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章贡】钟起衡：开创新学教育泰斗廉政严教模范校长（下）

章贡发布 202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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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起衡不仅在教育界勋绩卓著，而且在政界亦有诸多建树，以勤政爱民，清廉正直受到推崇。

辛亥革命后，封建帝制的被推翻，钟起衡为了地更好地献身社会，效命国家，他接受群众的推举与支持，于1918年参加江西省议会议员的竞选获胜。他于是辞去“四中”校长的职务，赴南昌就任省议员。次年参加高等文官考试，成绩名列优等，于省议员任满后赴北京任内务部简任主事。此时，凡部中褒奖题词，多出于钟起衡手笔。无奈此时军阀连年混战，兵祸连绵，特别是当时主政的段祺瑞政府，为了实现消灭南方以孙中山为首的民主革命力量，隐匿武力统一的野心。其政府腐败黑暗的程度不在袁世凯政权之下。钟起衡与这些官僚政客相处，深知底细，因而常感理想破灭之苦，国运渺茫之痛，困顿京师，数年不得归。

自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实现，使广东、湖南、江西为中心的工农革命运动风起云涌，渐次形成高潮。特别是自1926年起，北伐战争进展迅速，军阀势力土崩瓦解，南方一片光明。钟起衡虽时如身陷囹圄，但仍受到极大鼓舞。他毅然携眷南归，就任江西省建设厅秘书。次年，调任会昌县县长，只是因故未能赴任，旋改任兴国县县长。

钟起衡在兴国县长任上，勤政爱民，勉力政务。他特别重视兴办教育，转变民风。至今兴国民间还流行着这样一个故事。有兄弟沈重仁、沈重义二人，为争夺遗产而投诉县衙。钟起衡接到诉状，了解了案情原委后批示道：“沈重仁，仁而不仁，沈重义，义而不义。不仁不义，岂两子之所为?兄弟同持一母生，父遗产业莫相争。一番相见一番老，人生岂有两度春。”沈氏兄弟得此批示，深感愧悔，主动撤回诉状，和好如初。此事一直在当地传为美谈，曾使许多反目的兄弟子侄从中受到启发与教育。

但是，这时形势突变，国民党右派蒋介石“四一二”政变后，国内政局重又被乌云所笼罩。政治腐败，民不聊生。钟起衡重又陷入苦闷之中。他本想盛年有为，施展抱负，难以如愿，有时甚至还招致祸端。他在反复权衡思谋之下，于1928年挂冠而去，回到赣州。

不久，省立第二女子中学登门礼聘钟起衡为教务主任。钟起衡经过在政界的几年周旋，他更感受到教书育人的实际意义。教育不仅是个清白崇高的天地，而且还可将自己未竟的事业，早年的夙愿，寄希望于后代。他于是欣然应聘，并从此专心一意，将自己后半生的全部精力与心血贡献于“百年树人”的大业。

钟起衡治教有方，不仅因为他有培育桃李，诲人不倦的责任心，还因为他能严谨治学，在学术园地里勤耕苦种，以知识的乳浆去哺育后代。他早年受清代经学家的影响较大，旧学根底深，经史子集无所不精，而且在学术知识领域内，他又不抱门户之见，尤其是对西方学术与科技知识，没有汉学家常见的那种偏见。因而他的讲课，既有扎实的功力，又有开阔的视野。他能说能写，学问文章，胆识谋略，均为学人的楷模。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与带动下，教师谆谆于教，学生兢兢于学。他主持过的学校“四中”、“乡师”，学习成绩均在省内名列前茅，受到嘉奖。

钟起衡以学问文章名世，更以人品道德载誉。作为教育家，他十分注意为人师表，以身作则，言教身教统一。他每天总是早早起来，在操场迎候师生前来早操。他待人真诚和蔼，办事一丝不苟，待人宽，责己严。他对师生严而不苛，因而学生对他既有敬畏之心，但更多的是钦佩之情。有的学生，当时由于违犯校纪受到训诫甚至处分，但事后从不记恨他，相反，离校多年，还无限感佩叹服地回忆起往事。有教职员因工作不力或待人处事不诚实，钟起衡总是当面进行教育，只要改进，他即予以宽谅，个别屡劝不悟，非予辞退不可者，也总要让其口服心服，并为他找好出路。所以了解钟起衡的都说他是：“老虎面，婆婆心。”

钟起衡一生光明磊落，嫉恶如仇，最反对拉帮结派，争权夺利。如20世纪40年代初，在赣州有着相当政治势力的原国民党赣县党部书记张俊宰及钟益民等前“四中”毕业生，为扩充势力，妄图利用“四中”在社会上的声望与影响，准备集中四中历届毕业生，组织四中同学会，建立山头，打出旗号，以与在赣州各县也具有相当实力的“二师”毕业生相抗衡。钟起衡得知信息，立即邀见张俊宰等人，入情入理地晓以利害，要他们团结各界，联合百家，为共同建设家乡出力。正是由于钟起衡肝胆相照，及时教育，才使这种制造派系，危害乡土的活动得以制止。

钟起衡对危害地方的事从不染指，态度鲜明；但对民众疾苦却耿耿于心，敢于仗义执言，替民抒难。1918年夏，于都县两名便衣警察窜至岭背圩骚扰滋事，敲诈勒索，激起公愤，发生斗殴，便警刘某被乡民孙年福生打伤致命。刘某同族，劣绅刘廉即勾结官府，带来大批武装警察来到岭背，以捉拿凶手为名，进行大肆掠夺，孙氏族内稍为殷实之家均被列入要捉拿的凶手名单。从此，数以百计的衙役、兵痞多次到岭背要吃要喝，索钱拿物，逼迫民众交出凶手。刘某的尸体虽已入棺，但停放圩坪，不许埋掉，一时间整个圩场恶臭冲天，不但圩日无法交易，使居住户也提心吊胆，难以度日。衙役到达时，随意打人，抓人，有一次竟将一个孙姓的无辜者打得半死。乡人慑于官府淫威，只得将孙年福生交出，不久即被牢役折磨致死。孙姓为息事端，又被迫筹集银元2700块，交与官绅作赔罚之金。但官府还不肯罢休，继续来人敲诈，还扬言非把岭背圩踏平不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岭背左右三村，不论姓氏宗族，均受株连，被闹得鸡犬不宁。当时钟起衡正在南昌任省议员，当弄清楚此事的前后经过之后，立即仗义执言，挺身而出，为民请命。他列举于都县官吴孝惔劣迹种种，向政府提出弹劾，经有关方面调查，所举属实，这才将该官撤职査办，刘某棺材着即埋葬。对岭背人民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的积案这才宣告了结。

1940年，“乡师”为避日本侵略军的祸害，由赣州搬迁至于都，时岭背圩谢、孙二姓，因事闹成宗族纠纷，双方均磨刀霍霍，合姓动员，一场械斗眼看就要发生。钟起衡得知，匆匆赶回岭背，走访二姓土绅与群众，晓以日本侵略军大兵压境，国人应团结一致，共同抗日之大义。并由他出面，组织两姓言和，终于使这场械斗得以平息，两族群众的生命财产得免于难。

钟起衡虚怀若谷，待人至诚，与人相交，堪称君子风范，他与周蔚生之间的情谊可谓这种风范的代表。钟、周从四中、二师创办之门起即成莫逆之交。他们分别主持两所学校，办学风格不同，但他们的交往却始终情深几十年，诗文来往，唱和甚多。周蔚生曾经专门著文，谈他与钟起衡几十年聚合离散，历经沧桑，其情谊始终未受动摇的种种情形，读来令人感触至深。钟起衡则以诗记事，其中有首五言诗写道：

章贡流仍合，崆洞德独尊，

庭前怀夜话，犹记旧游痕。

抗日战争胜利后，他以年事已高，主动让贤，向省教育厅推荐省立南昌女子职业学校教导主任舒信文继任自己的职务。省厅尊重其意愿，遂聘他为厅聘教师，留原校执一教席。至1947年因患腹膜癌逝世于赣州健康路寓所，享年64岁。

钟起衡逝世后，当时的赣州《民国日报》从逝世的第二天(9月25日)起，连续7天报导了钟起衡的治丧活动及有关消息，摘要于后，以见钟起衡的人品及其影响。

9月25日，专员公署因钟起衡身后萧条，丧葬为难，特电省府拨治丧费，并予褒扬，籍蔚英灵而昭激励。同时，专署先拨放300万元（此为旧币，后来新币与旧币的兑换比率为：1：10000），作为治丧之用。

9月29日，各界集议筹备追悼钟起衡，推定杨明(专员)为筹委会主任，张凯、张广鸿为总干事......又临时议，设立纪念钟起衡先生筹委会，公推当时赣州名流杨寅初、邱道东、张广鸿、钟兆麟、舒信文等为筹备委员。

10月4日，于都县召集各界首长会议，商讨为钟起衡办理善后事宜，一致决议：(一)函请钟先生生前友好及门人负责募捐以善其后；(二)灵柩抵县时，各界首长及有关人士到河边公祭；(三)定10月10日在中山纪念堂举行追悼大会；(四)募集款项，购置祭产，以垂永久纪念。

10月6日上午10时，赣州各界代表千余人在省赣师举行追悼会。由杨明专员主祭，省教育厅周邦道厅长电钟兆麟代为献礼致祭，截至10月4日止，收到各方挽联已达300余件。

10月7日，钟起衡之灵柩经过赣州城各主要街道，到东郊河边，舟运于都原籍岭背乡安葬。赣州城各中小学师生及各机关团体代表前往执绋者万余人，送殡行列达数里，沿途燃爆恭迎路祭，盛况空前，备极哀荣。

来源丨《虔城风流》

编辑丨江薇

校对丨于寒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