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年日记：“东欧小国里的世界名校，16个地方和想象不一样。”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詹大年私号 Author 詹大年
2019年10月2日，杨东平为顾问，李镇西为团长带着我们一行17人访问了乌克兰巴甫雷什中学。巴甫雷什中学是世界五大名校（芝加哥实验学校、巴甫雷什中学、华德福学校、夏山学校、伊顿公学）之一。伟大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在这所学校担任了22年校长，直到他离世。
巴甫雷什中学，跟我的想象中的“名校”不一样——
1、围墙不像墙，校门不像门。
一道不到一米高的铁栅栏把学校与马路隔开，这就算学校的围墙了。这样的围墙是不用“翻”的，直接可以跨过去。上了9级台阶，就是校门。我们在校门口照个相，同时站4个人都很挤。我们还到了巴甫雷什么中学旁边的一所中学，围墙还不到大腿高，校门和菜园门差不多。
2、 建筑老旧。
巴甫雷什中学建校120年了，主楼从建校开始用到现在。主楼约1100平米，两层，木楼板。7字型结构。苏霍姆林斯基办公室、苏霍姆林斯基展览馆、教师办公室、学生活动室、作品展览都在这里。学校一共三栋房子，主楼已是学校最大、最雄伟的建筑。我们在乌克兰参观到的其他几所学校，在校园建筑方面和巴甫雷什中学差不多。不知道乌克兰有没有“危房鉴定”。
3、 校内没有大路，小路很小。
学校有三栋房子，房子与房子之间的道路就如乡村小道一般，仅容两三个人通过。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看不见机械施工的痕迹。别说汽车，校园里连自行车都“开”不进来。校园里小路很多，但大多在菜园、果园、树园里。
特别是树园里，差不多每棵树下都有小路相通。小国之小，在于“小气”。
4、整个校园没有标语、标牌、宣传栏，室外连字都见不到。
满校园都是师生种的花果，还有上了年龄的老树。路旁是一些手工作品，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世界。还有各种各样的凳子、风雨亭都在路边。我在一个教室门上见到了字，不知道算不算“标语”，翻译告诉我这些字的意思——“可以玩耍，可以阅读，可以犯错，可以思考......”
5、学校没有操场，但果园、菜园、树园很大。
巴甫雷什中学的女校长介绍，500多个师生，蔬菜水果基本可以自给。我看到很多孩子都在树上爬来爬去。那些树干，被孩子们爬得光溜溜的了。学校也没有空地，房子周围、道路两旁一小片一小片的花草生机勃勃。校长让我们每位客人在主楼旁边栽了一棵玫瑰，我栽了两棵。
6、早上8点上课，下午1:30放学，没有住校生，孩子放学就回家。
女校长介绍，也有一些孩子放学后留在学校搞课外活动的。大概有30%的学生完全自愿参加课外活动。国家实施11年免费教育（从2018年起，国家开始实施12年内免费教育）。
除了个别的课外活动课需要收费以外，学校不向学生收取费用的。也根本就没有“补课”。苏霍姆林斯基校长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带着学生一起搞课外活动。他和学生一起制作的汽车是可以开的，农具是可以用的。
7、没有考试，没有升学，没有补课。
小学4年、初中5年、高中2年，没有“小升初”“中考”的概念。
小学4年，基本就是在校园里玩，玩，玩，各种玩。
乌克兰的高考和中学毕业考是同一次考试。毕业考10门学科，高考10选4，只有乌克兰语是必选学科。全国没有“重点学校”，村村办学，校校一样。乌克兰的村校大多是11年制的，也有9年制的，那是因为村子里学生太少，高中2年就跟邻村的学校合并了。
在乌克兰，政府是没有权力拆并学校的。只要村子里还有一个学生，这所学校就得继续办下去。乌克兰的学校都是“中学”，因为根本就没有四年制的“小学”的学校。每个孩子一生只需要上两所学校：村子上的中学和国家的大学。乌克兰大学多，生源少。
据说，乌克兰也开始办私立学校了。我估计，“乌克兰衡水实验中学”将是“”乌克兰苏霍姆林斯基实验中学”的对手。
8、校长不轮岗、不退休，权力还“很大”。
国家的课程和大纲只给校长做参考。校长可以决定学什么或者不学什么。除了11年级的毕业考试（同时也是“高考”）由国家统一举行以外，其余的考试由校长决定——考不考、考什么、何时考都由校长决定。
苏霍姆林斯基在巴甫雷什中学担任了22年校长，现任女校长德尔卡其女士69岁了，她在巴甫雷什中学干了20年校长了。我问她“打算什么时候退休”？她说“还没考虑”。在乌克兰，我们还拜访了另外两位女校长——一位74岁，她在基辅人文中学当了27年校长。还有一位84岁的老太太，她在一所中学当了46年校长。
9、教师不专业，也没有“证”。
女校长介绍，巴甫雷什中学的教师基本都是本村的人，因为每个村子的学校都需要教师，巴甫雷什中学又远离城市，招聘教师也很困难。只要本人愿意，校长看着“还不错”，就可以进来当老师了。对学历没有什么规定，也没有什么“证”的要求。学校40多位教师，个个能歌善舞。
10、学校的“节”很多。
我们去访问的时候，就刚好赶上面包节。各种面包、各种舞蹈、各种服装、各种原生态的小制作，让我们目不暇接。
11、校园里不禁止学生谈恋爱。
跟我们同行的翻译——一位28岁的中国姑娘。她8岁就跟随父母到了乌克兰，现在也和乌克兰小伙子结婚了。我问她：“你在中学谈了恋爱吗？”她说：“谈了呀。我们班的女生都谈了呀。公开的，乌克兰的学校又不禁止学生谈恋爱。”
乌克兰是全球出美女的地方。真是这样，在乌克兰，你无法找到不漂亮的女孩子。自然，也有不少的帅哥。巴甫雷什中学的女校长说，有些孩子一毕业就结婚了。
12、校园是孩子们的天下。
每个教室的后面都有一个大柜子，给学生摆放各种杂物，柜子下方是一个约6平米的厚地毯。校园里各种凳子、棚子都结实。每条走廊上都是学生的各种手工作品。活动室又是舞蹈室，又是球场，还有爬梯等各种运动器械。树园遮天蔽日，是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天堂。
任何孩子都有自己的玩处，没有恐惧，没有孤独，没有自卑。
13、家长也是校园的主人。
花果，是家长和孩子一起种的。各种手工作品，是家长和孩子一起完成的。学校的图书阅览室，也是家长布置的，很多的书也是家长拿来的。家长还随时可以进入阅览室看书。天天“家长会”，时时“亲子课”。
14、不见门卫，也不见保安。
没有像门的门，也没有像墙的墙。也就没有了门卫和保安的概念。更没有见到监控摄像头。
15、见面交流很随意。
师生给我们唱歌、跳舞、献花、献面包......很有礼节，但又一点都不拘束、不做作。尽管语言不通，靠眼神与肢体语言交流，好像也没有什么障碍。每一个孩子都很自然，很活泼，很友好。我们也不必拘谨还礼。其实，我最害怕齐刷刷地鞠躬和问“老师好”。
第二天我们访问基辅人文中学，我好几次被女孩子围着照相。
16、没有“领导陪同”。
在我的想象中，一个不远万里到巴甫雷什中学访问的外国专家团（何况我们这个团的级别还是挺高的——李镇西老师的作品和照片在苏霍姆林斯基展馆里是外国人中最多的）按理说乌克兰应该派领导陪同的。但是，没有。除了校长，当地连个村长都没有出来陪同。校长陪了我们12个小时，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
12个小时的访问，没有哪位领导来浪费我们1分钟时间，也没有哪位领导来说1分钟瞎话。
访问巴甫雷什中学的第二天，我们访问了乌克兰国家教科院，院长和国家教育部前任部长和现任副部长接待了我们。他们说：在乌克兰，其他学校和巴甫雷什中学在体制上没有什么两样。
乌克兰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国家。曾经三次“独立”。这个国家的雕塑很多，基本上是两个主题：和平、艺术。一类雕像是战马、兵器、英雄元素的，另一类是艺术家雕像。
首都基辅只有260万人口（在中国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环城市的绿化带有20公里宽。市区有120个公园，160座教堂。公园是可以从各个方向随意进出的。在基辅，汽车很多，但井然有序。汽车好像也是可以乱停的，我们没有见到什么停车场，也没有看到有骑着摩托车开罚单的交警。基辅是世界著名的“花园城市”，也是世界城市500强。
首都基辅最贵的房价约500美金每平米，地段稍微差一些的价格不到一半。
乌克兰这个国家上世纪初有8000万人口，现在是4000万人口（据说战争和饥荒损失了乌克兰一半的人口）。
这个4000万人口的国家有6位诺贝尔奖获得者。
100乌克兰币合30元人民币。乌克兰中学教师月工资7000——8000乌克兰币。比较好的快餐套餐是100乌克兰币：一份牛排、一个汉堡、一份沙拉、一份炸鸡、一杯果汁。我拿1700乌克兰币，请全团17人吃了一顿真正的洋快餐。其实我只花了510元人民币，跟两个人在北上广的星巴克小坐一会的花销差不多。
詹大年
詹大年，昆明丑小鸭中学校长，中国教育学会教育策划学术委员，全国爱心与教育研究会会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圆桌会议特邀专家。
詹大年做了 32 年校长（公办民办都干过），他创办的四所民办学校，都是先有的校长，后有的学校。别人都是“人往高处走”，而他的校长却“越做越小”：从公办到民办；从上千人到百十人；从普通学校到“问题孩子”学校 。
詹大年的教育经历颇为传奇，丰富的阅历让他对教育的理解深刻而独到。他的认为“教育就是多给生命一条路，一条可以‘玩下去’的路。”“教育是不知深浅的探索，不怕牺牲的投入，不计后果的信任，永不放弃的执着。”
2011 年，他创办昆明丑小鸭中学，专门招收那些家长管不了、学校没法管的“问题学生”，詹大年自封“问题孩子他爹”。创办 10年来，詹大年和他的同事们帮助 2000 多名“问题孩子”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命状态。
这周【写出幸福】将继续连载日记，每天三篇，连续七天。
自封“问题孩子他爹”的丑小鸭中学校长詹大年，始终坚信着“在好老师的眼里，没有‘优生’，也没有‘优生’，只有学生。”
你将在他的日记里，看到掐尖、竞争之外，教育本来的模样。
日记回顾：
敬请点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