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气:从满大人到查理陈
文 | 双瞳
前言
外国的考古学者们联翩而至了。
久矣夫,中国的学者们也早已口口声声的叫着“保古!保古!保古!……”
但是不能革新的人种,也不能保古的。
所以,外国的考古学者们便联翩而至了。
长城久成废物,弱水也似乎不过是理想上的东西。老大的国民尽钻在僵硬的传统里,不肯变革,衰朽到毫无精力了,还要自相残杀。于是外面的生力军很容易地进来了,真是“匪今斯今,振古如兹”。至于他们的历史,那自然都没我们的那么古。
可是我们的古也就难保,因为土地先已危险而不安全。土地给了别人,则“国宝”虽多,我觉得实在也无处陈列。
但保古家还在痛骂革新,力保旧物地干:用玻璃板印些宋版书,每部定价几十几百元;“涅槃!涅槃!涅槃!!”佛自汉时已入中国,其古色古香为何如哉!买集些旧书和金石,是劬古爱国之士,略作考证,赶印目录,就升为学者或高人。而外国人所得的古董,却每从高人的高尚的袖底里共清风一同流出。即不然,归安陆氏的皕宋,潍县陈氏的十钟,其子孙尚能世守否?
现在,外国的考古学者们便联翩而至了。
他们活有余力,则以考古,但考古尚可,帮同保古就更可怕了。有些外人,很希望中国永是一个大古董以供他们的赏鉴,这虽然可恶,却还不奇,因为他们究竟是外人。而中国竟也有自己还不够,并且要率领了少年,赤子,共成一个大古董以供他们的赏鉴者,则真不知是生着怎样的心肝。
——鲁迅《忽然想到(六)》
在好莱坞“浪子回头”的典范人物小罗伯特唐尼自2008年以一部讲述军火商转职高科技巨头为主线故事的《钢铁侠》成功引爆“MCU”(漫威电影宇宙)这个概念后已经过了不止十年,作为当代工业化商业电影的巅峰,即便是笔者这样政治上非常靠得住的写手,也不免被裹挟进这场持续了很久且在未来的数年里依然会持续的视听盛宴中。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MCU观众的观影体验,至少在《永恒族》与《尚气》这两部之前,“MCU出品,必属精品”绝不是一句空话。但是,熟悉暴雪游戏的读者们应该明白,王权没有永恒。
评价尚气以前,笔者想要先将时钟再往前拨动一段,拨动到《奇异博士》的那个时间段,因为真正熟悉MCU的人应该知道,“徐尚气”并非是第一个出现在MCU的亚裔(准确来说是华裔)角色,早在《尚气与十环传奇》之前,“Wong”(由Benedict Wong饰演)已经作为奇异博士势力的二号人物参与了多次战斗,毫无疑问,无论制片方(迪士尼与漫威)如何想要将尚气作为头一号“华裔”超级英雄来打造,尚气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Wong”已经作为超英战斗了好几年了。
那么,这样的“Wong”是一个什么形象呢?在钢铁侠的故事线中,有一位邪恶的亚裔形象——满大人(虽然改编成了英国演员被美国恐怖分子冒用名字),而奇异博士故事线中的这一位亚裔超英展现出来的形象是:胖胖的,有些敦厚感觉上对流行一无所知的秘术大师。而这位“MCU”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华裔超英代表着整个西方世界对中国人/东方人的所有“美好幻想”————如果说钢铁侠的死对头满大人的原型,是黄祸论的代表“傅满洲”的话(《尚气与十环传奇》开头,梁朝伟饰演的徐文武依靠十环的力量对白人大开杀戒,建立十环帮再然后操纵世界局势的内容正是傅满洲形象的内核),这位兢兢业业辅佐奇异博士的王的原型,就是黄奴论的代表“查理·陈”了。
(强行嫁接上帝之鞭的故事到一个中国人面孔上,完全符合西方既有意识中的黄祸论与“中国人是蒙古人”的概念)
查理·陈(Charlie Chan)是美国作家厄尔·德尔·比格斯(Earl Derr Biggers)笔下的华人探长。这个形象最早出现在比格斯以檀香山华裔警探郑阿平(Chang Apana)为原型创作的系列小说中。而随着好莱坞以查理·陈为形象拍摄了47部影片之后,查理·陈一跃成与傅满洲齐名的,对于西方人来说最熟悉的华人形象之一。
人设上,查理陈并没有傅满洲那样被赋予“上帝之鞭”、“蒙古人”的侵略性,甚至说得上“温良谦恭”了。他是檀香山警察局警长(檀香山地区和华人的渊源),和妻子以及十四个孩子(其中最大的他们称呼做“大儿子”,典型的西方人对嫡长子继承制和中国人口多的刻板印象)。一起住在 Punchbowl Hill (檀香山的一个地区),他身材肥胖但行动十分敏捷优雅(没有性吸引力)。他的英语经常说错,口头禅是“子曰”(中国移民英语不好,古板守旧)
在网上我们所能搜集到的资料中,有关“王”的一切信息都把“王”描绘成一位可靠的秘术大师,甚至在秘术上是奇异博士的老师之一。但如果我们看过《奇异博士》这部电影,我们应该对这样的一个内容有所印象:“在奇异博士刚来尼泊尔修炼那会儿,他讲了个笑话给大家听,结果大家都无动于衷,一直觉得自己很会讲笑话的奇异博士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之前讲笑话时,身边的人都笑的很开心。王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上司。而到了电影末尾,已经成为新一任法师领袖的奇异博士并没有刻意的讲笑话,而一旁的王却笑的非常疯狂乃至有些尴尬”。
我们将这些内容与设定概念化就会发现,查理·陈的形象包含以下几个元素:“服从乃至参与白人社会的既定规则”、“长相并不显眼,甚至显得有些呆板”、“有特殊技能”、“英语水平不够好”、“古板”。而这些元素都在奇异博士的“助手”王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而这种淋漓尽致(其实漫画里非常直白,王实质上是仆人),这其实正是西方文化中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的体现了。
如果说傅满洲与满大人代表着西方世界对东方世界的恐惧——傅满洲和满大人都要对抗西方世界——那么查理·陈与王代表的就是西方世界对东方世界的唯一要求:服从。虽然查理·陈是一个所谓的“正面形象”——但本质上类似当代美国社会的那种—“因为你是少数群体所以给你优待(这里的优待是否是真的优待都是值得商榷的)”——是被西方世界的文化霸权赋予了“隐性的种族歧视”。
在西方文明中,非白人男性的主体必须谦卑,与世无争,不能威胁甚至试图威胁白人,应当一心一意的为白人服务(这一点,哪怕在黑豹这个“政治正确”里程碑的电影中也是一样的),甚至在性别关系上还要被阉割——可曾见过有几部好莱坞电影是少数族裔最终抱得美人归的?与之相对应的是,西方文化世界传统男权IP“007”系列男主詹姆斯·邦德在全世界各地播种,而东方世界的某些“中美合拍”的电影,比如《长城》《图兰朵》《巨齿鲨》《环太平洋2》则完全相反。
查理·陈和王的形象看似结合了中国人的传统优点,可在实质上依然是一种被边缘化乃至“第二性”化的异化主体。无论是在查理·陈的相关艺术作品中还是王在MCU里的出镜镜头,都是一种被剥夺了权威,因表现出顺从和协助从而给予了奖赏的形象,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复联3》中,王救了斯塔克一命后,斯塔克对王感激更像是对奴才的奖励——“王你一定要来我的婚礼”。说白了,王的形象在大众文化中,悄无声息得被表现成一个,在种族和文化上彻底驯服的奴仆形象。
而查理·陈这样的角色,并不仅仅可以被表现为“王”。早些年里成龙在好莱坞所扮演的一系列角色,也是这种边缘化,佛陀化(没有性别欲望)主体的另一种体现,在这个意义上,前几年讽刺英国少数民族政策的《英伦对决》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即便成龙饰演的主角被叫“Chinaman”)。影片中成龙所饰角色的女儿,也依然找了个白人男友。不是说不可以找,互相尊重的真爱都可以,但是在工业化产品领域里,几乎都是白男配其他族裔的女性,那就是有问题的。
这点哪怕在尚气里也是一样的——尚气男女主的朋友,一位亚裔女找了一个印度裔的男友,我们知道,现代印度人在分子生物学上来源于欧洲的雅利安人,且作为最合格的后殖民主义时代的前被殖民国家,印度人在当代西方垄断了的文化世界里被赋予了“荣誉白人”的地位。这种边缘化特征在少数族裔,尤其是东亚裔角色中几乎无处不在。
本文的标题“尚气:从满大人到查理陈”不只是个噱头。通过前面的回顾,我们会发现,从《钢铁侠1》的2008年到《复仇者联盟4》的2019年的十年时间里,为了向中国市场妥协,整个MCU亚裔角色的构建就是“从满大人到查理陈”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最终结出的毒果就是《尚气与十环传奇》。
围绕《尚气与十环传奇》的争议,早在电影宣布制作之时就已经开始了,之前已经在网络上已经有过多番争论,那为什么今天又要说呢?那当然是因为很多靠漫威电影“恰饭”的营销号(和男主演员本人)以及一些牛鬼蛇神跳出来说“尚气没有辱华”、“强国人太敏感了”之类的东西咯。
在笔者看来,“尚气”到底有没有辱华甚至不构成一个问题,或者说,“尚气”的问题并非只是辱华与否那么简单。《尚气与十环传奇》早在今年9月份就已经在海外影院上映,真正引爆大陆舆论圈对其内容的大规模讨论的是“徐尚气”的饰演者刘思慕在微博发布的这么一条:“这部电影的全部目的是庆祝中国文化”。有过海外经历或者高等教育背景的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美式中文”,具体来说应该就是把“The whole purpose of this movie is to celebrate Chinese culture”这句话塞到谷歌翻译里进行机翻的结果。
“Celebrate”一词除了“庆祝”的含义之外还有“颂扬、赞美、歌颂”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谷歌翻译不会这么翻,刘思慕这个5岁就移民加拿大的本质CBC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尚气与十环传奇》是对中国文化的歌颂与赞美”,只不过刘思慕本人和迪士尼以及漫威一样没有诚意,最后弄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刘思慕乃至背后的漫威与迪士尼要强烈否认《尚气与十环传奇》在制作上有辱华倾向的根本原因: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在歌颂乃至跪舔华夏文化,结果却因此在电影不能进入内地,还要被内地的舆论圈除了漫威粉之外的人口诛笔伐的情况下感到非常委屈。
笔者是同情不了这种委屈的。对于自1949年后新生的中国人来说,《尚气与十环传奇》至少犯了以下三个错误:第一、将现代与中国进行二元对立;第二、以刻板印象来反对刻板印象;第三、故事主体依然是“他者化”、“东方化”的特色叙事。
第一个错误是几乎所有的西方电影在构建东方故事时有意或无意都会犯的,因为对于这些制作者们来说中国最好永远就是个可供人赏玩的大古董,这个错误实际上暗合了一种本质主义的西方中心主义先验性条件———西方代表着“先进文明”而中国代表着“落后压迫”:电影中,徐尚气徐夏灵兄妹都在有能力逃离西方想象中的东亚传统父权下的压迫后分别来到了澳门(说是澳门,但镜头语言实际上还是经典的“香港-九龙”的赛博朋克画面叙事)与美国。
实事求是的讲,这种想法即便在今天也有很大的市场,这也没办法,毕竟饱受“公知”诟病的历史课本里引用的都是这一套逻辑。而这种“历史”恰恰是西方在近代“发明”出来的,柄谷行人(日本现代三大文艺批评家之一)在其著作《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中讲:
形成于明治20年代的“国文学”或“文学史”本身是一种预设;仿佛真有一种从古代走向中世纪、近世以至现代的文学“进化”“深化”“发展”的历史似的。
这个描述不仅适用于所谓“文学史”,同样也适用于纯粹的“历史”与当代的流行文化。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现在谈的所谓“历史”并非是时间概念上发生的某件事,而是经过解读、意识形态化乃至史观化的“历史评论”。以这个立论所构建的“传统中国父权家长”与“现代化革命先贤”的二元对立为例,在绝大多数的讨论当中,这批出生于晚清士绅家庭的革命先行者们都是以背叛了不先进、不文明的破落国度奔向文明世界的“弃暗投明者”而存在的,因此这样的行为是正当的。
(“你们应该放弃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仇恨,和我们一起拥抱救世主Biden领导的多元宇宙”)
这种史观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梁启超于1902年发表的《新史学》,这种“新史学”的研究对象不再像传统史学那样以王朝更替、治乱兴亡为主题,而是转向了从低级到高级的进化论历史史观。梁启超在中国的语境当中复制了西方史的三个时期(罗马、中世纪、启蒙):古代,中世纪与现代并初步确立了“传统”与“现代”、“中国”与“西方”的二元对立,这种模式被后来人所继承,变成了我们如今在历史课本和惯常的历史讨论当中所用的,某种具有内在动力且不言自明的先决条件,《尚气与十环传奇》里那种让新生中国人浑身难受的膈应感就来自于此。
那么问题就来了?你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定义“文明”与“现代”的呢?比如说我们以二战后的概念来看,西方不是以“文明”、“文化”的手段来介入他国的历史,而是通过暴力来推行自己的价值的,因此如果承认了“尚气和革命先贤一样,是从落后奔向文明”这种逻辑(电影里非常恶毒的通过尚气用传统功夫给母亲报仇后“润”去美国受种族歧视当泊车员的情节来表达),也就相当于承认了暴力殖民的正当性,发展到最后不过是弗朗西斯·福山的那一套“历史的终结”罢了。所谓“尚气”和“革命先贤”的重合是一种本质主义意味上的史观预设,是经不起解构主义的考验的。
(仍然是典型的“西方人视角下的少林寺”构图下,穿着布衣拿着木棒,住在传统建筑村落里的中国人和开着痛车来到“仙境”的主角团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二种错误则是和某个最近丑闻缠身的知名游戏公司旗下的知名IP“守望先锋”犯的错误是一样的,即用刻板印象来反对刻板印象。众所周知,“得益于”李小龙、成龙等人的努力,华裔在西方社会的一个经典刻板印象就是“中国人都会功夫”。在中国人民的主体性尚因为要咬着牙忍着辱,用更短的时间完成更好的现代化路程而不被看重的时代,老港片与功夫动作片在西方社会的一定程度的风靡是可以拿来聊以自慰的。
但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后,特别是经过抗疫后的中国人来说,这样的描述已经不仅是过时而且是带有侮辱的了。因为“中国人都会功夫”乃至“中国人只会功夫”是一种和“黑人都喜欢吃炸鸡和西瓜”一样的刻板映像。在李小龙之后的成龙大哥等人,在好莱坞发展的历程中都被限定在了“功夫大师”这一单一的形象之中,以至于不少外国人提到中国就是“功夫”。
甚至不只是功夫,熊猫、京剧、港产武侠电影里的那种仙风道骨到莫名其妙的“师父”都成了中国的代表,960万平方公里的复杂国度就被简化成了某些单一的元素,但是主体的故事还是那种西方的个人主义自我实现,在《尚气与十环传奇》之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功夫熊猫》。
而在《尚气与十环传奇里》,那可就无处不在了:不仅仅是徐尚气徐文武父子,和女主瑞雯形成鲜明对比的女二徐夏灵也是一股子典型的西方电影中东亚女性的模样:要么是Dior邀请的“艺术家”镜头下的“高级僵尸脸”,要么就是不正常的妆容与腮红、染色后的一束发与饱受“东亚父权压迫”的苦瓜司马脸。
(洪家铁线拳)
(“混元形意太极门掌门徐尚气”)
(好莱坞电影里女亚裔的一种典型刻板印象 短发 不自然的红唇与妆容 一副苦大仇深、急需白人骑士老爷注入自由与温柔的脸)
(这是徐夏灵的饰演者张梦儿的非西方化妆师造型师糟蹋下的造型妆容,因为颧骨略微有点突出算不得国色天香,但起码不算对不起观众,比起扮丑扮傻扮二逼的奥卡菲娜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值得一提的是张梦儿应该还是中国国籍(这里有个但是,笔者就不展开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搜索相关信息))
(奥卡菲娜饰演的“女主”凯蒂,一个监守自盗的酒店服务员)
第三个错误“故事主体依然是“他者化”、“东方化”的特色叙事”,则是最核心的错误,是必然会造成前面两个错误的原因。这种“他者化”、“东方化”的特色叙事来自于爱德华·萨义德的东方主义理论(同样,念《东方学》经文的人并不等于他们就不会做“眯眯眼”的动作来对中国人进行种族歧视)。
萨义德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故事是殖民探险者和小说家讲述遥远国度的核心内容;它也成为了殖民地人民用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历史存在的方式。这一点在尚气中被那个自《钢铁侠3》衍生番外中被抓走的“满大人”给体现的淋漓尽致。故事中,在徐尚气、徐夏灵以及女主瑞雯不同意跟着梁朝伟饰演的反派打进妈妈娘家从而被关起来后,主角三人团遇见了这位满大人。而这位来自利物浦的落魄演员在和主角团初次见面时,在吟诵英国传统文化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的选段。“契科夫之枪”理论认为,故事中提及的每一个元素都应在后文出场,不然就没有必要提及。那么为什么这位来自利物浦的落魄演员吟诵的为什么不是《威尼斯商人》或者《哈姆雷特》而是《麦克白》呢?
苏格兰国王邓肯的表弟麦克白将军,为国王平叛和抵御入侵立功归来,路上遇到三个女巫。女巫对他说了一些预言和隐语,说他将进爵为王,但他并无子嗣能继承王位,反而是同僚班柯将军的后代要做王。麦克白是有野心的英雄,他在夫人的怂恿下谋杀邓肯,做了国王。为掩人耳目和防止他人夺位,他一步步害死了邓肯的侍卫,害死了班柯,害死了贵族麦克德夫的妻子和小孩。恐惧和猜疑使麦克白心里越来越有鬼,也越来越冷酷。麦克白夫人精神失常而死,麦克白无一丝难过。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麦克白面对邓肯之子和他请来的英格兰援军的围攻,落得削首的下场。
麦克白一出场即心怀异志,弑王篡位,为了巩固王位,又残暴屠杀人民,使全国血流成河,置社会于混乱,陷人民于水火,可谓与理查三世是同样的暴君。这样的暴君,其痛苦与覆亡乃罪有应得。
(啊哈,一个号称要歌颂中华文化的电影,故事结构人物设定与老伦敦正蓝旗戏剧《麦克白》高度重合)
“麦克白”救了“满大人” ,而麦克白的故事是:勇敢的苏格兰将军麦克白从三女巫得到预言,称他某日会成为苏格兰国王。出于野心和妻子的怂恿,麦克白暗杀了国王邓肯,自立为王。在自责与幻想的折磨下,他很快堕落成为一名暴君,不得不通过持续的狠手来保护自己,打压敌意与猜忌。大屠杀与内战使得馬克白与他的夫人变得自大、疯狂,直至二人最后的灭亡。
不仅如此,这位靠吟诵麦克白而逃得一命的英国落魄演员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神话生物“帝江”打的关系火热,以至于主角团需要他的翻译才能找到回家的路——AKA中国的神话生物(中国人、中国文化、中国历史、中国主体性)只在西方文化(麦克白)的演绎下才有意义。这样的片子,要让越来越自尊自信自强的新中国人给出好评,那不是痴心妄想吗?笔者不客气的说,这部电影真正的受众只能是殖人,它在故事内核上与1949年后的新中国有根本性上的互斥(再多提一句,指望白人能拍一个商业大片正视1949年后的中国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种故事内核的存在,无论徐文武夫妇表现的有多么天仙配,清冽的湖水里升腾起的神龙有多么展现迪士尼与漫威的技术力,本片在新中国人眼中看来就是萎靡不堪的屑作。
笔者承认,整个《尚气与十环传奇》的基调可以看出迪士尼与漫威努力的尝试讲好一个中华故事。但是自1840年以来的西方殖民者的傲慢与胜利,明面的仇恨与潜藏的恐惧让西方永远只能以一个他者化的视角去看待何谓华夏,而通过这部电影开始继承老港片在好莱坞的“被人观赏的古董的地位”的新生代华裔演员们,也必然会在围绕本片的争议与愤怒中感到委屈,但这些都不是笔者放弃批判这样的作品的理由。
只是,笔者心里明白,批判是远远不够的,既然他者对你的故事进行了演绎,无论他者有多么想要避免自身的他者视角,这都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注定了无论迪士尼与漫威怎么努力,也无法使得尚气得到1949年以后新生的中国人的肯定。
我们故事的结局,终究要我们自己来决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