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规曹随不胜才的金树仁（3)

昏愦寡断  强边揽才皆成空

1930年春季，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联合倒戈蒋介石失败后，南京中央政府电令金树仁任第十八路军总指挥，组织军队，以供策应。然而，金树仁却以“军事瞬息万变”为借口，只是复电接受命令，却不组织成立军队。

后来，甘肃省主席兼国民军总司令刘郁芬去职。哈密副协领阿道德乘机向金树仁建议：“甘肃变乱日益扩大，形势紧逼，新疆备受威胁，应当未雨绸缪，在哈密驻守重兵，防守边境。或者派一员得力干将，可用第十八路军总指挥部的名义，进兵肃州，看水行舟，进可以东下甘州，退则可以坚守哈密门户。”

对阿道德的这个建议，金树仁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祥加考虑后，再行磋商。”

过了几天，金树仁方才醒悟，自己也需要扩充军事实力啊！感到这事需要和南疆驻军首领详细商讨。为此，便致电喀什陆军步兵第二师师长鄂英：

“兹有要事面商，希见电之日，将师部负责人事妥为安置，急速起身，轻骑简从，兼程来省。”

鄂英接到金树仁的电报后，认真按照电报命令办理。鄂英身体强健，态度和蔼，而且喜欢豪饮。在准备启程的前一天，所有喀什汉回两城文武官员一起到城外官亭送行，都为鄂英祝酒，鄂英也都一一陪饮。酒局结束后，鄂英感到身体不适，又由于一路长途，没有停留休息，到达迪化省政府的当天，病势已经非常严重。和金树仁只见一面后，便住在步兵第9团团部，并责令崔肇基速请医生诊治，但依然不见好转。20余天后，鄂英便撒手西归。金树仁令省政府对鄂英进行厚葬。

 喀什陆军步兵第二师师长一职，金树仁委派其四弟金树信接替。由此，闭口不谈阿道德的建议。但阿道德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并毛遂自荐愿意亲自率兵进击肃州。

但金树仁就阿道德的厚禀批示：“羽毛未丰，不能高飞。”

当时，河西走廊在青海驻军范围以内，防地和新疆紧邻。金树仁曾经致电青海省政府主席马步芳洽商：“青新要加强联系，我用人不分畛域。”

马步芳回电道：“我也用人不分畛域。”金树仁感到这件事难以协商，也就暂时搁置联络。谁知，没有几天，马步芳致电金树仁拟向英国购买军械，请代为协助办理。金树仁复电称：“新省政府前由英国购械，已呈南京政府核准。如贵省政府持有护照，新疆然后代为办理。”

电报发出去后，一直都没有见回复。从此以后，新疆和青海的联系就中断了。

在内地，一些失意政客和野心军阀蠢蠢欲动，觊觎新疆这块地大物博的“塞外桃源”，来扩充自己的地盘或发展其势力。此时，在新疆的天山南北暴乱却此起彼伏：和加尼牙孜领导的农民起义爆发于东疆；马仲英率部队进击新疆到处袭扰；新土尔扈特部落在多盟长领导下，秘密举行暴动；各地农民由于宗教意识和残暴政治的压迫，纷纷起事。

为稳固其政治统治，金树仁以及依附金树仁升官发财的党徒们，妄图以武力镇压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于是，一方面加强特务活动，一方面大肆扩充军队，征调粮草，大量吸收古旧充任军官，并伺机夺取甘肃，扩充自己的势力。

在这种情形下，金树仁企图整军经武，但又深感人才匮乏。他在此前选用的人才多是亲戚古旧和同乡故里，这些人大多来自官宦世家，不学无术。金树仁也十分清楚他们只能滥竽充数，不能担当大任。可是，真正有才干的知识分子，金树仁又不敢放心大胆地使用。因此，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还是决意派遣信得过的亲信子弟到德国学习军事，以备充任负责军事的骨干力量。

1931年，金树仁派遣其儿子金作鼎、侄子金作镜，金树仁的儿女亲家、财政厅长朱瑞犀的儿子朱玉宁，第二师师长刘希曾的儿子刘宏烈，省政府秘书长鲁效祖的儿子鲁克敏5人到德国留学，还委派迪化市警察局长吴光荣和卫士两人护送前往。

这批官宦子弟中，有的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有的连小学都没有毕业。而金树仁全部都授予陆军少尉、中尉军衔，指定进入柏林陆军大学学习。但德国陆军大学给配备的留学生名额有限，经过多处苦心张罗，最后只有金作鼎被录取入校，其余4人转送到瑞士伯尔尼陆军军官学校学习。

金树仁派遣官宦子弟留学，在新疆各族群众中闹得民怨沸腾。当时的“五大公子”出国留学，省立俄文法政专门学校和省立中学的宿舍、教室和走廊的墙壁上到处都写满“打到金树仁，欢迎马仲英”的巨幅标语。这不仅是由于这批不学无术的少爷出国留学，引起各族群众的强烈愤慨，同时也反映人们对这种自私自利的封建统治者的极度憎恨。

金树仁在这种群青愤慨的舆论下，不得不遮掩门面。于是，就有了第二批留德学生的举动。到1932年春季，金树仁从新疆省立俄文法政专门学校学生中选送留德学生。他亲自主持考试，结果录取4人，都是一般公教人员和小商人的子弟。

7月，这批学生到德国后，看到德国的工农业非常发达，认为只有走发展工业的路子，新疆才能繁荣起来。于是，4人就强烈要求当时在德国考察的实业委员包尔汉，转请省主席金树仁准予改学工业。

在得到金树仁的批准后，首先聘请柏林师范大学高年级学生鲍次曼教授德文和补习数理化。为期8个月的补习期满后，由包尔汉按照学生们的志愿分别送到各地去实习和学习。郭永隆、景逢杰被送到明星郊区一家机械厂实习；孙国政被送到莱茵区国立实验农场实习；柴恒森进入寇顿工业大学预科学习。4人在德国仅仅实习和学习4个月，由于发生“四·一二政变”，中断了学费，4人只好在1933年6月启程返回迪化。

金树仁送去的第一批留学生，每人每月学费400马克，津贴50马克。第二批学生每人每月学费360马克。此外，留在柏林管理第一批5名学生生活的吴光荣和给学生办理外勤的潘治义每人每月薪资200马克。这样，仅是学生的学费和管理人员的费用，每月就达4000多马克。加上汇兑、办公费用，每月约为5000马克，合中国现洋5500元，折成新疆省币则达19800两。这个数字对当时的新疆来说是一笔异常昂贵的开支，用这笔钱办教育，可以设立12所具有4班学生的旧制中学。

为确保学生的费用，从阿勒泰征收来的金子，从裕新土产公司提出的贵重皮毛，源源不断地邮寄到德国。柏林国家银行经常有新疆存款数万马克。

金树仁送到德国的亲信子弟由于文化程度太低，同时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习惯了 ，既无法接受新的军事科学知识，又不能忍受严格的军事训练。结果，只有金作鼎一人坚持学习三年外，其余4人有的学习3个月，有的学习半年，都陆续回到柏林过着游荡的闲散生活。

在盛世才执掌新疆后，全部中断学费的供给。第二批学生被迫回国。第一批学生在柏林直到存款花完，才分别于1935年和1936年陆续回国。回国后，金作镜、金作鼎在蒋介石部队充任下级军官，刘宏烈当了特务，朱玉宁在盛世才和国民党时期当了县长，鲁克敏则从事商业。

第二批学生回到新疆后，盛世才都派以新疆省政府秘书处见习科员。1934年春季，新疆对财政进行整治，这些学生都被委派到财政厅充任视察员，对整顿絮乱腐朽的新疆财政工作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作者简介：西域胡杨（刘向晖  陈伍国）

刘向晖，河北沧州人，1983年毕业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先后从事教学和史志工作。发表的主要作品有：《南国印象记》《乌苏南山纪行》《巴尔鲁克山小记》《微斯人，吾谁与归》《王震离开新疆前前后后》《湘女兵情溢天山》等游记、散文和人物纪实类文章。主要著作有:《新疆往事》（与陈伍国合著，当代中国出版社）

陈伍国，四川达县人，1987年10月入伍，毕业于解放军西安政治学院。2002年10月转业从事新疆民族宗教、中共新疆党史人物和口述史研究。主要著作有：《王恩茂传》《王震与新疆》《新疆往事》。目前，正在修改完善的著作有：《包尔汉传》《高焕昌传》《新疆反分裂斗争史鉴（1679——1949）（1949——1989）（1989——2009）》《难忘的历程：司马义·艾买提回忆录》等。

（一）注释：

 和加尼牙孜（1887——1938），新疆哈密人，维吾尔族。1912年曾参加过铁木耳领导的农民起义，失败后赴外地经商。经人斡旋，于民国十九年任哈密王府卫队长。民国二十年哈密农民起义，和加尼牙孜加入起义队伍，成为首领，共同反抗新疆省政府。民国二十二年，率队到南疆，当时沙比提大毛拉等受英国指使，成立伪“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举荐和加尼牙孜任伪总统。民国二十三年，沙比提大毛拉被捕，率领部队接受省政府改编，任新疆省政府副主席。民国二十六年，盛世才以“阴谋暴动案”将其逮捕，囚禁约一年时间。在监狱中经秘密审判委员会的审讯，判处死刑。

马步芳（1903——1975）甘肃临夏县人，回族。1920年从军，后任马麒宁海军营长。1923年10月，代父亲到北京祝贺曹锟贿选有功，被授予陆军少将，旋升任团长。1930年9月，任陆军新编第9师师长，兼青海南部警备司令和青海省委员。1933年，任新编第二军军长。1934年10月，任朱绍良西北“剿匪”第一路军第五纵队司令。1935年，奉蒋介石命令阻击中央红军北上。1936年1月，晋升中将。6月，代理青海省政府主席。12月，截击西进河西走廊的红四方面军，致使西路红军受到惨重打击，几乎全军覆灭。1937年7月，任第82军军长。1938年3月，任青海省政府主席。1942年8月下旬，任第40集团军总司令。1948年5月，兼任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1949年5月代理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9月，人民解放大军解放兰州，马步芳逃亡重庆，被免去伪职，逃往埃及居住。1957年8月，任驻沙特阿拉伯大使。1961年6月，辞去大使职务。1975年7月，死于沙特阿拉伯。

新疆省币，当时现洋1元可兑换省币3两6钱。

包尔汉（1894——1989），1949年9月参加革命,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大学文化程度。早年在迪化(今乌鲁木齐)当过学徒、店员、海关关税检查员、迪化第一任汽车局局长。30年代曾任新疆省设计委员会委员、国民政府驻苏联斋桑领事。1945~1949年,曾任新疆省民政厅副厅长迪化专区专员、新疆省政府副主席、国民政府委员、新疆省政府主席。1949年9月通电起义后,曾任新疆省人民政府委员会主席兼省人民法院院长、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常委、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1951年5月任新疆省协商委员会主席,1955年10月后任自治区政协第一、二届委员会主席,全国政协第二、三、五、六届委员会副主席,中国伊斯兰教协会主任、名誉会长,第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届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等职。1989年8月在北京逝世。

（二）主要参考书目：

新疆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新疆简史》（3），新疆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

张大军：《新疆风暴七十年》（1——9），台北兰溪出版有限公司1980年版；

余骏升：《新疆文史资料选辑》（1——4辑），新疆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曾问吾：《中国经营西域史》，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

王俯民：《民国军人志》，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版；

纪大椿：《新疆历史词典》，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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