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毕业进体制，就怕他们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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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张是之

三十年前大学生稀缺，被称为天之骄子。

今天大学生不稀缺了，但清华北大的大学生依然稀缺，依然抢手。

最近清华北大公布了《2021 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清华大学毕业生 7441 人，接近 70%进了体制内。

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加起来占 69.9%，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加起来仅占29.7%。

这个数据非常有代表性，不光是清北这样，其他高校都差不多，也符合对身边就业氛围的直观感受。

尤其是在北方，很多地方没有一个体制内的正式编制，几乎都会被认为没有正式工作，在相亲市场上都处于鄙视链的底端。

清北的毕业生，在民企或外企的进入门槛上有优势，但进入之后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靠实力打拼，凭本事吃饭。

但同样是清北毕业，如果进了体制内，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清北的招牌在那里，毕业生自带光环。这个光环不像民企那样容易褪去，而是几乎会伴随着他们的每一步提拔。

对体制内稍有了解的话，就知道学历特别重要，有时候就是硬性条件。

清北的学生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今天选择进体制内的这批清北学生，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后大概率会走上要职，主政一方。

我们关心的倒不是他们的前途，反而是担心他们胸怀壮志，担心他们大有作为。

前几年有个视频非常火，流传很广，内容是关于万达集团在贵州丹寨一个扶贫项目的谈判现场。

视频里，当时被誉为最年轻县长的贵州丹寨县长很不客气地说：

咱们产业就做产业，但是咱们明确一个原则，万达在这里所有投资的产业，这个税收上交给当地，所有利润都不带走，所有的利润全部注入我们万达基金，成立一个和县政府共同来监管，每年提出资金使用计划，报总部审批。

王健林则直接回应：

你说要整利润，那费劲再养猪搞利润，还不如我干脆拉倒什么也不搞，我每年固定给你五个亿，然后你自己去分得了。我累得吭哧吭哧，5 个亿我们稍微节约点成本，弄个什么措施一下子就出来了，何必脱裤子放屁再来一把呢？

现在这个视频现在网上还能看到，不过保不准过几年就会消失在互联网上。

因为这位当时年轻的县长，现在已经是贵州省毕节市副市长。

而他的学习经历：

1999.09–2003.08 在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社会学专业学习2003.09-2005.08 中国人民大学区域经济与城市管理研究所区域经济学专业学习

本科和研究生阶段都是在中国人民大学，可以算是名校高材生。

而王健林之所以去贵州这个小地方扶贫，据说是当时的县长等领导的拼劲打动了万达集团：

2014年万达高层萌生了整县承包扶贫的想法，请国务院扶贫办物色扶贫对象。起初并没有考虑丹寨，丹寨县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向省扶贫办领导汇报，请求把丹寨列入候选考察点，才得以“补录”。考察过后，每两三天就要给万达打一次电话，了解情况。一位万达高管曾总结道，除了交通便利和产业基础之外，丹寨最打动他们的就是“县领导积极有干劲”。

这才有了后来的谈判和视频。

最后面对这样积极有干劲的领导，王健林的内心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有干劲不要紧，重要的是怎么个干法，人大高材生的这种干法是长远之计、是可持续发展吗？

除了王健林这样的前首富，是奔着扶贫的目的去的，还有什么企业家愿意去这样的地方吗?

人大这位就是研究区域经济学的，对企业家的态度都刻画在视频里了，而且这还是对王健林。

清北毕业生的知识结构恐怕不会比这位人大高材生好到哪儿去，另外目前这个大环境，他们对经济学的认识，很有可能会停滞不前。

一方面学校教的都不一定对，另外一方面他们也很难听到真实的反馈意见。

稍微有点权力的领导，就很难听到不同意见，更不用说反驳意见了。

倘若一个清北的毕业生成为领导，学历光环和权力加持，下属即使有不同看法，即使有心提出意见，看看自己的学历和资历，想想也就算了。

经济学很多反常识的东西，学校里如果没教的话，他们未来未必也能认识到。

比如他们若是想在经济上大有作为的话，最需要做的是减少管制、放开市场，正是这样的「有所不为」才能释放经济活力。

然而，这样就会在某种程度上显得他们好像是「无所作为」，好像没有什么政绩，汇报材料都不好写。

所以，他们一定会想着做点什么。

可是当他们努力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努力的结果是什么？

2021年，新东方市值跌去 90%，总市值蒸发 3000 亿，营业收入减少 80%，员工辞退 6 万人，退学费、员工辞退N+1、教学点退租等现金支出近 200 亿。

整个 K12 教培行业被锤得几乎是奄奄一息。

其他的，医疗集采、互联网反垄断、查处盒马生鲜，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希望他们宁愿去喝茶看报，也不要出来「努力做点什么」了。

清华的校训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出自《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北大的学术精神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清北毕业生进体制，是他们全家人的荣耀，是他们最好的理性选择。

祝福他们，但是，真的不希望他们大有作为。

能够坚持清华校训、北大精神，懂得保护私有产权，给别人以自强不息的自由，这恐怕就是他们作为政治家的大有作为了。

2022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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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Friedrich Vordemberge-Gildew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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