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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10月14日,诺贝尔奖获得者李政道回国。
周恩来总理会见他时,希望他能解决中国人才断层的问题,
请一些海外有才学的教授来中国。
李政道直言不讳地说:
“中国不乏解决‘断层’问题的人才和教师,只是他们没有得到使用。比如我的老师束星北先生。”
周恩来总理会见李政道
当时,李政道很想见见自己的恩师,但却没能如愿。他不知道,此时的束星北,正在青岛接受劳动改造,每天至少要扫几十个厕所。
束星北,曾师从世界一流的学术大师,惠特克、达尔文,之后,还跟随世界一流的,天体物理学家爱丁顿,参与了著名的狄拉克方程的推导。
仅仅一年时间,他就分别获得了英国爱丁堡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硕士学位。
他被誉为“中国的爱因斯坦”,他还是中国的雷达之父、无线电之父。
1931年,25岁的束星北,辞去了美国麻省理工助教的职位,奉母之命回国结婚。之后他也没能走出去。之后他来到了浙江大学。在浙江大学,束星北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平静,也是最辉煌的时光。
他讲课,既不用讲义、也不指定参考书,黑板上也没有可供学生抄录的工整提纲。他只是用生动质朴的语言,从大家熟知的现象,来阐明物理理论和思想。说话非常随便、直率,还爱坐在课桌上高谈阔论。
有一个学生,听了他的课以后,深深地被他非凡的,科学气质和品格所影响,毅然放弃了原本所学的电机专业,转到了物理系学习。
李政道
1945年束星北还成功研制出了我国的第一部雷达。
之后,却...
“反右”运动四十多年后,人们翻阅束星北档案,发现1957年记载着这样一条:王某某汇报,一是束星北有枪,二是束星北表示,如果自己真的出事,李政道一定会帮忙。
半年后,束星北被定为反革命分子,送往月子口水库劳动改造。
那个饥饿的年代,他四处借钱,只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活下去。艰难的生活给他留下了一身的伤病。有一次,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跑到了瓜田里偷西瓜,结果被看瓜的老农当场抓住。老农看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实在可怜!就给了他一捧花生,他一把抓了过来,连皮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3年后,他又被调到,青岛医学院接受改造。任务是打扫教学楼的厕所。为了摘下头上的罪名,他开始认真地刷厕所,自觉地刷厕所,有创造性地刷厕所。甚至开始研究,怎样可以刷得又快又干净。他还详细地写了一本,刷厕所心得体会。
同时,他还修遍了山东省,所有的地方和部队大中型医院的设备:
X光机、心电图仪、脑电图仪、超声波、同位素扫描仪、冰箱、保温箱、电子兴奋器、电子生理麻痹仪、胃镜、比色仪等,无法计算。
1962年年初,他的一个学生悄悄找到他,愿为他安排出逃海外。他自然很想出去,去做自己真正想做,值得做的事。
1971年一月,头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束星北的女儿抱着孩子去看他,远远地,她就看到医学院的门口,一个人正佝偻着身子扫雪,一身黑棉衣棉裤,在雪地里很是显眼。他的身后扫出了一条长长的路,他的女儿忍着泪水说:爸爸,我和你的外孙来看你了,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愣了好一会儿,才大梦初醒似的,在棉衣上使劲地搓了搓手,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一分钟还没到,他又赶紧把孩子还给了女儿,赶快拿起扫帚继续劳动。这时,他的女儿才发现,路两旁的雪地上,竟是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演算符号!他经常一个人在雪地里,不停地运算,写字,扫帚就是他的黑板擦,他害怕自己脑子长期不用会废掉。这是他自己发明的独一无二的脑力劳动。
束星北向组织写信:
“我今年已经64岁了,改造了十几年还没有改造好吗?岁月蹉跎,心中焦急,如果再过十几年, 即使我改造好了,对党、对人民、对社会主义,我还能有什么用呢?究竟该怎么办,我才能得到党和人民的宽恕、谅解和容纳呢?恳请党领导、军工宣队能拉我一把,在我未死之前, ……(让我) 回到人民内部,尽自己的力量,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去服务……”
但是他的申请却一次次的落空。
直到1972年李政道访华,向周恩来提起自己的恩师。看更多好文。之后他才被注意,而得到了一个摘掉帽子的机会。但之后,也没有任何一所学校,或者机构敢聘用他。他已经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了,他每天都抓紧时间搞科学研究。有时候,半夜灵感来了,他会突然从床上爬起,在似睡非睡中挥笔疾书。
第二天早上,亲人看到纸上写满的字,都泪流满面,因为纸上写的,竟然是他的检讨与自我批判。
……
20多年的改造,将他的人格摧残致分裂,自我检讨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而无法走出这个阴影。
1978年5月,青岛海洋局第一海洋研究所,终于打破了禁忌,聘请他为教员。从1958年被开除公职,到1978年重新拿起教鞭,他整整花了20年的时间。他最宝贵的青春年华,聪明才智,全都浪费在了坎坷的泥沼之中。
这二十年里,他的学生李政道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他的好友王淦昌也成为了两弹的元勋。而他,却一事无成……1979年,他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平反。他竟然是最晚被平反的一批人。此时,距离他去世,只剩下四年时间。
1979年年底,中国第一枚洲际导弹,需要计算弹头数据舱的接收,和打捞最佳时间。整整一个国家,竟然找不到一个专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有人推荐了一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上面为这个任务拨款100万元,老人却分文未取,凭着手里的一支笔,一摞纸,准确无误地完成了这项任务。
1983年10月,束星北病危,在临走之际,他交待家人:
“我的遗体千万不要火化,火化是浪费,对社会无益。现在青岛医学院的尸体标本非常缺乏。将我的遗骨穿成骨骼标本,供教学使用吧。”
他还说:
“我70多岁,脑子还像二三十岁那样灵活,可以供解剖来研究用一下。”
10月30日凌晨3点,命运多舛的束星北与世长辞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死后他依然...结果,一代物理学大师,中国的绝世天才,就这样,由两个学生,草草地埋在了学校运动场的双杠下面。
之后束星北慢慢被人们遗忘,直到一名资深的记者刘海军,历时15年,写出了《束星北档案》,才让束星北的经历与冤屈大白天下。
刘海军还给李政道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给这本书提一些意见。本来他也没指望李政道会回信,但没想到,李政道回信了,整整二十多页,并且认真仔细地把刘海军的原稿,做了修改,还为《束星北档案》写了序。
李政道所题
刘海军说:
“束星北用自己悲壮的‘歌唱’让我们知道了,
我们曾经是什么样子,
我们曾经失去了什么,
今天仍在失去的、
放弃的又是什么!
苏步青在束星北逝世后,
也写了一首挽诗:
受屈蒙冤二十春,三中而后感恩身。
方期为国挥余力,讵料因疴辞俗尘。
学可济时何坎坷,言堪警世太天真。
缅怀相对论中杰,泪洒秋风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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