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共享名字、呼吸、皮囊和灵魂|Tran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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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纳斯
Linus。
我叫林纳斯。
这是个古怪而不常见的名字。它来源于古希腊的某一位已被忘却的诗人。
而我本不叫林纳斯,就像我本不属于我现在的性别。
两年前我亲手挑选了自己的名字,林纳斯,林纳斯。
从陌生到熟悉,现在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这么称呼我。
我拿笔一遍遍地写下这个名字,写在每一次要交的论文上,写在每一处非法律文件的地方,像是要把它刻进我的灵魂深处。
是时候了,我对自己说,是时候为我的名字写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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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这个名字的另一个主人,是在三年以前。他三十岁,我十七岁。
在看那部我至今深爱的同志电影的时侯,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面孔。他扮演一位同性恋牧师,在屏幕里淡淡地笑着,受尽折磨却仍爱着世人。
像琥珀封存一只大蓝闪蝶,镜头把他封存在凝固的时间里。
看完电影很久,我都没有办法忘记他,尤其是那双浸满悲伤的蓝色眼睛。没有任何欢乐能击碎那层忧愁的薄雾。
起先我以为,拥有这双眼睛的,是那个被信仰和激情的冲突所折磨的牧师。
后来,我去找他的照片来看。我把它们打印出来贴在墙上,它们像蝴蝶幼虫吐出的茧丝逐渐增加,一张又一张。
渐渐地,我这才知道,这双眼睛不属于这个角色,而属于那名男演员:林纳斯。
电影《Priest》海报。图片来自网络
我爱上了这双眼睛。
我找他的每一部电影来看,一遍又一遍,追逐着他在时光中留下的痕迹。
我爱上了更多属于他的事物:我爱上了他棕黑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隆起的喉结,以及那一双薄薄的嘴唇。
我爱上了他整个的皮囊,还有那一双忧伤眼眸背后的灵魂。
这如何是一场简单的追星呢?每当我望向他屏幕上的双眼,总有一个熟悉的灵魂在无声地回应我的目光。
我沉醉在那些凝固的时光里,一遍遍看着三十岁的他。
我从未以这样的方式,爱过一个从未谋面却似曾相识的人。
电影《Priest》剧照。图片由作者提供
也从未有人像这样,唤醒了被我抛掷进遗忘之中的身份认同。
遇到这个名字之前的十七年里,尽管常有不适,我依然努力地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像许多女性指派的性别酷儿一样,青春期的时侯我的胸部开始发育。每一次洗澡的时侯,我除了反复地祈愿胸部会缩小之外,别无他法。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许久,直到我最终发现它无法成为现实。
某一天我望进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一遍遍试图说服自己镜子里的那个人是我,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从此我开始厌恶镜子,也拒绝被人拍下照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的样貌。
尽管如此,受到社会规训的我仍试着穿上我从来就不喜欢穿的裙子,毫无保留地尝试去接受自己的女性身份。
那时候的我真切地觉得,我可以是个女生,我可以成为女生。
那样的想法,古怪,却易被接受。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不按照社会的期许去生活?
我压抑住内心所有关于性别酷儿的疑问,忽视它们,直到真正的遗忘,直到林纳斯的名字在十七岁的时侯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是「他者」,是我寄托爱的客体,是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我只是痴恋着这个名字,痴恋着这个名字背后的人,和它在我舌尖上划过时心中小小的愉悦。
后来我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那个灵魂,其实是我囚禁在牢笼中的,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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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识林纳斯的第二年,我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我和林纳斯的关系自此扭转。
大脑似乎总是热衷与我开一些开不起的玩笑:入睡前,我还不是林纳斯,而苏醒之后,我便再找不到另一个更与我相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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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 告
本文作者Linus是一名性别酷儿。
TA在海外修读比较文学专业,希望通过写作精彩的故事「突破跨性别社群同温层,让公众在熟悉的讲述之中看到不熟悉的面孔,增加社会对Trans的理解和包容」。
此前,TA曾为上海虹社工作坊进行翻译工作,并在上海骄傲节论坛演讲。
明天(1.14周三)21:00,Linus将为跨之声的粉丝分享TA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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