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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月 17 日以来,河南省遭遇了罕见的极端强降雨,到了昨天下午的 16~17 点,一小时降雨量达到 201.9 毫米,超过我国大陆小时降雨量极值,单日降水突破了自 1951 年郑州建站以来 60 年的历史记录。■ 河南 19 日~ 20 日降水量实况图 图/中央气象台城市内涝严重,交通瘫痪。到了晚上,网络上传来的医院供电中断、地铁车厢淹水的消息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昨晚,我们紧急联系了居住在郑州的 故事FM 听众,让他们讲一讲,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他们是怎么度过的。第一位讲述者于医生,他就在受灾情况比较严重,网传「万人被困」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工作。我们医院,就是被网上戏称为「亚洲最大医院」,我们所在的院区是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河医院区,这个院区大概能容纳 1 万个病人,再加上家属,确实是人群聚集的地方。昨天晚上整个医院全部都淹了,整个一楼都是差不多齐腰深的水,一米多深:药房被淹,负一楼的医疗设备像 CT 、核磁共振都被淹了。今天下午 2 点多开始,雨就噼里啪啦下得特别大,很多公司陆续让员工放假了。我们是在 4 点多通知可以走,但是这个时候地铁其实很多已经被冲垮了,地铁的下面,包括地铁的车厢里面都是水。我还看到有些人发信息说车厢里的水已经没到脖子那了,非常紧急。地铁 5 号线当时断了,我看到信息,我都不知道这些乘客是怎么下到隧道里,沿着隧道在走。郑州本来雨也没有特别多,可能就是偶尔有那么一两场大雨,所以大家对这种下雨的紧急知识也没有掌握得很好。很多车包括电车,贸然地要从桥底下过,电车就飘起来了,电车也就彻底没电了,这个时候就很危险。我老公昨天一直也都没有回来,他回程的时候交通已经全部崩溃了,他就在车里躺了一晚上。他本来就是做这种餐饮配送的,听说高铁站附近现在滞留了几万人,他现在应该是在帮忙给高铁站那边做配送。■ 暴雨又要来了,小夏的工作群里,同事们在随时汇报天气情况
现在是 21 号的 0 点 11 分,还在下雨,一直都没有停,我所在的小区水也特别深了。下午 4 点多单位开始停电,5 点多的时候彻底停了。我就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很多人站在那里观望,因为雨下得特别大,水已经没到小腿,快到膝盖了。顺着往东走,一路上全是停着的车,交通已经瘫痪了。走在路上,如果有一辆车开过来,水就会像海浪一样掀过来,在路边停的那些车就会跟着来回地漂浮,有的啪地一下撞到路沿上,有些车主就在自己的车旁边看着,有波浪起来,他就使劲推着他自己的车,以免撞到路沿上。快走到中州大道的地方,感觉水越来越深了,就不敢再走了,我就撤回来了。回到单位的时候,单位依然没有电。晚上 8 点多的时候,我看有同事在群里说,他们在楼上没吃的,楼下小卖部也全都没有吃的,大家基本上都给买空了。因为我在附近住非常近,这个小区还有电,有人求助要充电宝,我就淌水给他们送过去。今天一早,董先生又发来了一段语音,他想方设法回到了办公室,在给同事们运送物资。
我刚刚去单位给他们送水去了,还是没有电,到现在还是很多人被困在办公室。办公室是密封的,也不太通气,现在大家没有吃的,没有水,没有电,手机也都失联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处于半断网的状态。现在门口的积水还是非常深。刚刚也有一个朋友打电话问我,他从北京紧急赶过来,郑州肯定是到不了了,我帮着他联系了一下新乡的高铁站和火车站,他们反馈的消息是,高铁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辆车过境,火车站大部分也都停了,具体消息他们也不知道,可能是调度室也淹了。■ 21 日下午的商场里,一群人围在一起给手机充电郑州的雨下了两天一夜了,从今天上午开始,郑州陆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积水,到下午 3:30 左右,郑州基本全城瘫痪了,公共交通停运,有些地方出现了断水断电,道路塌方的情况。下午 3 点左右,积水越来越严重,我老婆就提前从单位出发回家,那个时候她们写字楼下的城市主干道已经有 40 公分左右的积水了。她回家的路上我们一直不停地在联系,沟通的外面的情况。当时她跟我说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看见任何一辆公交车,等到大概 6 点左右,天气还不见有任何的好转,我实在等不了了,拿着伞出发去接她。出门走在主干道上,路上到处都是泡水的车,公交车就扔在路上,有些路口放着大卡车、洒水车、垃圾车作为遮挡,有些路口临时布置了危险指示。但是像黄河一样浑浊的水,夹杂着下水道的气味,源源不断地往城市的低洼处流,一路上普遍深度都有 40 公分,最深处差不多有齐腰深, 80 公分左右,因为怕有沟沟坎坎的,我就在路边捡了一个树枝用来探路,怕离电线杆太近不安全,我就绕来绕去的。平时 25 分钟左右的路程,我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路上,我基本上半个身子都没入水里,真的是太累了,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我就随便找了个稍微高点的地方,喘了口气继续往回走,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家,路上有很多人都在赶路,全部都是齐腰深的水。温暖的是路上时不时能听到有人互相在问:「老师,前面咋样了?好走不好走?」「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路也是这样,都齐腰深了。」大家都互相提醒着走过的路况和前边水的深度。今天我出去的时候,路过了旁边的大学。大学里积水非常严重,因为他们的地势比较低,雨水倒灌进他们的地下室,基本上学校已经停摆了。晚上路边的商铺也都停电了,有很多商铺都已经被水淹了。这次的灾情太突然,从下大雨到水淹到商铺只花了三个小时,大家都在想办法自救。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很多店主用各种各样能用的东西,把自己的门口挡着,每个门口都能看到一个或者两三个人,有的在发呆,有的在把流进店里的水给泼出来。我叫三藏。现在是 7 月 21 号凌晨 0:30,我在郑州。这段声音录于公司的洗手间,因为大家回不了家,都在办公室休息,我怕打扰他们。其实今天下午两三点就提前下班了,但当时雨很大,我没走。没想到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只剩两个同事的手机有信号。这是我们了解外面实际发生了什么的唯一窗口。我们看到的被困在地铁 5 号线的同胞、被淹没的涵洞、肆虐的洪水,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感觉非常遗憾,非常难受。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老公可能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当时,我手机还有信号,为了安全起见,我给我老公发微信说:咱俩都不要回家,家里小孩有姥姥在照顾,没问题。结果这条信息还没发出去,我信号就断了。我们彼此一直没联系上。这中间我婆婆就疯了一样地打电话,我妈也在拼命联系我。直到我通过同事的电话,联系上我妈后,我才知道我老公正从高新区走回家。然后我赶紧又联系我婆婆,她一直在哭。我试图安慰她,想说「别怕,他也是成年人了。」再联系上时,我老公已经走回家了,用了 4 个小时。那一刻,我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觉得无比庆幸。平安就好,平安就太好了。我问他,「你为什么执意要回家?」他说,「我想女儿。」其实我也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手机上看我女儿的视频,看着又想哭又想笑。于医生给我们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我们一直在转运病人」。就再没有回复了。小夏家目前停水停电,她靠着一台有电的笔记本电脑给手机充电,与外界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截止到发稿前,小夏的老公还没有回家,他是开商超的,他对小夏说,「这个时候,超市绝不能关门」。董先生的手机从昨天开始就收到很多关心他近况的朋友的消息,他回复说:不管在哪儿,大家都要保重。杨同学今天下午发来消息,说外面已经没有手机信号了,附近的超市拉来了一车矿泉水,每人限购两桶,还是之前的价格。他正在跟家里人一起囤物资,街上挤满了像他们一样采购必需品的人。三藏家附近目前恢复了正常,她家也停了水。她从朋友圈看到,暴雨已经下到漯河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各大新闻媒体已经陆续前往一线,跟进报道此次河南暴雨灾害的情况,我们相信随着关注的人越来越多,从这次灾害中我们能吸取的经验和教训,都将在未来帮助更多的人。我们 故事FM 虽然力量很小,无法前往第一现场,也贡献不了财力物力,但我们有自己的独特能量。无论你现在身在河南哪里,无论你有没有经历危急的时刻,只要你有话想说,有困难需要帮助,都可以在 故事FM 的微信后台回复关键词「河南暴雨」或点击文末「阅读原文」,给我们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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