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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伟励日记:“疫情期间飞德国,机场竟遇如此波折”

出发了。


老友阿卓驱车送我们来到久违的白云机场,进得国际出发大厅,只见一片黯淡与冷清,偌大一个航站楼,好像只有南航一家在办理登机手续,其他所有的柜台,全都是黑灯瞎火的,那些灯光璀璨装饰华丽的各类店铺,此刻全是关门闭户,往昔的繁盛不复再见。


好不容易找到南航柜台,办理行李托运和登机牌。柜台小姐看了我的护照,说,你这是用于旅游探亲的C类签证,按目前疫情的形势,是不能出国旅游探亲的,只有留学和工作的签证才能出去,所以,我不能给你办登机。


我一听就懵了。


什么?不能登机?德国大使馆都已经通过签证了,航空公司凭什么不给登机!可我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急不得,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说我们家媳妇要生孩子了,需要我们出去帮忙,而德国也有这样的政策,德国大使馆通过了签证,就证明德国是允许我们入境的。


交涉过程中,来了一个主管,听了我们的解释后说,他们没有德国允许入境条件的文件,不知道该国的政策,需要问一下德国驻广州领事馆的官员。她打了一通电话,很快,领事馆的官员就来了,他看了看我们的护照,再要我们提供儿子在柏林的住址和邀请函等文件,看过以后,他点了点头,向南航的人示意我们赴德没有问题。


总算是有惊无险,很快就办好了登机牌。


我们沿着一条幽暗的通道前往登机口,一路上,除了同一航班的乘客,别无他人,我问一个站在路口指引的女士,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她笑着说,今天算是人多了,别的时候连人影都看不到呢。过了安检,本想买些吃的,路过一家开门营业的点心面包店,没看到几个人光顾,我心想,不急吧,到了候机厅,放下行李,再找家店铺从容选买,结果,一路走来,再也没看到开门的商店,才恍然明白,刚才那家可能就是航站楼里唯一营业的商店,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没想到这样的情形,真的叫我们遇上了。


登机了。


航班飞机是空客380,是一架有着五百多个座位的大飞机。令我们意外的是,机舱里竟然密匝匝地坐满了乘客,这和网上所说的飞机要留出足够的防疫空间,因此只能载50%左右乘客的情况严重不符。我们前后左右坐的都是看上去像是打工仔的中国人,稍后坐着几个带孩子的妇女,这些妇女孩子也不像是留学生的家眷,倒是有点像海外打工者的眷属。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欧洲的劳务市场对中国开放了,急需大量务工人员?还是海外的中国公司复工了,从国内召回公司的员工?搞不懂,因为之前也没有关心这方面的信息。


看到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如此密集的聚集,说实话,心里还真是有点慌。临行前,有航空公司的朋友教我,在飞机上不要急着跟大伙一起饮食,要等大家都吃喝完了,你才吃喝,这样就可以避免和别人同时摘下口罩,减少飞沫传染的机会。刚开始时,我们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但后来就做不到了,一是忍着饥饿看别人大块朵颐的滋味不好受,二是觉得在密封机舱里这样做好像没什么用,时间一长,就懈怠了。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在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降落,我们要在这入关,转机飞柏林。因为有了白云机场的阻滞,我们在过这里的海关时就极其紧张,因为语言不通,如果受到像白云机场那样的盘查,那就有大麻烦了!没想到,欧盟海关“形同虚设”,海关人员十分友善,他看了看护照,知道我们英语不灵光,就伸出手指示意,让我们把四个指头按在取模器上,随即点头放行。


过关的顺利令我颇感意外,此间的做法与白云机场的紧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样的反差其实也折射出中欧在对待疫情上的文化差异。本人在此无意评判孰优孰劣,只想指出,像白云机场那样的做法是过度紧张了,南航的柜台小姐其实是没有权力要求我们出示证明文件的,批准入境的权力在德国大使馆,只要大使馆通过签证,我们就有了飞往德国的权利,况且,机票是南航公司依据国家有关出入境的规定卖给我们的,公司的属员有什么权力阻止我们登机呢。也许,有人说严厉一点对防疫有好处,也是为大家好,其实严格防疫和越权行事是两码事,那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本质上也是一种对人的不负责任。



在史基浦机场候机,可以大致看到欧洲人在疫情下的生活状态。候机大厅里的总体情况还算正常,人流还是比较多,商店也全都开张营业,与白云机场的情况大为不同;旅客全部都戴上口罩,彼此之间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有中国驻荷使馆的安全提醒,我们自然是十分小心,除了带上口罩、防护眼镜和罩衣外,还有意坐得远远的,与其他候机乘客保持较大的距离。我坐边上观察,乘机的人还是要比2019年疫情前少一些,那年11月我也是经停史基浦转机,所看到的,直可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史基浦机场毕竟是欧洲排名前三的国际机场,由此亦可知,疫情的确影响了欧洲人的出行,但这个影响,与中国比,并没有那么明显。


在欧洲,自由主义和个人至上的理念深入人心,欧人自然也害怕新冠,害怕感染得病,但你要完全把他们封闭在家里,像中国那样封城、封社区、封楼,那是做不到的。


年轻时读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总以为那是诗人的夸张煽情,现在看来,诗人是在写实,自由的确是欧人骨子里最珍视的东西。

周伟励

周伟励,作家,曾经的编辑和出版人,在数家出版单位任过职。


从前的主业是做书,整天和书稿打交道,编辑过古籍、文艺、历史、美学、教育、工具书等类别的图书,所编的《素质教育在美国》一书在2000年风靡中国,引发持续数年的素质教育大讨论和全社会的素质教育热;又致力于教材的开发,主持了高中《语文》《思想政治》《体育与健康》,初中《思想品德》,小学《品德与生活》《品德与社会》等教科书的编辑出版业务。


近十年则以写作为主业,多写学术散文、文化随笔和诗歌,已出版有散文集《前世今生话词牌——唐宋词演义》《唱歌的年龄》《岭南词典——搜藏岭南的柔软记忆》《从菩萨蛮到沁园春——公元十世纪前后中国文人的生存状态》和诗集《混沌》,曾有散文入选《散文选刊》,有诗歌入选《诗选刊》。


所作诗歌,以现代手法抒写古典意象,拟在诗歌创作上开拓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此类作品有《逍遥游》《混沌初开》《孤独》《渔歌》《忆秦娥》《古典爱情》等;散文则力图打通学术与文学创作之畛域,用散文笔法写学术文章,又在散文随笔的创作中融入较多的学术文化因素,代表作有《前世今生话词牌》《岭南词典》等。


近年游走于中德两地,观察,写作,撰有《暂住柏林》《疫情之下,又见柏林》等系列文章。


这周【写出幸福】将继续连载日记,每天三篇,连续七天。

作家周伟励将在这周的日记中,和我们分享他在疫情肆虐的当下,因为儿子一家喜迎二宝,而毅然决定前往柏林,这一路上以及在当地经历及观察到的特殊时期下,那些不寻常的日常。

如果你错过了昨天发布的第一篇日记,快来“补个课”。“新冠肆虐之下,我们还是决定出发去柏林了”

疫情之下,你是否也有和周老师一样的特别故事及感触,欢迎留言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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