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是单身女孩，不能冻卵

2015年，知名演员、导演徐静蕾在访谈中说她曾经前往美国冻卵。那大概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第一次听到「冻卵」的概念，从那以后，冻卵也成为了国内的热门讨论话题。

虽说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冻卵，但讨论似乎没有大范围深入下去，许多人对冻卵的了解也仅停留在这两个字上，不知道它具体意味着什么，以及人们为什么围绕它产生了旷日持久的争论。

今天，我们就想来聊聊：

单身女性冻卵案

上个月，我国首例「单身女性冻卵案」有了一审裁决，法院驳回了原告徐枣枣（化名）的全部诉讼请求。

三年前，在北京工作生活的徐枣枣正处在奔三阶段，随着身体变化，她感到生活中的事物正慢慢变得不可控制，想要留下和抓住一些确定的东西。虽然现在还没有生育打算，但她不确定这种想法是否会持续，如果未来想生了，那时却没有最佳的身体状态了。

于是，她想到了冻卵。既然现在的工作生活不允许她立刻拥有孩子，那么，留下健康的卵细胞也是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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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了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的生殖医学科，提出自己想冻卵，但医生却跟她聊起了婚姻观念，问她能不能领结婚证，因为医院不能为单身女性提供冻卵服务。

被反复拒绝后，徐枣枣决定起诉医院，为自己和像自己一样的单身女性争取冻卵权益。

官司一打就是三年，徐枣枣写了许多材料表明单身女性拥有身体自主权，她反复说明自己为什么想冻卵，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理解冻卵是许多单身女性真实存在的迫切愿望。

即便如此，一审还是败诉了。但徐枣枣说她并不介意，如果自己的行动能让单身生育被社会广泛讨论，引起更多女性对自己身体和需求的重视，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徐枣枣说：「总有一天我们将收回我们身体的主权。」8月4日，她向法院针对一审判决提起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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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了解冻卵吗？

冻卵（Oocyte Cryopreservation）确实就是字面意思，把女性的卵细胞从体内提取出来用低温冻住，等到要用的时候再化冻。

Q：为什么要把卵子冻住？

女性一生排出的卵细胞数量是一定的，并且随着年龄增长，在35~37岁后，卵子的数量和质量会快速下滑，受孕率低，不孕、流产、染色体异常的情况更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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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卵子的活跃期和现代社会里女性的活跃期刚好重合，这个阶段往往是女性发展事业的关键时期。

像徐枣枣一样，许多女性想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却又不确定未来是否想要孩子，冻卵对她们来说是多一重保险，缓解自己年龄焦虑的良药。

其次，就算没有职业发展的需要，女性也可以因为任何个人的原因自愿推迟生育年龄。现在的女生们已经不再认同外界强加给女性的社会时钟，结婚和生育年龄不再以30岁为界限。

她们可能不想进入婚姻，可能暂时找不到理想的伴侣也不愿将就，可能就是想晚点要孩子，可能是想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或是短期内不想安定下来，打算换城市定居、换工作、出国留学等等，这些人生规划都左右着女性生育的意愿，她们有权自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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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上出于社会或个人原因想保持生育能力而冻卵，疾病可能让冻卵成为女性不得不为之的选择。

比如癌症患者接受的某些化疗或放射治疗可能损伤卵巢功能，患者可能做过对卵巢有损伤的手术，可能患了损伤卵巢的疾病等等。

Q：冻卵怎么冻？

如果你有冻卵意愿，第一步当然是去正规医院咨询医生，医生会评估你的卵子数量和质量，评估方式包括血液检查和盆腔超声检查。

接下来的过程包括刺激排卵、取卵和冻卵。

女性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只排出一颗卵子，这个数量是达不到取卵要求的，因此在决定冻卵后，就要开始注射促排卵药物来刺激卵子生成。

当用超声波监测到卵子成熟，就可以进行取卵了。取卵在麻醉状态下进行，经过阴道超声仪引导，取卵针通过阴道进入卵泡，与针头连接的抽吸装置会从卵泡中取出多个卵子。

接着这些卵子会被保存在零度以下的环境中，最常用的方法叫玻璃化冷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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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冻卵后一定会成功怀孕吗？

当你准备好要小孩了，就可以解冻卵子，和精子进行体外人工受精，再植入妈妈的子宫中。

冷冻卵子的妊娠成功率是30%~60%，这取决于冻卵时的年龄，年龄越大，将来怀孕的可能性越小。

一些研究对比了新鲜卵细胞出生的胎儿和冻卵出生的胎儿，目前没有发现冻卵出生的胎儿有更大的先天畸形风险。但这一点还需要长期数据来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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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副作用和时限

最主要的风险是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OHSS），这是一种暂时性综合征，症状主要包括腹胀、恶心、疼痛、呕吐。

基本上一周内就可以恢复正常活动，但如果出现发烧、严重腹痛、阴道出血、小便困难的情况，一定要立刻联系医生。

有记录的卵子储存时长可以达到20年，时间不会影响卵子的质量。但是，时间会影响人的健康状况，孕妇年龄越大，越容易发生妊娠并发症。因此，大多数医院对于冷冻的卵子能为怀孕保存多久有一个上限。

单身冻卵能成为选择吗？

根据我国2003年修订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禁止给不符合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法规和条例规定的夫妇和单身妇女实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因此，单身女性无权享受冻卵服务。

并且即使是已婚女性，冻卵的条件也相当严苛，一种情况是不孕症女性取卵当日，男方无法提供精子，同时拒绝做试管婴儿的，就只能先将卵子冷冻起来；第二种情况是女性患恶性肿瘤。

而男性想要「冻精」，却没那么多限制。《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规定男性无论是出于「生殖保健」或「保存精子以备将来生育」的目的，都可以获得冻精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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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对应的，中国港澳台地区、国外有越来越多单身女性将自己的卵子冻了起来。

从2016年到2017年，英国冻卵的女性数量上升了11%；在全美国有36家诊所的生殖中心发现，从2019年到2021年，女性冻卵的数量增加了50%。

有条件的中国大陆女性就会选择去这些合法的地方进行冻卵手术。

中国台湾送子鸟生殖中心接手的冻卵申请中，约50%~60%的客人来自中国大陆。位于洛杉矶的美国加州生殖中心，每年大约要接待25名中国女性，并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中。

图源｜送子鸟生殖中心官网

那么，为什么单身女性在中国大陆不能冻卵呢？

国家卫健委对此的回应是，一是冻卵是有创性操作，过程中存在技术风险，促排卵药物会带来出血和感染风险，可能危害女性健康，冻卵延后女性生育年龄会导致妊娠期并发症、出生缺陷风险显著增加；

二是冻卵技术起步较晚，冻卵技术的安全性有效性，尤其是子代的安全仍然需要更多的资料来证实；

三是伦理原则问题，开放冻卵可能会导致商业化的技术滥用。

另外，许多人认为冻卵必定让女性借助辅助生殖技术进行单身生育，不再需要婚姻。

2017年年底，国家卫计委针对人大代表提交的「呼吁放开对单身女性生育限制」的建议作出了回应，表示法律如果承认单身人士的生育权，有违我国传统价值观、公序良俗，如果单身女性可以生育，那么孩子父亲的情况将无法得到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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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支持开放冻卵的人认为以前限制冻卵与计划生育挂钩，但如今生育政策已经产生变化，继续限制冻卵其实是在限制单身女性的权利。

徐枣枣以侵害「一般人格权」将医院告上法庭，包括允许单身男性冻精而不允许单身女性冻卵涉及性别歧视，区别对待已婚女性和单身女性涉及身份歧视。

针对人们觉得冻卵=单身生育，女性主义者们认为，这是人们对于父系不确定（Paternal Uncertainty）的焦虑，是拒绝冻卵的深层原因。

婚姻，准确说是异性恋婚姻，是生育的前提。女人必须有一个家庭，孩子必须有一个确切的父亲，而孩子也通过姓氏和继承更多地归属于这个父亲。孩子的社会福利也与父亲身份挂钩，申领生育津贴时往往要出具结婚证。如果女性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将会对这一切产生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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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Google

其实，冻卵后，女性可能追求单身生育，但也可能不使用卵子，也可能找到了合适伴侣选择和伴侣一起化冻卵子，冻卵和单身生育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冻卵也不能完全等同于高龄妊娠，数据显示最后真正化冻卵子怀孕的女性，只占冻卵女性的十分之一左右。

和冻精一样，冻卵只是多了一个选择，女性真正想要的是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利，和在生育问题上的性别公平。

虽然刚刚经历了失败，但事情也许正在发生改变，我们能看到很多迹象。

因为国家已开放三胎，近几年无论是民间还是人大和政协代表中，都有人在讨论和呼吁开放冻卵。

2018年时，携程网宣布将为公司中高层女性管理者提供10万元~200万元不等的冻卵费用。在这之前，美国苹果、谷歌、亚马逊、脸书等巨头也相继推出了针对女员工的冻卵补贴。携程CEO孙洁说，希望给女生们多一点时间，不用纠结先生孩子还是先忙事业。

另外，就在上周，国家卫健委提出要保障单身妈妈的生育津贴，单身妈妈申办生育保险不需要再出示结婚证等材料。

冻卵的问题仍然是复杂的，但我们可以期待，未来会出现很好地平衡女性生育权和健康风险、商业化滥用的办法，女性的生育意愿、需求能够得到最大的尊重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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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喋不羞-

你支持开放合法冻卵吗？你会选择冻卵吗？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我爱这个世界。

REFERENCE

[1] 三联生活周刊. 首例“单身冻卵案”败诉：花三年打官司，她在争取些什么？[EB/OL]. (2022-08-06)[2022-08-24]. https://mp.weixin.qq.com/s/6ucv5xUtGdecYHafk4OFAQ.

[2] BBC NEWS. 中国“冻卵旅游”兴起，女性前往海外冻卵？[EB/OL]. (2017-07-28)[2022-08-24]. 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chinese-news-40737691.

[3] BBC NEWS. 英国女性新潮流：冻卵女性越来越多[EB/OL]. (2019-05-11)[2022-08-24]. https://www.bbc.com/ukchina/simp/48240904.

[4] 纽约时报. 为什么越来越多成功女性冷冻卵子？[EB/OL]. (2018-07-06)[2022-08-24]. https://cn.nytimes.com/health/20180706/c06tb-freeze/.

[5] 南方都市报. 单身男性可存精，单身女性不可冻卵？国家卫健委解释三个原因[EB/OL]. (2021-02-21)[2022-08-24]. https://www.sohu.com/a/451816159_161795.

[6] MIND BODY GARDEN. 女性冻卵，我们需要知道些什么？[EB/OL]. [2022-08-24]. https://www.mindbodygarden.com/zh/blog/nvxing-dongluan-ivf.

[7] UCLA Health. Egg Freezing[EB/OL]. [2022-08-24]. https://www.uclahealth.org/obgyn/egg-freez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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