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经济观察丨浙江低空经济发展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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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空经济是“干”出来的

今年6月底，浙江省首次召开高水平建设民航强省、打造低空经济发展高地动员部署会，提出到2027年，基本建成低空经济发展高地；到2035年，全面建成低空经济发展高地。

浙江省省长王浩表示，打造低空经济发展高地是打造浙江特色现代化产业体系、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题中之义，是建设交通强省、培育现代化综合交通物流体系的迫切需要，是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战略枢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必由之路。要锚定枢纽能力强、物流能力强、产业能力强、企业能力强、服务能力强等“五个强”，在加快打造低空经济发展高地上取得实质性突破。

作为新质生产力代表的低空经济发展究竟如何破题、怎样取得实效、有哪些经验教训等，浙江一直在思考、谋划、实践。处暑节气，记者行走在之江大地，明显感受到发展低空经济的热情一如当下的气温不断攀升。

2019年，杭州迅蚁网络科技公司获得民航局颁发的全球第一张城市物流无人机运行牌照。“5年多来，我们最深的体会是，低空经济是干出来的，而不是喊出来的”。该公司创始人章磊说，目前聚焦消费领域和医疗领域，全力发展低空经济。在消费领域，重点发展无人机外卖、快递、跑腿业务。以跑腿为例，城市距离5公里以外就能体现无人机空中配送的优势，迅蚁与京东秒送平台合作，提供文件、身份证等物品急送服务；在景区提供餐食、露营设备等服务，不断提升消费者体验。

在医疗领域，迅蚁已在浙江省6个地市开展无人机配送血液服务，省内商业运行航线超80条。其在全国30多个城市开通航线超300条，保持全球第一的城市商业运行里程。飞行场景从技术验证到商业应用，从B端的医疗到C端的消费，市场前景愈发广阔。

坐落于台州湾新区、浙江省无人机小镇内的台州翔龙航空科技公司，是一家以制造固定翼和螺旋桨通航飞机以及个人商照培训为主营业务的传统通航公司。该公司总经理吴勇坦言，发展低空经济，企业必须实干。眼下公司正与深圳一家公司合作，计划两个月内在国内推出首款氢能源无人机，从制造向智造转型升级，在低空经济这片蓝海中拔得头筹。

在调研中，大家普遍反映浙江低空经济发展基础支撑保障不足。地面基础方面，适用于城市场景的无人机起降、充电等设施不足，山区、海岛通用机场建设资金难问题突出，推进缓慢。低空航线方面，通用航空航线对边远山区和海岛等交通不便地区未有效覆盖，特别是适用于超低空飞行的无人机航线网络构建尚处于起步阶段。低空飞行保障方面，通用航空飞行保障体系尚需要在军地民管控信息互联互通、空域监测覆盖、飞行计划一站式报批等方面进一步完善，以保障无人机运行为主的具备运行态势感知、智能调度能力的低空保障网尚未布局建设。

“这些问题客观存在，想要破解只有实干”。浙江省交通运输厅机场处处长徐建伟认为，浙江省目前已出台促进低空经济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政府要尽快落实落细，为低空经济发展创造宽松的投资环境；浙商要发扬“四千精神”，使低空产业落地生根。只有久久为功，浙江低空经济发展才能打造出新高地。

■ 因地制宜探索应用场景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要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赛道，低空经济正加速起飞，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陆域面积10万平方公里的浙江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称，全省11个地级市人口、经济、产业等不尽相同，因此低空经济发展模式不可能“一刀切”，需要因地制宜探索适合地域特点的应用场景。

“5年多的探索，横店通用机场已建成‘航空+影视+旅游’的低空经济发展新模式和新场景，并于2023年10月入选全国首批交通运输与旅游融合发展十佳案例。这是浙江省唯一入选，也是民航领域唯一入选的案例”。浙江横店航空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葛精兵向记者介绍说，影视是横店的最大特色，横店的航空和旅游都是紧紧围绕影视这个元素发展的。

目前，横店通用机场低空旅游、高空跳伞、飞行体验等消费类航空活动，短途运输、应急救援、医疗救护、航空护林等民生类航空活动，以及航拍航测、飞行培训、国产飞机试飞等专业类航空活动发展势头良好。低空经济不仅“风来了”，而且“风起了”，2022年、2023年飞行量持续突破1万架次。

7月4日10时30分，一个载有数百公斤活鱼、水蜜桃和杨梅等物资的航班从浙江建德千岛湖通用机场起飞，110分钟后抵达江苏镇江大路通用机场，建德—镇江低空物流航线完成首航。这是浙江首条，也是长三角地区首条跨省长航距低空物流航线。

“低空物流通过空中运输避开了陆路运输的拥堵和交通限制，可以显著缩短运输时间，极大地提高物流效率。此次通过低空运输的农产品从浙江建德到江苏镇江，较陆路物流运输时长缩短了至少150分钟。”顺丰速运浙皖分拨区总经理周家伟说。低空物流作为当下低空经济的热门赛道，具有较强的灵活性和便捷性，能够迅速响应市场运输需求，也有助于加强地区之间的经济联系。“下一步，顺丰将尝试使用低空运力常态化开展500公里~800公里范围内的快件运输业务”。

此次跨省长航距低空物流航线首飞仅是一个起点。浙江省低空产业公司将以此为契机，加强与顺丰等物流企业的合作，利用浙江省机场集团下辖的省内通用机场群，加快低空物流新航线航班的开通和加密，并发力探索包括无人机物流在内的更多低空场景。“目前，低空航线、短途运输等载人载物的条件已经非常成熟。只要市场有需求，我们就可以探索更多跨省物流、旅游观光，包括城市内的无人机物流等新的应用场景。”浙江省低空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王义建说。

不久前的5月29日，搭载30公斤大陈岛黄鱼的长鹰CY-6A无人机降落在台州湾新区机场，浙江省首个“本地造、本地飞”陆岛无人机物流应用场景完成了首航。

大陈岛位于台州湾东南洋面，距台州主城区52公里，是红色旅游海岛。岛上人员流动性大，往来交通工具只有轮船。“我们建设的低空物流运输场景实现了陆岛物流联动，33公里只需要25分钟。”

台州湾新区发改局局长刘云琪说。台州湾新区管委会副主任陈荣东认为，低空经济发展必须结合实际，因地制宜探索应用场景。台州目前已建成无人机陆海联运、政用、警用、植保4个应用场景，通过8年努力，无人机整机、零部件、材料、装备、研发、检测等制造产业链基本形成，拥有规模以上企业47家，2023年实现产值58.5亿元。

■ 谨防“三个一”现象发生

当前，我国低空经济发展如火如荼，很多省市出台政策、举措大力培育这一新质生产力。据有关机构测算，2023年我国低空经济规模已经超过5000亿元，2030年有望达到2万亿元。

同样，浙江省目前也在全力抢占低空经济新赛道。浙江省发改委聚焦低空设施、低空制造、低空飞行三大领域，2027年前计划总投资787亿元建设19个无人机起降场、测试场，建设无人机、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eVTOL）等38个项目，开发“低空+应急”“低空+物流”等10个项目，努力将浙江打造成全国低空经济发展高地。

“我总担忧，如果一些企业不顾实际盲目投资，又缺乏产业支撑，浙江低空经济发展可能出现一哄而上、一哄而散、一地鸡毛的现象”。在嘉兴机场投资175亿元建设航空物流“东方天地港”项目的圆通航空投资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徐家明说，这个项目投资基于圆通航空内在发展需求和看好跨境电商速递化趋势，是浙江省重点工程，预计2030年将完成货邮吞吐量110万吨，将嘉兴机场打造成长三角航空货运枢纽机场和跨境电商首选“出海口”。

持同样或相似观点的人在浙江还有不少。“全国低空经济发展现状最大的特点是市场需求牵引不足，供给侧不匹配、不均衡”。杭州迅蚁网络科技公司创始人章磊坦言，低空经济发展要耐得住寂寞，目前存在政府提供的应用场景不多、空中自动驾驶系统没有安全标准、低空飞行目视航图还不完善等问题，相信这些问题将逐步得到解决，但核心还是市场需求牵引不足。如果企业不顾实际盲目投资、大干快上，很有可能出现“三个一”现象。

章磊说，浙江低空经济发展不是简单建个产业园、买几架飞机，关键是要有市场应用场景，飞机要飞起来。现在有些地方低空经济发展好像“去火车站买飞机票”，找不到市场需求点在哪儿，好比盲人摸象。市场应用场景既要靠政府有效供给，也要靠企业主动创新，比如迅蚁在全国率先开展的无人机送外卖业务就是政企“双向奔赴”创造的市场应用场景。

如何谨防“三个一”现象发生？浙江横店航空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葛精兵表示，要锚定市场需求。他说，横店的低空经济发展如同横店影视一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现在每年到横店旅游的人有2000多万人次，我们就是看到这个巨大的市场，建立了“低空+影视+旅游”这个低空经济新模式，走低空经济大众化消费路子，让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空中观光、空中跳伞、低空旅游等低空经济业态。有了旺盛的市场需求牵引，横店低空经济的春天真的来了。

“要避免‘三个一’现象发生，需要政府科学引导，加强监管，建好‘安全底座’”。民航浙江监管局局长秦刚认为，企业是低空经济发展的主体，政府要科学引导有实力、有技术、有应用场景的企业进入低空经济产业发展，要规划建设好有人机、无人机起降场，要布设好低空基础网、低空航线网和低空飞服网，同时加强安全监管，让航空器飞得有序、飞得安全。他建议，浙江城市无人机应用场景应“由货到客，由轻到重”，遵循市场经济规律，成熟一个发展一个，久久为功，浙江低空经济就会行稳致远。

在调研时，大家普遍认为要防止“三个一”现象发生，安全至关重要。记者了解到，7月5日，浙江省低空“护飞组”正式运行，通过构建低空飞行“安全底座”，空中飞行有了安全依托。

目前，浙江公安已将无人机专业纳入人才培育体系，形成了以巡特警为主力的“12345”无人机力量体系与“5+N”低空防御反制技战法。作为低空安全监管牵头部门，浙江公安立足自身职责与任务，积极建立与相关部门的联动协作机制，健全组织管理体系，整合专业力量，形成齐抓共管的工作格局。

浙江省公安厅副厅长魏明说，要加强低空飞行“安全底座”的顶层设计，将数据融合和互联互通作为部门协同的重要一环，依托低空安全管控关键技术研发、无人机公共安全管理平台和创新体系建设，持续深化低空安全技术创新和人才培养，加强常态管控，高水平护航浙江低空经济安全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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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来源：中国民航报（记者徐业刚），「低空经济观察」编辑整理。欢迎投稿、合作推广，请点击下方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