。文史楼的消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下,在文史楼的陈迹上,一座新的更富有现代气息的教学楼不是已经悄然崛起了吗?尽管那些把青春挥洒在文史楼的一级级学子们已经无法寻觅到历史的原有痕迹,但我们的目光和那些如我们当初一样富有生机和创造的新一代学子相交的时候,大学,这个永透着创造、遐想、向上的青春胴体,不是已经复活并激荡着我们的灵魂了吗?

       回眸文史楼,仿佛又一次踏进历史之河,我们把精神伸向过去之时,也是我们对于生生不息的青春和创造的再次拥抱,还是对于勃勃发展的事业和美好未来的真切体味。也许,类似的故事将会被永远地演绎着,只是其追怀的将不再是文史楼而已。



                         ——本文原刊于2000年10月25日《联合日报》,感谢李宗刚教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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