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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态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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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卜丁
“这些食物可能会令人作呕，但我们要知道的是，吃东西总比不吃好。”凯瑟琳13岁时，被正式诊断出患有抑郁症，17岁时，又被诊断出焦虑症。长期以来，这两种病症都严重影响了她与食物的关系。
“患病后，我的饮食常常是紊乱的，大多时候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不是三顿，而这一顿饭，我不是吃得太多，就是吃得太少。” 凯瑟琳说。讽刺的是，凯瑟琳是一名厨师，“我整天都在为别人做饭，但我发现，以同样的方式照顾自己真的很难，尤其是当情绪处于低点时。”与凯瑟琳面临着同样的难题，库马尔19岁时被诊断为抑郁症，“除了担心我缺乏活下去的意愿，我的治疗师还为我糟糕的睡眠和饮食感到担忧。”库马尔坦言，自己会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去吃很多奇怪的东西。直到今年年初，库马尔发现，在社交媒体Reddit与Facebook群组中，有无数和他一样的人，在分享着千奇百怪的“抑郁餐”和各种各样复杂的感受。
关于抑郁餐的Facebook群组。图片：截图
01
“我的胃和脑子都像狗屎一样”
“我的抑郁餐，一般就是碳水化合物和速食加工食品的组合。”库马尔说，“我会吃下一整包奥利奥，配上整片的土司，有时候也吃速食通心粉、奶酪和罐头。”在新冠病毒大流行的隔离期间，库马尔的食谱从饼干、奶酪扩展到墨西哥饼。他也尝试过用辣椒、豆腐、生菜和蛋黄酱拌在一起，“味道很难形容”，库马尔说。这种抑郁餐，让库马尔想起了去年，当他的一位亲人住院时，长达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用无数杯廉价咖啡和鸡肉三明治充饥的日子。“我的胃和脑子都像狗屎一样，但我没有动力给自己准备其他吃的东西。”“抑郁症患者非常容易缺乏做饭的精力和动力”，英国牛津的心理治疗师莉莉·萨比尔表示。
人们也在Instgram上分享抑郁期间的饮食。图片：截图虽然凯瑟琳自己就是厨师，但一旦她感到沮丧，她的抑郁餐都变成了外卖。“我会买一些饼干和披萨之类的食物，因为它们几乎不需要我去做任何准备。” 凯瑟琳表示。但因为外卖价格很贵，她也会去吃很多麦片。凯瑟琳自己也知道，她吃的这些食物，通常缺乏真正的营养，可能会让她整体的健康状况出现问题。但她无能为力。“抑郁症让我不愿意再花时间去照顾自己，” 28岁的安德森住在洛杉矶，当她15岁时被诊断为抑郁症，和凯瑟琳一样，当安德森情绪低落时，披萨成为了首选。“情绪低落的时候，你会失去精力和注意力，只是在本能做一些动作，对于食物，你不是在享受它，而是只想尽快得到并吃掉它，同样，你也不再想化妆和锻炼。” 安德森说，“就我而言，我只想快点躺在床上睡觉。”根据梅奥医学中心（MayoClinic）的调查，美国约有1600万名抑郁症患者存在注意力不集中、饮食习惯突变及对正常活动失去兴趣的症状。02
抑郁餐与奇怪的安慰
过去的几年，抑郁症患者开始更加频繁出现在Reddit帖子与Facebook群组中，“抑郁餐”一词也开始流行了起来。库马尔是在今年年初发现了这些组织，“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自己是疯了，才这样吃东西，直到看到了其他人的抑郁餐，我才意识到，人们吃的比我更加奇怪。”泡菜混合着两周的意大利面，吃剩的萨拉米拌上土豆和奶酪……当人们没有心情做饭时，他们会混合任何东西。“这些食物可能会令人作呕，但我们要知道的是，吃东西总比不吃好。” 库马尔表示，“对于这些人来说，抑郁餐有点像某种安慰剂。”
推特上分享的抑郁餐。图片：截图
不仅仅是分享食物，像很多社交媒体上的小组一样，这些虚拟空间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种情绪上的出口与安慰。“我今天考试不及格，这是胡乱做的三明治，它让我感觉好了一些。”一个用户写道，还有人说，“我不得不放弃我们的狗，我一边哭，一边在吃这个曲奇饼干。”
一名叫艾米的用户分享说，当她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祖父总会买给她零食吃，比如猪肉馅饼。“每当我情绪低落时，我都会去最近的商店买一个猪肉馅饼在回家的路上吃，” 艾米说，“尽管我有胆结石，不该吃这种食物，但每当我享用它的时候，我总会感到一种奇怪的安慰。”一名叫黛儿的用户也分享了她关于食物温暖的回忆，“我的抑郁症餐是加了特制番茄酱的意大利面，这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总是会煮大碗的意大利面给我，这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当我做意大利面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好多了，在这时候我清楚知道，它很有营养，我正在好好照顾自己。” 黛儿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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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成功活过一天”
这些社交媒体上的群组为人们提供了展示脆弱的空间，但专家却警告说，这些信息也可能会触发一些人的竞争意识。“久而久之，会有一群人相信，他们必须要做出看起来正常的饭菜。”除此之外，精神病学家亚历山大·拉帕也警告说，“抑郁餐通常含有高糖分和咖啡因，这会导致大脑中多巴胺水平的紊乱，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会习惯高糖饮食，而一旦人们再去试图从饮食中减少糖分，他们会遇到短期但强烈的反应，如易怒、焦虑和疲劳等。”“使用食物作为抑郁症的应对机制是很常见的”，心理学家西蒙·雪莉指出。她还表示，抑郁症患者通常面对自我调节的巨大挑战。“建立规律变得很困难，而没有规律的睡眠、健康的饮食和适当的运动，治疗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情绪出现问题后，保持健康的饮食会变得更加困难。图片：CFP不过，注册营养师艾比·兰格却认为，在抑郁发作期间，找到食欲很困难。去吃东西就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第一步。“我宁愿你吃一盒通心粉和奶酪，也比什么都不吃要强。”当然，这些团体不能替代心理医生和专业机构，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们所分享的抑郁餐大多是不健康的、混乱的加工食品。但对于库马尔来说，他有了一个可以谈论抑郁者现实生活的空间，“看着人们分享抑郁餐时，我意识到我的奥利奥和土司午餐没有什么好羞耻的。”“最重要的是，在看着别人分享抑郁餐时，我知道我又成功活过一天，这都足够了。” 库马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