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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暴力》亲情本该是治愈,却幻化成“隽永”的青春之殇!

后浪电影 后浪电影 2021-09-07
8月14日,七夕,从电影院走出来像做了一场梦。
 
这梦里有人人寻找的快乐园有本该稍纵即逝却意外“隽永”的青春之殇有那小兽身体中毫无保留的本能力量,有西南盆地潮湿温热的暴力血浆。
 
梦做完了,回归现实。
 
我们想知道这场“梦”的后果前因,所以后浪电影采访到了《兔子暴力》的“造梦人”导演申瑜,也想说给共享这场“梦”的你们听——
 
关乎于电影的缘起、角色的故事以及作为处女作,创作之路上的经验与反思。


本期专访嘉宾


申瑜

导演,编剧
第一届“青葱计划”五强导演


视频版专访节目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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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浪电影首先可以请您用自己的话介绍一下《兔子暴力这部电影吗?


申瑜:故事关于一对分离很久又重逢的母女,母亲离开女儿十几年,在她的成长历程中缺席突然又回到了故乡;

女儿因为太缺爱陷入到一种对母爱的执念中,做出了很多偏激的行为,最终将好几个家庭都推向了一个深渊。

电影里其实涵盖的内容比我说的要多很多。 

后浪电影专访导演申瑜

后浪电影:如何看待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


申瑜:这对母女关系还是比较特殊的,现实生活中这种情况不常见,电影比日常生活的情境更为特殊与极致。

它不是生活再现,更像是文学,是被艺术的放大镜放大的某种情绪和关系。

于是我在电影中设定了母亲离开故乡去更大天地去闯荡的情节,这也是一个文学形象。


文学作品里有很多这样的形象,像《红与黑》里面的于连。

包括中国八十年代很多人前往大城市闯荡,现在的年轻人也远离父母和故土去他乡打拼,所以我认为这或许是一个关于年轻人的命题

曲婷显然是这类人中的一个,所以在角色处理上,我没有把她当成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母亲,所以就没有要求万茜按照女性本来的面貌和状态去表演。

女性作为母亲的身份也并不是她们的全部,我关注的更多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后浪电影:关于万茜和李庚希的表演,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吗?

申瑜万茜很喜欢这个剧本,我们一开始就聊了挺多。
后来我们去了攀枝花,还安排了一个当地的向导,那个向导跟曲婷的年纪相仿,她带着万茜四处游历,等于是重走了一遍人生,分享了她的童年记忆。
在这个过程中,万茜能够进一步理解人物的行为和心理状态。

万茜还跟我分享关于约翰·列侬的儿子纪念父亲的事情,实际上和影片中的女儿经历比较像,从小就被抛弃跟母亲相依为命,在父亲去世之后,这个孩子用拍卖父亲的遗物的形式去纪念他。

约翰·列侬儿子西恩·列侬

其实,万茜一直都在做人物表演的功课,她觉得小时候缺少关爱的人在成长过程中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修复创伤。

这是让我觉得很奇妙的地方,因为我小时候听乐队比较多,这是我很早以前知道的一个故事,也是我会去写这个剧本的动机。

其实我没有跟万茜分享过,所以那天听到她讲感到很意外。在那个时刻,我们的感觉是共通的,太神奇了,这也是电影的魅力。


李庚希也有一些和我相似的东西,她父亲是个画家,但她说自己不会画画。后来偶然之间看到她画的一幅油画,我觉得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在聊天过程中觉得她是一个很善于思考,喜欢阅读的姑娘,独处时间比较多,可能因为要经常外出拍戏养成了独立生活的习惯。

她还跟我分享自己看《人间失格》看到半夜失眠了,她的表演风格是感受型的,非常细腻敏感。


在攀枝花拍摄时,当时需要剧组的小演员跟攀枝花的高中生一起互动,要互相熟悉,融到一块去。

那段时间我注意到,她就显得有点郁郁寡欢,我有点担心,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或是不习惯之类的。

《兔子暴力》片场工作照 导演申瑜 演员李庚希

后来那天晚上我跟她聊,她又恢复到李庚希的状态,说自己是在提前感受,尽快成为角色。

她不会把这种想法说出来,而是用内心去感受,把自己整个完全沉浸在那个氛围中。

 

后浪电影:控制两位演员的距离感时,有做哪些举措吗?

申瑜制片方这边其实安排好了顺序,没有让两位演员过度地去了解彼此。
我们尽量按着剧本顺序去拍,让她们从不熟悉到熟悉。在比较激烈的冲突戏之前,首先让她们从初见的感觉,再慢慢地顺着细的情绪往下走,这样才比较合理。

图源自李庚希新浪微博

后浪电影:有业内资深前辈的班底加持,拍摄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申瑜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想象,但完全没有因为意见相左而在片场争执不下这种事。
如果你很明确自己要什么,别人有建议的话,那就听听大家的意见,假如发生辩论那也完全不是吵架,只要有理有据地陈述观点,如果是个好主意当然会支持。

别人给了我很好的意见,对我来说是帮助,为什么不接受呢?

影片在表现母女形象时,对色系进行不同的分配,这是美术张杰涛老师的想法,我觉得太妙了,用!就是这样的。


无论是资历很深的老师,还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剧组的成员都是来帮助我的,如果他们愿意出主意,我都很期待。

我也一直鼓励大家有自己的想法,包括那些高中生小演员,有时候我们吃饭的时候也会闲聊,“你看这样ok吗?会不会觉得怪?” 



后浪电影:整个影片制作的过程中,有遇到过让你非常崩溃意外的时候吗?

申瑜没有崩溃,意外其实有,而且是好的意外。
慢慢地我发现这个电影是有生命的,感觉特别强壮、有力量,它一直在蓬勃生长,这很微妙。
《兔子暴力》片场工作照

在攀枝花的拍摄时间是6月中旬到7月初,之前的时候温度气候都非常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在攀枝花拍。

最后开机的时候却赶上他们最热的时候,温度特别高、特别干燥,有人开玩笑说开了一包薯片,一个星期后还是脆的。

《兔子暴力》入围第33届东京电影节

阳光浓烈,每天都热得不行,感觉整个地面都晒得冒白光,可是最后我们摄影机拍下来的是那种南方潮湿多雨的状态,因为后来有一段时间在不停地下雨。

我们开机了,演员演着演着突然下雨,氛围特别好,感觉上天都在帮忙。

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情况,还有演员的即兴状态,彼此之间能碰撞出火花,都让我很意外。

《兔子暴力》片场工作照,杀青啦 

后浪电影:本片制片人和监制分别是方励和李玉,可以谈一下他们对电影的帮助和建议吗? 

申瑜方励之前是学地球物理学的,所以取景攀枝花是他的主意。
他之前问我想要怎么样的环境空间,我说想要有群山和江河,最好是一条江穿过一个城市,这样拍出来会好看,城市空间是有层次的。
他对地貌山川比较了解,我就和编剧邱玉洁去了攀枝花为剧本采风,想让这个虚构的故事真实化,让它长在这座城市。


后来演员来了以后,我们根据演员又重新调整剧本,电影在不同方面的叠加中逐渐生长,环境、演员、剧本在互相给予对方养分,攀枝花这座城市也给了电影很多养分。

李玉导演作为监制更像是一个前辈与朋友,她给予我各方面的支持。


在演员表演、摄影方面我会经常跟她探讨,她从来不说她认为应该怎样,而是问我想要什么样,就像一个导师诱导你去做,是一个良师益友。

对演员表演的把控,是我最没有自信的,因为只有这个工种我没有尝试过。

当时李玉导演跟我分享了一些她多年积累的演员表演训练经验,我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


后浪电影:她对你做的表演训练是从剧本出发,还是抛开剧本纯粹从方法论的角度上进行演员训练?

申瑜都有,表演训练最主要的就是放松,和演员交流会进行聊天互动,甚至跟小演员做游戏,目的就是为了状态的松弛,这是一个彼此认可和熟悉的过程。
这样在现场他们才会有安全感,就像运动员比赛之前的热身。

我和演员讨论的话题有关于人物角色的,比如这个角色现在的处境是怎样的,以及一些关于人性的探讨。 


后浪电影:近年对于女性问题的社会探讨频繁热搜,你怎么看?对你的创作是否有影响?


申瑜如果要进行类比,电影类比文学,它一定不是报告文学,而是小说,它肯定存在虚构性的成分。
 
《兔子暴力》首先是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电影,会有很多主观性的构思,设置了很多电影舞会的情境。当时也跟李玉导演探讨过,我们是纯写实主义,还是加上一些超现实主义的元素。

《兔子暴力》片场工作照
 
如果这是两个极端,我们的电影的取向到底在哪里?
 
我们在纯写实和超现实之间做出选择,所以在影片中才能看到那么浓烈的黄色和纯粹的绿色。 


我的职业生涯中有段时间在做纪录片,大概持续了五六年,让我从一个美术生开始更多地关心周围发生的事情,涉及到生活现状的东西成为我创作的底色。

纪录片给我最大的帮助就是让我更懂得关心人,更有同理心去理解与观察。

原来作为一个美术生只是保留视觉层面的内容,因此走入误区很长时间,觉得演员不重要,但现实给了我狠狠的教训。


《兔子暴力》的影片调性并不是纯写实主义的,你会在其中看到很多关于梦境的描摹,文学作品中包括像马尔克斯和阎连科的作品,就是基于现实又被提纯过的。

阎连科称之为神实主义,一种被艺术化的现实。

阎连科,中国作家,被誉为“荒诞现实主义大师”

后浪电影:你和电影的渊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申瑜挺早的,一开始喜欢看电影,最早看安东尼奥尼。再早些,小学的时候电视台会放一些意大利和法国新浪潮的电影。
小时候放暑假在电视里看的那些黑白片,看得时候一知半解,但种子从此种下了,我会觉得很有意思。

那些电影中的人更复杂、更多义,后来上大学因为画画的缘故也看了很多电影。

当时很喜欢怪怪的片子,比如《两杆大烟枪》《发条橙》《猜火车》,喜欢“坏孩子”拍的电影,慢慢地看片范围更广、类型更多,不会再局限于某一类影片。

《发条橙》

后浪电影:对你影响最大的一个导演是

申瑜要是在十几年前回答这个问题,我可能会说出某个人,现在却说不出来具体某一个人。
我觉得可能是两类导演,一类是鬼才型的,才华无限、随心所欲的那种,像库布里克、盖·里奇、蒂姆·伯顿。
另外一类就像李安导演那样的,包括侯孝贤、杨德昌,他们能驾驭住不同类型,但个人风格一直都在故事里边能够体现出来。

蒂姆·伯顿

后浪电影:你之前说电影是一次长跑,是一次马拉松比赛,那么一直支持你在电影创作的漫长道路中的动力是什么?

申瑜喜欢电影就是因为生活太单调乏味了,如果我不做电影其实在家也就看看片、看小说、听音乐,做电影就是从爱好出发的。
无论我陷入郁闷或挫败,最终又会回到电影身边,电影就是我人生的土壤,我能从电影角色身上感受到温暖。
后浪电影专访导演申瑜


后浪电影:你在创投之前是在做纪录片吗?

 
申瑜创投之前在上学,我大学毕业之后在做电影美术,然后是广告导演,一直在电影业的边缘徘徊转悠。
 
做电影美术时,我以为会很快成为电影导演,但实际上不是,这一路还是挺漫长的。
 
做纪录片是想在技术上磨练自己,纪录片创作给了我很多人文的启迪。后来也是因为朋友建议以及各方面的机缘巧合,我就去北京电影学院上学,期间老师和同学给了我很多助力。

《兔子暴力》片场工作照,导演申瑜

后浪电影:现在创投像雨后春笋,尤其是类型片,但很多项目的题材和内容都比较同质化,一类是拍摄自己的家庭生活,还有一类是改编自社会事件,怎么看待这种创作现状呢?

申瑜涉及到各种类型其实是不错的,因为我的素材库里也是千奇百怪的。
《兔子暴力》是现实主义,我还写了二战时期上海的一个建筑师的史诗故事,还有那种完全架空的魔幻故事。
虽然自己想做电影,但我的下一部是什么类型并没有固定,某段时间喜欢什么题材我就会上手去写,写完再说。

我个人是不太喜欢讲自己家里的家长里短那样的故事。


创作对于作者来说,每个人的兴趣点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状态也不一样。

我理解那些年轻导演的题材选择,一开始小成本的创作会比较多,其实《兔子暴力》也是,低成本作品可能比较适合做第一部。

我相信大多数创投项目也不是说创作者只对某种类型感兴趣,应该是个无奈的选择。

而且对于创作者来说,Ta哪一方面是最熟悉的,会更容易写出有质感的剧本。

《兔子暴力》片场工作照

后浪电影:《兔子暴力》是一部涉及犯罪情节的影片,你如何在现在的审查环境中保持个人的良性创作?会不会因为限制而有所保留?

申瑜《兔子暴力》有犯罪元素,但我不是要描摹人物去如何犯罪的,它不像推理小说去推测谁是罪犯,犯罪目的是什么,这不是我创作电影的初衷目的。
所以电影的叙事结构,最后落点并不在对犯罪者的审判,也不在犯罪的过程,而是聚焦于人物的遭遇和他们的感情状况。


关于审查其实没有太刻意去避雷区,创作时从人物出发,从故事出发,把人物展现得更真实,所以我没有受到太多审查上的限制。

《兔子暴力》的主题是免于暴力,我觉得审查者他们一定也感觉到了。 

后浪电影:在创作的实际过程中,比如说那种灵感塞住的时刻,你会做什么?有没有给年轻创作者的小建议? 

申瑜这个时候就放下不要继续了,去看片、看书、听音乐。但也不能放任时间流逝,每天还是得看着word里面的那根闪耀的横杠,确保每天的工作时间。
以前画画的时候陷入瓶颈,就会去外面走一走,让灵魂去别的艺术作品里面游荡一圈。


后浪电影:之前有了解你玩过乐队,你是主唱吗?《兔子暴力》的主题曲是与非门乐队的《乐园》,为什么想要用这首歌?

申瑜我是乐队的鼓手,我的很多灵感是来自于其他艺术门类。
在写剧本的时候我会催眠自己,收集很多氛围、节奏跟电影契合的音乐,每天开始工作之前就把音乐打开。
与非门乐队

《乐园》是我很久以前就搜集在《兔子暴力》的音乐库里,在某一段时间我是听着它在创作剧本的,各种机缘巧合下,与非门乐队也愿意我们用这首歌。


采访 | 张裴贝一
编辑 | 佐爷、大白
策划 | 后浪电影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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