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电影大师，希区柯克的另一个身份是“话唠”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从一个字幕设计专员到“电影史上最伟大的导演之一”，他的作品标记了一个时代，并持续影响着后续的电影行业。
从《惊魂记》（Psycho）到《西北偏北》（North by Northwest），他凭借对人类本性、心理的考究，和高超的荧幕视觉呈现，打造出一部部“希区柯克”式电影艺术。直至今日，人们依旧习惯用“传奇”、“先驱”、“天才”来形容他，是电影行业中备受膜拜的“惊悚片大神”。
Alfred Hitchcock经典肖像
©anglotopia
追溯到47年前，希区柯克电影生涯中倒数第二部作品《狂凶记》（Frenzy）刚刚获得了金球奖提名，而四年后，由于健康的问题，他结束了自己长达60多年的电影生涯。而在这座“绝唱”上映初期，波普艺术先锋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来到了纽约，会见了这位电影大神，并与他一起谈论了一些电影幕前幕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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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U2 Dialogue，我们将重回1974，在沃霍尔的带领下，与电影大师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聊一聊电影制作、犯罪文学、电影市场，以及如何成为一名大师级导演。
人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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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ALFRED HITCHCOCK
Alfred Hichcock的经典肖像
© Wikimedia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出生于英国伦敦，十分擅长拍摄惊悚悬疑电影，他的作品能够非常精准的捕捉到人类本性、心理状态，在通过这种“制造悬疑”的艺术手法，使观众能够在荧幕前身临其境，因此成为历史上著名的电影艺术大师。
Alfred Hitchcock的经典肖像
© Posterlounge
希区柯克的作品在后续的电影产业里有着一种“众人效仿，但又抓不住精髓”的存在，他的名字已经成为了一种电影手法的精神，惊悚悬疑的代名词。在其开启电影生涯的初期，希区柯克是以字幕设计师的身份进入电影行业，首部由他执导的作品《第十三号》（Number 13）还因为资金的缘故，最终不得不中断拍摄，但这并没有阻断他热爱创作的精神。
1925年后，他正式以导演的身份介入电影行业，并在1926年，自编自导了悬疑电影《房客》（The Lodger），奠定了他独特电影制作手法。后续，他又在英国拍摄了多部无声、有声电影，但在这个好莱坞电影波及全球的时代里，希区柯克在受邀之下，前往美国，开启了他成为电影大师的征程。后续，他又凭借悬疑片《失踪的女人》（The Lady Vanishes）、《蝴蝶梦》（Rebecca）和《深闺疑云》（Suspicion）斩获无数电影大奖，并在好莱坞获得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DIRECTOR
TIMELINE.
……
1926年，经典悬疑电影《房客》面世，亦是希区柯克首部悬疑电影
1929年，被英国杂志《Time Out》评委“影史英国电影100强”
……
1933年，执导爱情喜剧片《维也纳的华尔兹》；同年被英国高蒙影业公司聘用
1935年，拍摄惊悚悬疑片《三十九级台阶》，该片入选英国电影杂志《帝国》公布的“影史最伟大的100部英国电影”榜单
……
1938年，悬疑电影《失踪的女人》问世
1939年，首部由好莱坞协同发布的悬疑电影《蝴蝶梦》上映，并在1941年斩获第1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奖
……
1945年，以心理学为主题的悬疑电影《爱德华大夫》上映，开创了精神分析类电影的先河
1946年，爱情片《美人计》上映，电影还被BBC评为”影史100部最伟大电影“
……
1958年，由他执导的惊悚剧集《希区柯克剧场》系列首部曲上映
1959年，悬疑片《西北偏北》上映，入选美国导演协会评出的“80部最佳导演作品”榜单
1960年，心理悬疑电影《惊魂记》问世，斩获1500万美元的票房成绩，浴室谋杀的镜头还被英国电影杂志《TOTAL FILM》选为“最惊悚死亡镜头第一名”
……
1974年4月26日
纽约市中央公园南区36号柏宁酒店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和他的妻子阿尔玛·雷维尔·希区柯克（Alma Reville Hitchcock），将于下周一在纽约林肯中心电影协会（Lincoln Center Film Society）致礼。安迪·沃霍尔和文森特·弗里蒙特（Vincent Fremont，制片人，安迪好友兼同事）一起到达希区柯克先生的套间，公关约翰·斯普林格（John Springer）为他们开的门。
安迪·沃霍尔
Andy Warhol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Alfred Hitchcock
文森特·弗里蒙特
Vincent Fremont
阿尔玛·雷维尔·希区柯克
Alma Reville Hitchcock
约翰·斯普林格
John Springer
希区柯克正坐在中间接受记者的采访，这篇采访下个月将刊登在一本国家周刊上。安迪和文森特悄悄地走进来坐在角落里，房间的另一边，希区柯克夫人正坐在沙发上。摄影师等待着采访结束，然后拍照。记者和希区柯克面对面坐在大玻璃窗前，他们的侧面剪影映着窗外中央公园的背景。希区柯克穿着深蓝色的西装，白色衬衫和深色领带；安迪穿着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的YSL双排扣上衣。
电影中的荒诞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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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剧情越狂野
你就要更说的真实可信
Alfred Hitchcock早前荣获电影奖的画面
© WBUR
Alfred Hitchcock
我还没有能拿出来当门面的东西。
Reporter
这就是奥斯卡金像奖（the Oscar）对你来说的意义吗？
Alfred Hitchcock
当然。制片厂负责运营这些事务。
Alma Reville Hitchcock
不过他们的确给了他另外一个，荣耀宫（The Legion of Honor，旧金山艺术博物馆场馆之一，希区柯克的电影《迷魂记》曾在这里取景）。
电影《惊魂记》（Vertigo）中的画面
© Wallpaper
Reporter
如果可以保留，但只能保留一部分你的电影，你会选哪几部？
Alfred Hitchcock
一部是我和桑顿·怀尔德（Thornton Wilder）一起写的《辣手摧花》……还有《怪尸案》……和《三十九级台阶》……作为幻想片来说，它们没什么意义。我会选《西北偏北》，这是部纯正的幻想片。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对于观众来说，故事的情节越是荒诞狂野，你就越要诉说得真实可信。就比如噩梦。当你做了噩梦，你会说“像真的一样”。这就是电影所要做的。这样即便你是在去往断头台的路上醒过来，你也依然会感到高兴。
Reporter
但是你刚才提到的这些都不是你“最真实”的电影。对我而言，《辣手摧花》可能是最好的一部，因为它是在一个真实的小镇里拍摄的，演员也更贴近真人。
Alfred Hitchcock
你说的对，这就是那部电影的全部。
电影《辣手摧花》（Shadow of Doubt）中的经典画面
© fanpop
Reporter
而且它不像《惊魂记》（Psycho）,里面没有“山中鬼屋”。
Alfred Hitchcock
事实上《惊魂记》里出现的鬼屋是绝对正确的。那可是在北加利福尼亚，很多房子都长那样。我们称这些房子为“加州姜饼屋”（California Gingerbread），那里遍地都是这样的房子，虽然现在已经在逐渐消逝了。但（电影）还是非常真实的，我们是倾向于把它做得类似北加州的雷丁镇（Redding）。
Reporter
但里面确实加入了一些哥特式元素。
Alfred Hitchcock
是的，确实加了。
Reporter
然而《辣手摧花》里就没有。
Alfred Hitchcock
是没有。但你看，《辣手摧花》的主要场景是在居民区的街道上，它并不是完全孤立的。事实上，在我们写这个故事之前，桑顿和我一起到这个小镇考察过。你知道，很多人都是先把故事写好，然后去找符合故事的拍摄地。
我比较喜欢在有了一个粗略的故事线之后，就四处转转，找合适的地方……所以我们就先过去，发现了那个房子，桑顿说“这对我来说也太大了。”我说：“但你看看这门上斑驳脱落的油漆！让助理去查查租金是多少。”之后发现租金也很符合角色的设定。悲剧的是，两个月之后我们回到那准备拍摄，发现因为房东很高兴我们用他的房子来拍摄，他给房子重新又刷了遍漆。所以我们只能问他“你介意我们再刷点漆，让它看起来脏一点吗？”我们后来也确实这么做了……所以它们是那个地区非常典型的房子。
电影与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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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实现电影自由
但也要考虑电影的市场
Alfred Hitchcock于环球影城影业开设的电影工厂
© Fandom
Reporter
你可以稍微透露下你接下来的项目吗？
Alfred Hitchcock
嗯……目前为止还只有个雏形。
Reporter
你觉得大概什么时候会开始制作呢？
Alfred Hitchcock
……当我们准备好剧本之后吧。
Reporter
你和环球影业（Universal）达成了什么合作？
Alfred Hitchcock
一部一部算。我拍电影，拿报酬，电影的利润也按百分比拿。
Reporter
不考虑时间因素吗？
Alfred Hitchcock
没有。三部电影，没有时间限制。
Reporter
我想谈谈《狂凶记》(Frenzy)。这是我认为你头一次，为了当今的“电影自由”而做出了让步的电影。在一场谋杀戏中，你拍了一个女人乳头的特写镜头，然后使用了裸替。我说你做了“让步”，是对的吗？
Alfred Hitchcock
好吧，可能确实如他人所言，有点“赶时髦”。但就那个特定情景来说，事实就是，那个男人就是撕毁了女人的衣服，他可是个杀人魔。至少我表现了她试图保护遮盖自己，这在其他电影里是不常见的，如果你要说的话，别的电影会只让胸部“一览无余”。
而且别忘了，在《惊魂记》里也有裸露镜头，如果你研究一下淋浴片段就能发现。想一想那可是有78组镜位，你能看到一个完整的躯体。我找了一个裸替女孩，她是个裸体主义者……
电影《狂凶记》中的经典画面
© cienmaderien
Reporter
淋浴戏的片段展示了人体构造中的哪些部分？
Alfred Hitchcock
整个胴体，胸部镜头大约有两帧。但所有杀戮的刺激感都是通过剪辑实现的。
Reporter
我上次在电影院看《惊魂记》的时候，发现这场淋浴戏的场景比例变了，这是为什么？
电影《惊魂记》（Psycho）中的经典浴室谋杀画面
© Mental Floss
Alfred Hitchcock
嗯，这是因为珍妮特·利（Janet Leigh）不想大家把重心全放在她的胸部上，她对此有一点点保守。所以我们必须兼顾两种比例，也就是所谓的“1.85:1”和常规的“3:4”。
Reporter
但在最后的编辑里——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也不太了解技术情况——但我们能看到一种黑色边框，这有点奇怪。
Alfred Hitchcock
当你在拍电影的时候，你得考虑到海外市场，他们的光圈大小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要为不同的光圈调整比例。毕竟，在泰国，他们用的可能是1920年的投影仪。而且泰国还把电影的声音拿掉了，他们会专门安排一个人站在屏幕旁边，给观众讲述全部的电影情节，并且模仿电影里的声音给观众听。他们给这个人的钱比给电影的都多。
Reporter
我希望能够给你和你的太太，以及沃霍尔先生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Alfred Hitchcock
当然，没问题。
Andy Warhol
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画面，窗上倒映着你们两个的轮廓剪影，背景是中央公园，真的太美了。采访很棒，你不应该停下来的。
Reporter
但这已经是所有的采访问题了。
Andy Warhol
足够了，很吸引人。
记者的采访结束后
约翰为在场的所有人做了介绍
他们开始谈论起美国电影现状
并开启了一系列
关于电影与推理小说的对话
Andy Warhol早前与Alfred Hitchcock的合影
© Open Cultures
Photographer
安迪，你准备要采访他了吗？
Andy Warhol
我准备打开我的磁带录音机，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希区柯克）这真的很难，不是吗？
Alfred Hitchcock
Mmmmm……
Andy Warhol
好的我懂了。
摄影师的安排下
安迪与希区柯克拍摄了一张合照
推理小说就像填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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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有感情
Andy Warhol
……你曾在纽约市拍过电影吗？
Alfred Hitchcock
只有一小部分。我在这里拍摄过一点《西北偏北》，就在广场酒店（Plaza Hotel）。
电影《西北偏北》（North by Northwest）中的经典画面
© Shockya
Andy Warhol
你没想过在自己的某部电影里演个重要角色吗？比如领衔主演？
Alfred Hitchcock
很多年前有人提议过。
Andy Warhol
真的吗？你现在就应该这么做，你应该尝试一下。
Alfred Hitchcock
其实我一直都想做。但它们都是推理小说，我还没找到非常适合拍电影的推理小说，因为它们就像是填字游戏，你必须等到最后一页才能知道凶手是谁，而且它们是不诉诸情感的。但在电影中你通过悬疑故事线，提前把信息透露给观众，你给了他们一种纵观全局的上帝视角，然后他们就会有情感变化。但推理小说里是没有感情的。
电影《西北偏北》中的置景
© worldcinemas
Andy Warhol
我记得当时洛杉矶有个电视台，准备放一个推理小说类电视节目，然后他们的对手台使坏，直接广播说：“你将在某某台看到某个推理故事，但我们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凶手是那个男管家。”
Photographer
你见过雷克斯·斯托特吗？
Alfred Hitchcock
没有。
Photographer
他身材非常好，都八十六了，精神状态依然很好。
Andy Warhol
你的意思是，雷克斯·斯托特是个真人？不会吧！
Photographer
是的。他住在纽约布鲁斯特（Brewster）。
短暂的交谈后
安迪和希区柯克一同前往餐厅
Alfred Hitchcock
我们是在楼下吃午餐吧？
Alma Reville Hitchcock
是的。
Alfred Hitchcock
好的，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走了，因为我们之后还有另一个约会。（对希区柯克夫人说）你想下楼去吗？
Alma Reville Hitchcock
不，我想让你给我拿点钱然后去购物。
Alfred Hitchcock
稍等一下，我给她拿点钱。
希区柯克与妻子走到角落
然后学着喜剧片里的场景那样，给了她钱
事后，安迪调侃地对他说
这完全就是电影，这幕叫“我欠你的”
随后，安迪拿出了他的相机
为希区柯克拍摄了一张“大片”
紧接着，他们开始谈论起了
电影、演员和真实人物的故事
Andy Warhol
你知道吗，几天前的一个晚宴上，我遇到了温莎公爵夫人（Duchess of Windsor），我当时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因此她以为我是个知识分子。现在她想再见我一次，我都发怵，我真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你认识她吗？
温莎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合影
© artscalenders
Alfred Hitchcock
我不认识。
Andy Warhol
我还以为你会认识呢。我得找些灵感。有人跟我说让我谈谈中国，我觉得还行……
Alfred Hitchcock
你看过他们为温莎公爵夫妇（the Duke and Duchess of Windsor）制作的电影吗？理查德·张伯伦（Richard Chamberlain）和费·唐纳薇（Faye Dunaway）演的。
Andy Warhol
看过，它在电视上播过。我想问你些问题，我相信你肯定思考过：你真的能复制历史中的人物吗？真的能做到一模一样吗？一个精准的复制品？
Alfred Hitchcock
不是的，在小部分情况下，我会说，“让他变得像麦克纳马拉（Robert Strange McNamara，美国前国防部部长，冷战时期重要人物），”或者一些杂志上的人物，但只是一部分，不会是书里的人物。
Andy Warhol
那你是否觉得这些人物形象，应该打造得比他们原本更好？比如更帅，或者更？
Alfred Hitchcock
嗯……很久以前，当明星扮演政客时，他们总是看起来非常帅气。我看过克拉克·盖博（Clark Gable，《乱世佳人》男主角）扮演帕内尔（Charles Stewart Parnell，爱尔兰民族政治家），并没有很成功。
电影《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中的经典画面
© wearemoviegeeks
Andy Warhol
那只在电视上放吧，我都没有听说过。
Alfred Hitchcock
嗯，是的，大概是在1938或1939年制作的吧。我一直记得好几年前，我在英国高蒙电影公司（Gaumont British）工作，当时他们很看重乔治·亚理斯（George Arliss）。乔治·亚利斯扮演过罗斯柴尔德（Rothschild，金融家）、班杰明·迪斯雷利（Disraeli，英国前首相），还有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美国国父之一）等等。
演员Geroge Arliss早前的肖像
© Wikimedia
他们走来走去，思考着什么角色适合他。事实上，他们在斯坦利（Stanley）或是李文斯顿（Livingstone，与斯坦利均为影响非洲历史的英国传教士）这两个角色之间纠结着，无法决定应该演哪个，然后我说，“让他同时扮演两个角色，然后当两巨头碰面时，他就可以自己跟自己握手，说：‘我想，这是亚理斯先生吧’。”
John Springer
最后他扮演了威灵顿公爵（Duke of Wellington）。
Alfred Hitchcock
是的，《铁腕公爵威灵顿》（The Iron Duke）。
John Springer
乔治·亚理斯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他演的每个历史人物都跟历史里的一模一样。
Alfred Hitchcock
是的，非常自然。他有个男管家，你知道的，一个英国男管家。不管导演说什么或者怎么想，他总是准时在下午4:20，捧着一杯茶走过来，递给他然后说：“亚理斯先生，是时候回家了。”然后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随着关于演员的话题结束
他们开始谈论起电影中的金发女郎
然后，他们又说起了
那些“由真人真事改编”的故事
凶手长得帅气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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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他永远无法接近受害者
Vincent Fremont
我很好奇你是在哪里拍的《辣手摧花》，那个小镇，电影氛围把握得恰到好处。
Alfred Hitchcock
直到这部电影之前，很多电影都是在露天片厂里拍摄的，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有人打破这个惯例。
Vincent Fremont
当时是有制片厂在支持你吗？
Alfred Hitchcock
它并不是一部高成本的大制作，刚开始是在纽瓦克市（Newark）拍，之后到圣罗莎（Santa Rosa）。和桑顿·怀尔德一起工作非常愉快，他是个非常谦逊的人.
John Springer
你知道帕特丽夏·科林奇（Patricia Collinge，《辣手摧花》中女演员）刚刚去世了吗？
Alfred Hitchcock
她去世了？？？
电影《辣手摧花》的女主Patricia Collinge
© cinemaworlds
John Springer
就在上个星期。
Alfred Hitchcock
天呐，我真的感到很遗憾。
John Springer
她在电影中确实表现很好。
Alfred Hitchcock
是的。她曾经为《纽约客》（The New Yorker）写稿……
Someone
约瑟夫·科顿（Joseph Cotton，《辣手摧花》中饰演反派凶手）呢？
Alfred Hitchcock
那个角色的重点是，他专杀有钱的寡妇，所以他必须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士。人们总是错以为，杀人犯都长得很阴险之类的。但除非凶手长得帅气有魅力，否则他永远无法接近受害者。你知道吗，在英国有个叫乔治·黑格（George Haigh）的男人，他都是先枪杀受害者，然后在伦敦外大约三十英里处，他有个小车库。他买了个大玻璃瓶（carboy），你知道什么是“大玻璃瓶”吗？它的瓶颈很细但是瓶身很大，可以用来储存硫酸。
英国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George Haigh被逮捕的画面
© Murderpedia
他买了这种大玻璃瓶，把尸体放到浴盆里，然后倒入硫酸把尸体溶解掉。我觉得他大概杀了三、四个人。后来有一天，他和一个女人一起出去……他是住在酒店里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伦敦？那是一种褐色砂石建的房子，大概四栋并在一起，都是乔治亚风格的。他住在昂斯洛宫廷酒店（Onslow Court Hotel），在那他挑选了最后一名受害者，一位叫杜兰·德雷尔（？Duran Durrell）的夫人。
英国连环杀手Georgie Haigh的犯罪现场
© Murderpedia
他把她带出门，当时楼下的女经理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男人，但她发现当天晚上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所以她报了警，警察把他抓了起来，之后发现他有犯罪记录，最终他们查到了那个车库和购买硫酸的账单，还发现了杜兰·德雷尔夫人的假牙架，因为是塑料的所有没有被硫酸溶解掉。你看，即使他最后被逮捕了，他被逮捕时还声称他喝了受害人的血，这一听就是谎话，他做这一切只是想让别人以为他是个神经病人。因为他对其中一名刑警说：“布罗德莫精神病院（Broadmore）是什么样子的？”布罗德莫精神病院是一所刑事精神病院。
Vincent Fremont
这些细节就像你电影中的那些精巧伏笔一样，太棒了。
Alfred Hitchcock
在《后窗》（Rear Window）里，有一条线索取材于两个不同案件。一个被称为“帕特里克夫人（？Patrick Marm）案”，另一个是“克里平（？Dr.Krippin）医生案”。克里平医生杀了他的妻子，他是已知的第一位通过广播被抓获的凶手，一个船用收音机，关于他的描述发布之后，他在圣劳伦斯河（St. Lawrence River）被捕。
重点在于，他杀了他的妻子，他的邻居——主要是一位马蒂内利夫人（Mrs.Martinelli）——发现他的秘书埃塞尔·阿尼贝（？Ethel Anibe）戴着他妻子的珠宝。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想过邻居可能会发现，这也是他败露的原因。我把这个放到了电影里。
电影《后窗》中的经典画面
© drumag
人们为什么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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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太绝望了
Andy Warhol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案件，你有没有想出人们为什么会杀人呢？这个问题一直让我很困惑，为什么呢？
Alfred Hitchcock
嗯，我只能说，在很多年前，是因为经济状况。真的，特别是在英格兰。首先，离婚是非常难实现的，而且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钱。
Andy Warhol
但是，什么样的人会真的去杀人呢？我的意思是，为什么……
Alfred Hitchcock
因为绝望。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太绝望了。
Andy Warhol
真的吗？
Alfred Hitchcock
绝对是的。他们没有地方可去，那个时候还没有汽车旅馆，他们只能待在公园的灌木丛后面，然后在绝望中，他们走上了犯罪道路。
那连环杀手呢？
Alfred Hitchcock
他们都是精神病患者，你明白吗，他们绝对有精神病。他们通常都虚弱无能，就像我在《狂凶记》里展示的，直到谋杀之前，那个男人都十分虚弱，他们是通过这种方式接收外界刺激的。（停顿）但今天，随着所谓“左轮手枪时代”的到来，我觉得人们在家中使用枪的频率，远比在大街上多，你认为呢？人们失去了理智。
Andy Warhol
我曾经被枪击过，就像电影一样，我觉得很不真实，直到现在这件事对我来说依旧像是电影。虽然它发生在我身上，但感觉就像是在看电视。如果你也看我这部电视，那就也会像发生在你身上一样。
Andy Warhol被枪击的新闻曾经被《纽约日报》所报道
© Art History
Alfred Hitchcock
是的是的。
Andy Warhol
所以我一直觉得干这件事的人，肯定也会有相同的感受。
Alfred Hitchcock
但你要知道，很多事情是因为一时的刺激……
Andy Warhol
如果你做了第一次，那么你就会做第二次，如果你一直这么做下去，我觉得可能就会习惯……
Alfred Hitchcock
这取决于在你第一次杀人之后，你是否处理了这第一具尸体，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
Andy Warhol
是的，如果你处理得很好，那你就会继续做下去。所以我经常在想屠夫杀人应该很容易，还有医生？
Alfred Hitchcock
什么？
Andy Warhol
我一直觉得屠夫有成为优秀杀人犯的潜质。
Alfred Hitchcock
屠夫，是有这么一个。几年前德国的多特蒙德（Dortmund）不是有一个吗？……你知道的，开膛手杰克（Jack the Ripper）。我读了一本书，里面给出了一个非常极端的理论，源于凶手在白教堂（Whitechapel）被害妓女身上用刀的特征。在…哪一年来着？1888年？
开膛手杰克的故事还曾被拍摄为电影
© Murderpeida
据当时的观察，那个犯人，不管他是谁，可以确定他用刀的技术极其高超。然后这个理论是……因为当时有很多从中欧来的移民，犹太人从波兰移民到伦敦，而且……他们总是被当做二等公民对待。这个理论认为犯人……并不是处理犹太食物的拉比（rabbi，犹太族教士）——还是干什么的我忘了，而是他手下的一个人……我忘了名字……但是做屠宰工作的，那个人才是开膛手杰克。但因为这群移民非常害怕凶手被发现，所以他们自己杀了他，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就是开膛手杰克从来没有被发现的原因，这就是那个理论。
John Springer
最近不是说他是个贵族吗？
Alfred Hitchcock
爱德华七世（Edward VII）的儿子？噢，有各种各样奇怪的说法。
英国文化与犯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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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是对犯罪文学
抱有极大兴趣
Vincent Fremont
你是否觉得英格兰人对这类的事情更感兴趣？
Alfred Hitchcock
不，我认为英格兰人只是对犯罪文学感兴趣。从起初的柯南·道尔（Conan Doyle，英国侦探小说家）到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英国侦探小说家）。
Andy Warhol
米瓦尼公主（Princess Mdvanni）就住在这个酒店，她嫁给了小柯南·道尔。
Alfred Hitchcock
噢，真的吗？
Vincent Fremont
你认识她吗？妮娜·米瓦尼公主（Nina Mdvanni）？
Alfred Hitchcock
我不认识她，但英国人总是对犯罪文学抱有极大兴趣。而在这个国家（指美国），这是二等文学，你只能说出极少数知名犯罪文学作家……
例如达希尔·哈米特（Dashiell Hammet）、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钱德勒也是在伦敦接受教育的……还有罗斯·麦唐诺（Ross MacDonald）……但我脑子里也想不起太多了。
Andy Warhol
这总让我感到惊奇，在英格兰，如果发生一起犯罪事件，那么它会在电视、广播里播出，卖报纸的小贩也会吆喝，案情描述会到处发—“如果你有任何信息，请向警方汇报”——所有人都在找罪犯，并且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因为人们非常感兴趣。
Alfred Hitchcock
是的。我记得几年前经常会读到，如果一个著名案件要上中央刑事法庭（Old Bailey，俗称“老贝利”），你可以在报纸看到某某著名作家出席了，某某名演员也出席了—他们都很感兴趣。但你看，在这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法院在哪里，只知道大概在弗利广场（Foley Square）的某处，但所有人都知道老贝利街在哪。
中央刑事法庭依旧坐落在英国的弗利广场
© The Times
还有苏格兰场（Scotland Yard，伦敦警察厅代称）。
Alfred Hitchcock
是的，还有一件有名的事。“老贝利”原先有四个法庭，但现在增加到了八个，这说明了犯罪率在增长。而自从1907年大楼建成以来，直到去年，它都一直是四个法庭。
随后，他们开始聊起了
希区柯克的经典电影
悬疑片《擒凶记》和《西北偏北》
紧接着，他们又聊起了
关于好莱坞子女们的琐事
好莱坞现在就像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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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大明星的孩子们
Andy Warhol
你有让你妻子出演过电影吗？
Alfred Hitchcock
从来没有。
Andy Warhol
即使是路人角色都没有？
Alfred Hitchcock
她也不会愿意干的。她从事电影事业的时间比我还长，她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作家和编辑了。
Someone
谈谈你的女儿帕特里夏（Patricia）。
Alfred Hitchcock与他的女儿Patricia Hitchcock的合影
© IMDb
Alfred Hitchcock
她是从百老汇起步的。约翰·范·德鲁顿（John Van Druten，编剧）启用了她，邀请她参加他在百老汇做的一个戏剧。
Vincent Fremont
然后你也让她出演了《火车怪客》。
Alfred Hitchcock
是的。
Andy Warhol
我喜欢好莱坞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家商店，到处都是大明星的孩子们。他们的孩子，小德西（Desi Jr.）、露西·阿纳兹（Lucy Arnaz）、丽莎·明尼里（Liza Minelli）和洛尔娜·卢夫特（Lorna Luft）、凯丽·费雪（Carrie Fisher）、安洁莉卡·休斯顿（Angelica Hudton）、特莎·达尔（Tessa Dahl）、蒂沙·斯特林（Tish Sterling）、布里吉斯兄弟（Jeff and Beau Bridges）、杰拉丁·卓别林（Geraldine Chaplin）、珍妮·柏林（Jeanie Berlin）、大卫·卡拉丁（David Carradine）、塔图姆（Tatum）……你喜欢这样吗？好莱坞就像商店一样？还是……
Alfred Hitchcock
Mmmmmm
Andy Warhol
其实这挺不错的，可以看到这么多大名人的儿子和女儿，还有这些举世闻名的婚姻。
Alfred Hitchcock
Mmmm
拍电影有时需要运气
/
这是件很玄的事
Andy Warhol
你认为那种耗资一亿美元的电影，还会有人再拍吗？
Alfred Hitchcock
我希望没有。
Andy Warhol
是吗？为什么？
Alfred Hitchcock
他们拍电影的运气不太好，例如《消失的地平线》（Lost Horizon）……这种事很玄。我拍过最贵的电影是《西北偏北》，花费了430万。我不相信那套超越自己的理论，我只会说：“现在我要拍一部小成本电影了，大概80万美元。”
电影《消失的地平线》海报
© Project Gutenberg Australia
Andy Warhol
那是哪一部？
Alfred Hitchcock
《惊魂记》，它的收入比《西北偏北》还多，它赚了1600万美金，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从Valentino Garavani早前的穿搭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善于挑战世俗的设计师
© Brandix
Andy Warhol
《西北偏北》的花费为什么这么多？哪一部分开销最大？
Alfred Hitchcock
制片厂复制了拉什莫尔山。对摄影来说，它实在是遥不可及。
Andy Warhol
但看起来特别真实。
Alfred Hitchcock
全是在制片厂里完成的。
Someone
要咖啡吗？要咖啡吗？
Alfred Hitchcock
我要姜汁汽水就行。不，全都是复制的，全部都是。
Andy Warhol
也太棒了。
Vincent Fremont
《后窗》也有一套很棒的布景。
Alfred Hitchcock
嗯，那是由很多照片组成的。我认识一位从《生活》杂志（Life Magazine）出来的摄影师，我让他逛遍了城市里所有的后窗，拍摄各种不同的照片，这组布景就是由这些照片拼凑而成的。
遇到非常“电影“的戏时
/
我就会慢下来
Andy Warhol
你还需要与这些电视节目合作吗？还是说他们只是用用你的名字？
Alfred Hitchcock
除去273场半小时节目，和90场一小时节目之外，其实我自己导演的有19部。《惊魂记》是我和一个电视团队一起拍的，因为他们非常适应快节奏的工作，一天能拍出九分钟的戏。
Andy Warhol
自那以后你一直合作电视团队吗？还是……?
Alfred Hitchcock
不，不，只有那部电影。不过遇到像淋浴戏那样特定的电影场景，我就不会再用电视语言思考，当时我花了7天时间拍了45秒。每当我遇到这种非常“电影”的戏时，我就会慢下来。但像其他场景里的那种日常对话，我就和电视团队一起完成。
John Springer
为什么《怪尸案》从来没有在电视上播放过？
Alfred Hitchcock
因为那是部失败作品——不过其实它在电视上播过一次。它出现在大家还不了解“黑色喜剧”这个词的时期，我觉得非常有趣，但对普通观众来说可能太复杂了。
电影《怪尸案》（The Trouble with the Harry）中的经典画面
© hitchcockmania
John Springer
很长一段时间，《迷魂记》也没有播过。
Someone
很多都是私人放映，所以在电视上播得不多。
Alfred Hitchcock
电影《年少无知》（Young and Innocent）—在美国被称为《年轻姑娘》（ The Girl Was Young）—里面的内容也被删减了。故事讲的是一个少女，帮助一个正在逃命的男人。在某个时间点，她说：“我得去我姑妈家了，必须去。”男人同意和女孩一同前往，但当时她姑妈家正在举办一场亲子聚会。
我想要象征一下男人的整个困境，所以让姑妈蒙上眼睛（玩祝迷藏），四处摸索。如果姑妈抓住了他也没事，那正是他想要的，因为他必须待到聚会结束。其实整部电影的缩影就是通过这个场景表现出来的，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把这部分删减掉了。嗯，那是给你的经销商的版本……
没人看过我在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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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事先在更衣室
就已经说完了
Andy Warhol
你有想过重拍你的电影吗？
Alfred Hitchcock
我重拍过一个，《擒凶记》。
1934年版电影《擒凶记》中的经典画面
© yts.one
Andy Warhol
真的吗？还是叫这个名字吗？我只看过詹姆斯·斯图尔特（James Stewart）和多丽丝·戴（Doris Day）的版本，它们是一回事儿吗？
Alfred Hitchcock
是的，第一次是1935年在伦敦拍的，之后的是1955年在美国拍的。
Andy Warhol
1935年是谁主演的？
Alfred Hitchcock
主角是伦敦男演员莱斯利·班克斯（Leslie Banks）和女演员爱德娜·贝斯特（Edna Best）。彼得·洛（Peter Lorre，德国演员）戏份也很重，这是彼得·洛首部说英语的电影。
John Springer
诺娃·皮尔比姆（Nova Pilbeam，演员）也参演了。
Alfred Hitchcock
是的，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我永远不会忘记，最后我们有一场高潮戏，她在屋顶上。我复制了著名的悉尼街（Sydney Street）街景，你还记得丘吉尔（Churchill）当时面对一群无政府主义者开火时，躲在门口的画面吗？在东伦敦？大概是1910年，我重现了那些场景。那个小女孩设法爬到屋顶，她被绑架了，一名无政府主义者跟在她身后，警察怕伤到小女孩所以不敢开枪，是她很擅长射击的母亲，从警察手里拿过步枪，击倒了那名无政府主义者。
1956年版电影《西北偏北》中的经典画面
© The Hollywood Reporter
Vincent Fremont
你会对你的演员很苛刻并且吼他们吗？
Alfred Hitchcock
不会，我从不大声吼叫。人们说从没看过我在导演，其实是因为我事先在更衣室就已经说完了。走到舞台中央表现得像个导演，这并没有意义，为了谁呢？我从没见过任何导演“做事”，从未。噢，除了一个。1938年我在派拉蒙影业（Paramount）四处转悠时，见到一位导演在工作，他正通过公共广播系统指导他的演员们，然后我想：“天呐，这真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方式”。我所有的工作都是在“台下”完成的。
Vincent Fremont
对每一位演员吗？
Alfred Hitchcock
是的。
Vincent Fremont
有没有演员因为你在别的演员身上花的时间比他的多，而嫉妒的？
Alfred Hitchcock
我认为没有。我听人描述过，别的导演是怎样咆哮着，挥着手臂说：“把它给我！”之类的事情。我常常称这些为“在片场而非在银幕上的戏剧”……
老电影不会感到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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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怀旧意味着重塑或致敬
但老电影都是真材实料
Andy Warhol
也许你可以在你下一部电影里快速路过一下。
Alfred Hitchcock
路过？可以，我会看起来非常路人。
希区柯克在电影《西北偏北》中客串没赶上公交的倒霉乘客
© cinemaderien
John Springer
如果你出现在电影里，所有人都会去找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Alfred Hitchcock
你知道吗，我曾经准备在电影里露一次脸，我和一个女孩走在街上，对她这么做（此处希区柯克用聋哑人手语，模仿挑逗女孩的动作），然后她给了我一巴掌。
John Springer
就这么干啊。
Alfred Hitchcock
不行，因为这个片段被公开了，我们收到了很多聋哑人的来信，信上说：“请不要这么做，这会冒犯到很多聋哑人。”其实，这是一个不错的梗，不是吗？
Vincent Fremont
我喜欢《狂凶记》里，凶手把尸体塞进一个装满土豆的麻袋的场景。
Alfred Hitchcock
是的，然后还要把尸体弄出来。你知道吗，因为他必须把尸体从土豆堆里拿出来，为了避免审查问题，我就用土豆做了个比基尼，我用它裹住女孩的身体，因此她拥有了全套土豆比基尼……
电影《狂凶记》中的经典“土豆埋尸案”
© cinemadeiren
Vincent Fremont
你拍的这么多电影镜头，是不是和很多人一起完成的？
Alfred Hitchcock
不不，我会事先想好。
Vincent Fremont
你自己一个人想的？
Alfred Hitchcock
当然，你看，在我正式成为导演之前，我很幸运地做过技术人员和艺术指导。
Alfred Hitchcock电影制作背后的写照
© filmquiry
Andy Warhol
看老电影的好处是，你不会感到厌倦。它们不是怀旧，因为怀旧意味着重塑或致敬，但老电影都是真材实料。
Alfred Hitchcock
是的。
Vincent Fremont
我看过另一个版本—重制版的—《辣手摧花》。
Andy Warhol
真的吗？？？还有重制版？？？
Alfred Hitchcock
环球影业制作的。
Vincent Fremont
故事线是完全一样的，但看起来非常无聊。我就很好奇，如果我再看一遍（原版）《辣手摧花》，是不是也会感到同样无聊？所以我立刻去重温了遍原版，发现还是一样刺激，完全没有可比性。
电影《辣手摧花》幕后拍摄
© CNN
Alfred Hitchcock
因为重置版会缺失几乎所有的细节。电影需要通过细节来塑造角色和渲染氛围等等，绝不仅仅是把演员安排到那，然后说一堆台词。
John Springer
好了，我觉得我最好把你带回楼上准备下个采访，你要说得停不下来了。
Alfred Hitchcock
完全同意。
众人起身离开餐厅
安迪和文森特送约翰与希区柯克到电梯
铃声响想起，电梯门开了
大家互相致谢，告别，希望能下次再见
直到电梯门关上
Alfred Hitchcock在拍摄电影《冲破铁幕》（Torn Curtain）时的画面
© pixels
从无声时代到好莱坞影业，希区柯克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大师”不仅只是因为他善于“满足观众”的电影逻辑，他还通过独特的视听语言、审美和创作理念，持续影响着后晋的电影人们，尽管他已逝世40多年之久，我们依旧可以在现如今的影视作品中，看到希区柯克的“身影”，已然深深印入了每一位创作者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