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跨之声兼职后，跨性别社群让我更加深爱着独一无二的自己｜Transtory
受访人晚然，图片由本人提供
文｜Kev
口述｜晚然
歌曲：This is a low
Blur乐队
飘荡 在海波中
Sail on by with the tide
在梦中 在睡眠中
And go to sleep
收音机的广播里……
And the radio says…
我的性别认同，嗯，是在顺性别女性和非二元之间摇摆。
之前有人说过，我的性别认同比较像无性别。我不需要承载任何性别，我就是我。
回想起来，比较早的时候，我大概十二三岁，也正是青春期时，别人用女字旁的她称呼我，我就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不完全是抵触，倒不如说是一种疏离感。
「她」这个词勾勒出的形象是一朵花，柔弱、娇嫩、美丽。而我则是一株草，没那么艳丽，也不算高大，不过被风吹倒后还会抬起自己的叶片。
受访人晚然的早期照片。图片由本人提供
我并不讨厌我的女性生理性别，甚至有的时候，我作为女性，能享受到一些小恩小惠。
小学老师说，女生力气不够大，玩闹的时候别把女同学打伤了。如果我的箱子搬不上行李架，旁边的男士常常会来帮忙。
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帮助也并不一定和我的女性身份挂钩。
它们或许是出于互相帮助的社会礼仪，或许是出于女性即弱者的刻板印象而非性别本身，又或者是……垂怜？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是我自身的迷惘，还是年轻一代普遍的认知。
我不介意生理上被指派为女性，却抗拒其他一切企图根据我的性别定义我、描述我的力量。
Photo by Tbel Abuseridze on Unsplash
意识到这种想法后，现在的我不怎么化妆，不再留长发，甚至有人对我说「女士优先」，我也会暗自恼怒。
似乎，我抵触的只是性别刻板印象罢了——也包括性取向。
作为泛性恋，我不觉得女生一定要喜欢男生，也不觉得男生一定要喜欢女生；我不觉得一个性别一定要喜欢另外一个性别。
但性别这个概念，除了这些之外，又剩下什么？
所以，我有时候觉得非常割裂。好像我漂浮在一个女性的身体里，却用一双无性别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现在是至暗时刻
This is a low
但你不会受伤
But it won't hurt you
孤独的你
When you are alone
有它作伴
It will be there with you
在孤苦中辟出道路
Finding ways to stay solo
「你觉得性别并不是你的核心属性对吗？你这样子比较像无性别呢。」
别人这样问我，我说是的。
但，我反抗我的女性性别隐含的社会属性，却没有强烈抵触过我的生理构造。我很满意自己的身体。所以，我想我会暂时维持我的女性认同。
这并不意味着在性别认同的路上，我不再是一个行者了。
我想破除一种性别刻板印象，一种带领和束缚的女性的力量，甚至是整个强调性别但重要性的论调。
我读到过，超过半数的Z世代人不再认为性别是一个人的核心。
也许从自由、多元的视角出发，重新反复沉思性别这个概念的人群中，作为「半个无性别」的我，并不是一个异类。
Photo by Elevate on Unsplash
小时候，我曾玩角色扮演，扮演的是一个男性。
我挺开心，自己竟然可以有男性的一面，也因此有了质疑：是不是一定要保持女性的气质和外表呢？
在懵懂中度过了青春期的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我突然发现，啊，我要步入社会了。
我太害怕离开了象牙塔，却不能融入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身边的同学都开始实习、做科研、独立生活，言谈举止也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他们化上了妆容，穿起了职业套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我也不例外。
我开始要求自己做一个正常的、「女性气质」十足的人。
我开始阅读很多时装杂志，挑选化妆品，健身，褪去笨拙的学生气，把自己打扮成干练而迷人的「职场女性」。
我对外貌的追求逐渐由于过度节食，发展成了进食障碍症，经常凌晨三点在厨房干呕不止。
看来，顺性别者也逃不过刻板印象的桎梏。
受访人晚然在进食障碍期间的照片。图片由本人提供
我的进食障碍直到一年多以后才慢慢疗愈。
让我重新向自爱走出第一步的，是我的女友告诉我，有进食欲望不是什么异常，任何外貌也不用和羞耻挂钩，她依然爱和支持我。
每一个人，无论以什么姿态活在世间，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有的人骄傲于自己的跨性别身份，愿意站出来；而有的人更想隐藏身份，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前者和后者，都希望得到尊重，还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性少数群体要拿到这两种权利，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需要更多已经完成手术，更改了身份证性别的朋友站出来，在社区内部给刚开始过渡的朋友们一些帮助。
比如，分享TA们自己的经验，捐出一些善款，或是成为社群领袖去发起公益活动。
跨性别者们是个命运共同体，半只脚迈入光明，半只脚依然在黑暗中。
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拉对方一把。
Photo by Jordan M. Lomibao on Unsplash
我喜欢听Blur乐队一贯戏谑的歌曲。像他们的《Girls and Boys》里唱的，人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人，也可以爱任何一种人。
Love in the Nineties, is paranoid,
九十年代的爱情是那么的偏执，
On sunny beaches take your chances,
在阳光沙滩上，把握你的机会。
Looking for,
去寻找，
Girls who are boys,
那些是男孩的，
Who like boys to be girls,
喜欢男孩变成女孩的，
Who do boys like they're girls,
对待男孩就像他们是女孩的，
Who do girls like they're boys,
对待女孩就像他们是男孩的女孩，
Always should be someone, you really love,
永远应该是你真爱的人。
——Girls and Boys, Blur
Bkur乐队专辑封面。图片来自网络
一同遁入深海
And into the sea
美丽的大英，和我
Goes pretty England and me
一同回旋 回旋在比斯开的海港
Around the Bay of Biscay
抿一口茶，再回程来……
And back for tea……
Transtory的受访人中，有人有跨性别的美丽躯体，还有一个中性的灵魂；
有人面临家庭学校的重重阻碍，依然坚持成为自己；
也有人思考性别最深刻的意义，寻求灵魂的解脱。
TA们有自信而幸福地生活的；有苦苦挣扎和探索的；也有千帆过尽，无比平静的。
人的一生仿佛就是在这千百种姿态中流动，无法被一个标签永远概括。
也许，重要的不是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而是告诉自己，无论我是什么样子，我都深深地爱着这独一无二的我，还有这阳光灿烂的世界。
受访人晚然近照。图片由本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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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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