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与跨性别朋友的相处手册（第四季）
《与跨性别朋友的相处手册》是船思的品牌项目之一，旨在通过展现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具体场景，指出大家在与跨性别朋友相处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更新了第四季之后，考虑到这本手册已基本覆盖了生活中的各种场景，其功能与使命已经完成，因此我们便结束了该项目的运作。
不过，我们也注意到，可能有许多新关注我们的朋友还没有留意到这本手册，同时当初编写手册的时候，也难免存在疏漏与不完善之处。
因此，我们便决定在经过重新编辑之后，与大家一同重温这本手册（作为「跨性别基础资料」的一部分），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本篇便是这本手册的最后一季啦。接下来，我们还将陆续整理相关科普内容，欢迎大家留意！
1
喜欢女生，你就是女同性恋吧？
小L是一名被指派性别为女性的非二元性别者。TA喜欢女生，而同学总是议论小L喜欢的人，让小L感到很不舒服。
有时候，小L和班里的男生走得比较近，同学就会对TA说：「你一定是喜欢这个男生吧！」
当同学知道小L现在喜欢一位女生时，就又对TA说：「哦，那你现在就是女同性恋吧！」这让小L感到难以解释。
分 析
小L作为一名喜欢女生的非二元性别者，身边人对TA的性别身份和性倾向的误会，给TA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首先要说明的是，一个人不论是什么性别，和身边朋友的亲密互动，都不应该被简单粗暴地认为是喜欢对方的证据。
具体到小L的故事上面，我们大概可以这样推测，小L和男生走得近了一些，而「同学」基于小L的指派性别（女性），认为TA和那位男生之间「有猫腻」。
但小L并非认同为女性，且即便是顺性别女性，也不见得和男生关系亲近就是喜欢对方，这种基于刻板印象与异性恋规范的认识，应当得到改变。
其实，在社会交往中，性别并不是一条需要被严格恪守的边界，不同性别的人都可以友好地交往。
对于「喜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义和表达，不能强行套用自己的标准去理解别人的言行。
还需要指出的是，一个人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哪个人，都是这个人的隐私，外人不应随意打探，更不能乱开玩笑，否则便是对这个人的冒犯，甚至于是一种言语性骚扰！
Photo by Mutzii on Unsplash
另一方面，当「同学」知道小L喜欢女生后，又基于指派性别认为小L是一位女同性恋者，这也让小L感到不舒服。
正如我们多次提到的那样，我们不应该基于一个人被指派的性别定义这个人的性别。
小L的性别认同并非女性，所以我们自然不能定义小L是一名「女同性恋者」。
「同学」的话，说明其并没有理解小L的自我认同，还是把小L当成了女生，这无疑让小L感到不被尊重，也难以和「同学」愉快相处。
在生活中，大家即使不理解对方的性别认同，也应该做到承认与尊重，这是和跨性别朋友愉快相处的前提。
2
「老师点名把我算进了女生」
小红是一名跨性别女性，出柜前在学校里一直以男生的身份生活，有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小勇。
后来小红作为跨性别女性对老师同学们公开出柜，并改为使用现在这个女性化的名字。
让小红特别开心的是，出柜后，同学们立马开始用新的名字来称呼她，再也不去提旧的名字了。
并且，老师在点名记录女学生人数的时候，也会把小红作为其中一员。
老师和同学们的这些做法，让小红的心特别温暖。
分 析
作为一名跨性别者，老师的做法让小红感觉非常受到尊重。
因为小红的自我认同是女性，而根据其性别认同去对待这个人，无疑是与跨性别伙伴相处的正确方式。
就名字而言，其或多或少都带有性别色彩，而被使用与自我认同不符的名字进行称呼，对跨性别朋友而言是痛苦的。（参考阅读：《在星巴克，你叫什么名字？》）
故事中，同学们使用新名字来称呼小红，这无疑让小红非常暖心。
我们也呼吁大家，按照符合跨性别朋友内心期望的名字来称呼对方，并且不要随意打探TA们被指派的姓名。
另外，老师在点名女生人数时，将小红算作女生的一员，这是对小红女性身份的认可与支持。
因为通过这些做法可以看出，大家完全把小红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女生来对待。
这既没有让小红觉得自己无法融入大家，也没有让她感觉自己很渺小、没有存在感。总之，这是很值得肯定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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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还算男的？那我也算是男的啊！」
小健是一位跨性别男生。
一次小组活动中，组里除了他和另一位顺性别男性外，别的组员都是女生。于是有人抱怨男生好少，小健便回答：「我不算男的吗？」
一个大大咧咧、「假小子」气质的顺性别女生组员立刻开玩笑说：「你还算男的？那我也算是男的啊！还有我闺蜜，她也可以是男的，她是我『儿子』嘛！」
听了这句话，小健顿时很难过。
分 析
小健在严肃地表明自己的性别认同，而这位组员却是以戏谑的方式否认其自我认同，这无疑让小健感到不被尊重。
一个人完全没有义务服从于自己被指派的性别，同样我们也不能强迫任何人接受被指派性别作为展现自己的标志。
组员的话，言下之意自然是小健作为被指派的女性，只能作为女性来生活。
这不仅不尊重小健的自我认同，而且也拘束了许多人自由探索与发展的可能，包括这位组员自己。
另外还需要指出的是，性别气质和性别认同之间并不能划等号。在这个例子中，一些所谓的「男性气质」不能等同于对男性的性别认同。
谁说大大咧咧、喜欢打架、不爱穿裙子等等，就是男性的「象征」呢？相反，即使小健文静害羞、喜欢刺绣、爱穿粉色的衣服……，我们也不能否认他的性别认同。
这种刻板印象既束缚了男性，也限制了非男性的伙伴。拿性别刻板印象开玩笑，并非如有些人觉得的那样无伤大雅，而是在强化这种束缚和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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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兄弟，我劝你不要当药娘」
小静是一名被指派性别为男性的非二元性别者，TA也很不喜欢自己被指派的男性身份。刚上大学时，隔壁班同学的无心之言给TA带来了很大的痛苦。
一个周末，小静穿着偏女性化的衣服和裙子。
隔壁班的一位男同学知道小静的指派性别，于是添加了小静的联系方式，称呼小静为「女装大佬」，并说道：「兄弟，我劝你不要当药娘。」
这让小静火冒三丈，因为自己并没有认同为男性，外表上看起来也并不男性化，却被称为「兄弟」，还收到如此冒昧的「劝告」。
分 析
小静的性别认同为非二元，平时也不以男性化的形象示人，隔壁班同学的这句话，踩中了与跨性别朋友相处的不少雷区。
首先，这位同学直接称小静为「女装大佬」，这是主观且错误的判断。
所谓「女装大佬」通常指的是在性别表达上女性化的男性，且通常认同自己是男性，仅在某些场合以女性化的外表示人。
显然，这并不符合小静的情况。
其次，对方一上来就称兄道弟，以「兄弟」二字称呼小静，显然默认小静是和他一样的顺性别男性，是顺性别霸权赤裸裸的体现（在这里表现为假定任何人都是顺性别者），也是对小静的巨大冒犯。
即便这位男同学可能不了解小静的自我认同，但是，不论在哪种场景下，我们都不应该主观地定义别人的性别认同。
我们在《相处手册》之前的内容中提到，如果感到不确定又需要了解的话，大家可以考虑采用友善询问对方人称代词的方式。
最后，这位同学还自以为好意地劝告小静「不要当药娘」，又再一次向我们展示了什么是顺性别霸权（在这里表现为认定顺性别才是「正常的」）。
这里暂且不讨论「药娘」这一称呼背后存在的污名含义，任何人都不应该给跨性别朋友提出这样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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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位男同学的言语之间，我们显然可以看出他秉持着顺性别至上的思想，对跨性别群体既无知又傲慢，让人非常遗憾，希望他可以好好反思。
我们认为，顺性别者应该从跨性别朋友的立场出发来思考问题，而不是基于顺性别观念，给出自以为正确的「劝告」。
5
「就你？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小亮是一名跨性别男性。因为个⼦矮、长相⼥性化，在出柜前小亮被所有人当成「软妹」。
后来小亮向朋友们出柜，结果却被大家当笑话：「就你？还认同自己是男性？你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这些话让小亮很不开心。
分 析
一些人认为，男性必须具备男性气质，同样女性也应当拥有女性气质。
这种观点是完全错误的，因为每个人的气质都是多元的，不应受到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并且「男性气质」「女性气质」这些说法，实际上也是刻板印象的产物。
说得通俗一些，一个人可以既刚强，又有脆弱的时候；可以充满斗志，又对世界百般温柔。
世界上有喜欢化妆的男生，也有很酷的女生，这些与TA们的性别认同是两回事。
自然，在跨性别社群里，大家的气质同样是多元的。
许多跨性别男性并不执着于「男性气质」，反过来也有很多跨性别女性并不追求「女性化」——不符合传统男性/女性气质的可以说大有人在。
此外，我们还需要关注到非二元性别（包括无性别），以及Gender Non-conforming（一些人翻译为「性别非常规（者）」，但我们建议翻译为「不遵从性别规训（者）」）的伙伴。
总之，案例中展现的认知是由于刻板印象与性别规训而产生的，我们需要反思其危害。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不被外界定义，活出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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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只有做了手术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小文有一位亲戚是跨性别男性，而小文反对他交女朋友，因为小文觉得女生们要是知道他不是顺性别男性，都不会继续做他的女朋友。
小文还有位同学是跨性别女性，并且完成了性别重置手术，最后如愿嫁给了爱情（她是异性恋）；而小文并不反对她结婚，因为她动了手术。
有人告诉小文，那位跨性别男性亲戚完全有资格动手术（毕竟他也是成年人），但小文却觉得他不应该做手术和结婚，还说那位亲戚是同性恋！
分 析
这是典型的顺性别者对跨性别人群身份认同的「Gate-keeping」（把关）。
这意味着你的认同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而是必须经过顺性别者的「层层把关」并「鉴定真伪」后，你才能认同该身份。
这份「把关」常见于地位高的人对地位低的人的「凝视」，例如：男性凝视（Male Gaze）规定出了什么样外貌的女性是「性感的、能被爱的」，而非女性自己决定自己是谁。
同理，来自顺性别群体对跨性别者的「凝视」也是如此：你必须做了手术、改了证件，你才有资格认同这一性别，你才能被顺性别群体（大众）认可。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同一身份下，每个人都是千姿百态的，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去规定。这就好比，我们不可能规定只有完成生育的才是女人，否则就不是。
跨性别伙伴并不需要外界的「鉴定」来做自己。我们没有资格对「别人是谁」妄下评论，我们鼓励我们身边的人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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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群友们叫我「唯一的直男」
小夏是一名跨性别男性。
有一次，小夏加入了一个只有Gay、拉拉和直女朋友的聊天群。
在群里，朋友会称呼小夏为「群里唯一的直男」，这让小夏感到自己被尊重。
分 析
与跨性别女性相反，跨性别男性出生时被指派的性别是女性，但其性别认同为男性。
而直男是一个对男生的形容词，指异性恋男性。朋友们叫小夏直男，非常尊重小夏的男性身份。
性别认同与性倾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性别认同指的是一个人内心中认同自己为哪种（或哪几种）性别，具体可以理解为对哪种（或哪几种）性别具有归属感，或者愿意选择哪种（或哪几种）性别作为展现自己的标志。
而性倾向指的是一个人的性吸引及/或浪漫吸引（并可能还会综合别的吸引类型）的性别指向（关于这方面，大家可以参考无性恋之声的推文）。
当我们说一个人是跨性别者的时候，并没有涉及其性倾向。换句话说，某种性别认同与某种性倾向之间均没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
文中的小夏是一位跨性别男生，同时也是异性恋者（喜欢女性），符合「直男」一词的定义。
因此，朋友们称呼小夏为直男，肯定了小夏的男性身份，也正确说明了小夏的性倾向，所以让小夏感到被尊重。
我们还需要说明的是，「异性恋」并不仅仅指向顺性别有性恋有浪漫群体，而是包括了跨性别异性恋群体，还包括了异性浪漫无性恋群体，以及异性性吸引无浪漫群体（关于无性恋、无浪漫的方面，我们同样推荐大家关注无性恋之声）。
注：「性倾向」以及「异性恋」「双性恋」等词语应当理解为包含性吸引、浪漫吸引等等在内的综合维度，并不单指性吸引一项，因此异性浪漫无性恋也应当属于异性恋的范畴。关于这方面，无性恋之声会适时做进一步论述。
此外，「异性恋」也并不仅仅存在于男女两性之间：一位非二元性别者的性倾向指向女性（或者男性），那么TA也是异性恋者。
一些人认为「异性恋」就等于性多数群体，这种观点在今天看来无疑是片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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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因为我太好看，所以她不想和我玩了
小颖是位顺性别女性，「颜值」很高，时尚打扮很有一套。
让她困扰的是，她的一位跨性别女生朋友越来越回避她了。尤其是她化了迷人的妆的时候，她的朋友总是不愿和她待在一起。
小颖再三询问下，她的朋友才吐露实情：「你长得太漂亮了，是特别典型的女生的那种『漂亮』。我一看到你，就特别焦虑。
「你身上有着太多上天没有赋予我的女性特征，跟你相比，我看起来太丑了……」
分 析
羡慕顺性别者的外貌，甚至为此自卑，这种情绪在跨性别群体中应该说还是比较多见的。跨性别人士要想改变和悦纳自己，也常常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我们建议小颖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回复朋友：
1. 共情
小颖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典型美女」，但大概难免在别处（可能是身材上的，也可能是其它方面的）也有着不符合传统审美或「标准」的地方。
小颖可以分享自己是如何看待这些「不完美」的地方，又是如何接纳自己的，这应该有助于朋友更好地调整心态，悦纳自己。
2. 鼓励
小颖可以告诉朋友，她也很美。「美」可以是具体细节，比如她的嘴角总是向上翘的；也可以是行为气质，比如她待人接物总是温柔细腻……
正是这些多种多样、无处不在的美，才让我们值得被欣赏，值得被爱。
3. 帮助
如果她的朋友愿意，小颖可以给出关于穿着打扮、提升气质的建议。这并非迎合刻板印象，而是帮助朋友更好地接近理想中的自己。
当然，这些建议不要太苛刻或绝对，要以让她的朋友更舒适为主。
Photo by Candice Picard on Unsplash
我们最后想说的是，其实同样有一些顺性别女孩会因为跨性别女性外表漂亮而感到自卑甚至嫉妒，而在顺性别人群内部，这种情况大概更加普遍。
对于美的追求值得肯定，但正如上文所说，美是多元的，希望大家可以摒弃「身材焦虑」「外表焦虑」等等，悦纳自己，也看见自己的闪光点。
愿大家都能拥抱最美的自己。
《与跨性别朋友的相处手册》到此就和大家重温完毕啦！
之后，我们将在重新编辑的基础上，与大家一同重温《小声声课堂》等专栏的相关内容，并整合成「跨性别基础资料」，欢迎大家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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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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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跨性别朋友的相处手册（第四季）》
编写组
组长
冯卓凡
成员
Elena 宝哥 晚然 Kev
致 谢
Kev、小炼、Hedwig、Summer、晚然，以及两位不愿具名的朋友为本季手册提供了素材，特此致谢！
为照顾不同性别群体的情况，相关素材在编写时进行了适当改编。
部分朋友提供的素材因篇幅原因未能获得采用，在此同样致以谢意。
本季手册在重新发表时进行了较大的润色、完善与扩充，并结合了无性恋之声的建议，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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