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 | 乡遇：湘西大山中的绣娘们
— 刺绣 —
乘坐复兴号G6165高速行驶着，缓缓进到被称为“黔滇门户”的怀化市，随后的几天在湘西凤凰的大山中，我跟随着绣娘们学习刺绣。
这既是她们的爱好、也是谋生工具。在信息与机会相对闭塞的大山中，女性自己有收入意味着什么？
“一针一线绣出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情感。”
仵凯
2019年10月18日
散步在湘西大山的乡间小路上，遇到的妇女都会停下来和吴老师聊上两句，“给我些订单做吧。"
这里隶属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厅志》记载，夏、商、殷、周以前，这里即为“武山苗蛮”之地，山多且交通不便、远离城市，在家中就能有经济来源、可以养家糊口着实不易了。
（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凤凰县山江镇老家寨）
远方的水库、在几年前是这大山中少有的良田，现在已经作为景区游船收门票的一部分了。妇女们便在家带孩子、绣点东西补贴家用。
这些年外面的机构发来的刺绣订单，吴老师会分解针法、配色和样式，教授妇女们后分配订单。
吴梅青
青苗刺绣非遗传承人、农村女性就业带头人
大家伙儿都把她叫吴老师
2010年1月，“欧盟蓝草计划”在中国湖南省、四川省和贵州省启动少数民族绣娘培训，吴老师参加了培训、受益匪浅。两年后“欧盟蓝草计划”推荐她参加乐创益和天工之城组织的培训课程，“在老师教导下，我重新认识了我们苗族刺绣之美。”
许多企业或组织邀请吴老师前往大城市教授刺绣，受此启发便在家乡成立了「青苗秀工作室」，接待全国各地来学习刺绣的手工爱好者。
“我们老祖先看到什么绣什么，如有只鸟停在树枝上那就绣了，所以也没有统一的图案。像龙婆婆那一辈人搭色就会很跳跃，绿色配红色配紫色的，各种颜色都可以搭出来。” 聊天间吴老师绣好了一朵叶子。
“女方需把绣片带给媒婆，婆家要看绣的是否可以、随后决定男方要不要去相亲呢。"
吴老师笑的很甜、手中换起了另外一根颜色的线来。
“刺绣，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方式。过往老祖先们认为、若连刺绣都不行，那怎么有心思来服侍对方家呢。"
到了吴老师的老宅中，看到她的老父母坐在椅子上、我便唠起嗑下。只见其拿起水缸喝起药来，“他们年纪大耳背听不清。”
才得知吴老师的大儿子在市里读书每月都要生活费，吴老师陪小女儿在县城读书，而老公受伤无法外出干重活了。
一家的重担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她是主要能链接外面资源带来订单的人。“7、80元就是一家半个多月柴米油盐的费用了。”这几年订单少了，很多家只有一个人有经济收入来源、也不过俩千元。
“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 沈从文
脚下是装满五颜六色针线竹筐，龙婆婆拿一木板凳坐在刺绣室的门口，早上9点左右打开灯依旧是昏暗的，偌大的房子只有一个窗户和微弱的灯泡缘故吧。
外面的自然光透过她手中6号针的针孔，一股线的1/16 如同头发丝大小、取下来穿过针眼。龙婆婆穿了几次、便成功穿入了。
"我已经老咯、不如10多岁时学刺绣那样。" 70多岁的她戴着老花镜、大门牙已经不见了。
这几日与我同行的设计师小伙伴，我俩围着龙婆婆模仿着他如何刺绣。
“我不会说，说不出来”。她不太能用汉语讲解刺绣针法或村寨历史、而抱歉的看了看我俩，手间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整个村寨老一辈少有人会说汉语了，阿婆说多年前在吴老师的影响下、带着远方来此学刺绣的体验者们，慢慢学会的。
“有收入就分给大家一起挣”。住在吴老师家、龙婆婆和村里其它绣娘教我们学习手艺......
“多方参与进来，大家慢慢就会意识到我们苗族文化的魅力了。”吴老师满足的笑了。
“女人最好的成就在孩子。不要缺席孩子的成长。” 多年前从北京来此学刺绣的一位老师如是说。
吴老师听进心里去了，“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比啥都重要。”吴老师和丈夫也面临过选择是否外出务工挣钱、但最后选择陪伴着孩子长大。
吴老师成立的青苗秀工作室，时长会接待从远方来此学手艺的爱好者们，给寨子带来了生机与收入。带着妇女们靠着自己的手艺挣钱养家，全村男女老少们都非常尊敬她所做的事情，还会参与其中。
这几日时常可以看到些妇女老人们坐在一起聊天，手中拿着绣物、交流着工艺。这既是她们的爱好、也是谋生的工具。
一针一线绣出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情感。“是那种很自由的想法，凭着自己的感觉。”
我俩在学刺绣时、小荷（吴老师的小女儿）在旁边“指导”着我们。像她的妈妈那样专注的绣着、而她绣了头小猪。
谢谢 王玮兄- 复旦大学MBA爱心委员会 的邀请，使我有缘与老家寨的相识，并给予我所有的信任与支持。
谢谢 乐丛姐- 上海乐创益公平贸易发展中心， 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以公平贸易理念推动精准扶贫。与我分享一路实践的心得、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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