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旧金山糟透了，“比看起来更糟”
和许多城市一样，在任何一个工作日漫步在旧金山市中心，都能看到新生的迹象。然而根据最新数据显示，作为旧金山市主要经济驱动力的市中心地区正摇摇欲坠，面临着比以往所知的更大挑战。经济核心遭受严重创伤，旧金山市遭受深重灾难，旧金山纪事报一篇深度文章揭示了旧金山市中心濒临崩溃的现状。
图：旧金山纪事报新闻标题截图
“我们正在努力避免出现普遍的经济衰退，”Advance SF总裁韦德·罗斯（Wade Rose）说。该组织正在与市政府合作，以使更多的人回到市中心。但罗斯也同意，从长远来看，这个问题需要重新思考。
根据主计长办公室数据显示，疫情前办公室工作占旧金山市生产总值的72%，这些工作主要集中在金融区、市场街走廊、英巴卡德罗（Embarcadero）和Mission Bay。对于市中心并没有一个精确的定义，不同的城市机构使用不同的边界，有的认为它是城市的东北部分。
对于不在市中心工作的旧金山人来说，很容易忽略这一问题。这座城市由许多社区组成，这些社区满足了居住其中的居民需求。相对于许多其他美国城市，很少有人住在被认为是市中心的地方。从而导致的结果是，许多人认为该地区主要是为上班族、游客、会议人员和少数目的地餐厅服务的。
当所有办公室关闭时，旧金山湾区公共交通的客流量灾难性地下降，预计最早要到2029-30财年才会完全恢复。交通系统即将出现的赤字引发了一种新的区域税收来填补缺口的呼声。由于没有通勤者每天在旧金山的办公室附近消费，市中心的其他企业都关闭了，这也摧毁了许多人的收入。
旧金山旅游（San Francisco Travel）的总裁兼首席执行长达亚历山德罗（Joe D'alessandro）说：“如果市中心大量的商店、餐馆和咖啡馆继续关门，可能会对旅游业造成持久性损害。我们这里没有迪士尼乐园，所以旧金山在很大程度上依赖酒店业来吸引家庭和商业团体，大部分酒店行业都由小企业组成。”
一年前，办公室空置率飙升至2008年大衰退（Great Recession）以来的最高水平。当其他大城市面临大量工人无法回到办公室的问题时，旧金山的办公室空置率全美最高。
从办公室使用率来看，旧金山大都市区的员工返回率一直落后于几乎所有其他主要城市中心。Kastle Systems是一家监控客户大楼门禁卡刷卡情况的安全公司，根据该公司提供的趋势数据显示，旧金山大都会区在员工出勤率方面一直落后于其他主要城市中心。
特别是在旧金山市中心地区，办公室员工的出勤率甚至比报道的还要低。在《旧金山纪事报》的要求下，Kastle提供了组成该市办公室密集的东北部的八个邮政编码的打卡数据。数据显示，与疫情前的水平相比，员工回公司的比率不超过30%，5月18日当周为26.4%。
其他新闻报道引用了更高的数据——例如，5月份同一周的数据为34.6%——因为他们从Kastle收集的数据包括了旧金山大都会区的另外两个大城市奥克兰和海沃德的数据。旧金山市长伦敦·布里德（London Breed）和一些商业领袖在努力敦促员工回到办公室。
如果这些办公室空间和商业空间长期空置，“这些建筑将会贬值，”罗斯说，“这最终意味着税收将大幅下降”，并危及城市的财政。罗斯指出，另一个潜在的挑战是，许多科技公司可能认为，考虑到远程工作的员工数量，高房价和高税收的旧金山不再值得投资。
罗斯说：“如果公司数量减少，科技行业从业人员数量减少，网络效应就会减弱，数字引擎就会开始冷却，这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旅游业如预测的那样到2024年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远程工作与办公室工作的水平将是决定城市（尤其是市中心）何时以及如何复苏的主要因素，然而前景并不乐观。
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研究远程工作趋势的经济学教授尼古拉斯•布鲁姆（Nicholas Bloom）表示：“在旧金山，上班族返回办公室的时间不太可能超过50%。”换句话说，平均每周工作2.5天。他说，试图超越这一门槛就像“试图把水往山上推”。
在布鲁姆2020年8月的第一次调查中，雇主预计，一旦社会正常化，员工每周平均在办公室工作1.6天。自那以来，这一数字一直在稳步上升，4月份为2.3天，似乎正在趋于稳定。
布鲁姆说：“这个数字可能会在2.3、2.4、2.5之间趋于平稳，我和数百个雇主谈过，我们得到的信息也是这样，以这个三角定位非常好。”
但请记住：这只是全美的平均水平。“旧金山看起来只是一个更极端的版本，”布鲁姆说，“因为它在促进远程工作的关键特征上超过了许多其他城市，由于员工受过高等教育，普遍存在于科技和金融行业，许多员工可以在舒适的沙发上使用笔记本电脑工作。”
事实上，布鲁姆在今年1月至3月进行的一项单独的一次性调查中发现，与疫情前相比，旧金山人希望远程工作的频率增加了53%，超过了其他研究城市的上班族。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政厅的多项税收收入可能面临风险：房产税，来自空置建筑物的价值下降；营业税，来自那些苦苦挣扎或倒闭的企业；其他收入。布鲁姆表示，这可能会导致公共服务的减少。
布鲁姆说：“我最担心的是，旧金山市要么必须削减警察等方面的开支，要么积极提高企业税收以弥补缺口，并把它们赶出旧金山市。”
今年3月，审计长办公室说，预计未来两年的预算盈余将达到7,470万美元，这部分是基于该市对上班族回报、联邦财政援助以及创纪录的养老金投资回报的预测。但上个月，这一预估的数字向下修正为1,500万美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公共部门工会员工的工资预期会上涨。
撇开远程办公不谈，空置的办公室一直是令人担忧的问题，要么没有出租，要么被试图转租以收回租金成本。据房地产经纪公司世邦魏理仕（CBRE）的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末，旧金山写字楼空置面积达到创纪录的2,040万平方英尺，约占全市写字楼空置面积的24%。
布鲁姆表示，随着公司能够更好地协调员工，有效地调整办公时间，从而永久减少办公面积，职位空缺可能会增加。
疫情期间，没有工作的上班族的收入不再流向咖啡馆、零售店、餐馆和娱乐场所。根据布鲁姆与研究所Tecnológico Autónomo de México和芝加哥大学（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经济学家的联合研究显示，即使办公室工作正常化，旧金山普通员工每年仍将减少支出约5,293美元。
后果：废弃的办公室和商业空间对金融区和周边地区造成破坏、许多建筑的窗户上挂满了租赁标语，在这些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这是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这里的消费需求明显低迷。
在萨特（Sutter）和派恩（Pine）之间的科尔尼街（Kearny Street）的一个路段，《纪事报》统计了近50家底层企业，其中11家企业关门。在Anthony 's Shoe Service, 詹蒂莱（Gino Gentile）还在苦苦支撑。其家族经营这家企业已有56年，在 "以前"，詹蒂莱管理着一个5人的团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他还远远没有实现盈利。
詹蒂莱说：“至于真正获得收入？不是一个选择，甚至没有，我靠我的积蓄生活。最终，我将必须减规模。”
一些商业房地产公司表示，人们在市中心开店的兴趣逐步下降，在旧金山市其他地区开店的兴趣却上升了。“2021年是我们业绩最好的一年，”Maven房地产经纪公司经纪人桑蒂诺•德罗斯（Santino DeRose）表示，“到目前为止，人们居住和工作的社区恢复得最快。”
这个城市采取的任何策略都必须考虑到难以解决的政治问题和两大相关问题：无家可归和公共安全。
“我总听人说，人们在街上走不安全，”施罗德餐厅（Schroeder’s restaurant）老板安迪·椿（Andy Chun）说，他也是金门餐厅协会（Golden Gate restaurant Association）的董事会成员。椿表示，虽然就他个人而言，他并不会在白天并感到不安全，但是他经常看到吸毒，人们把街道当作厕所。
南西·奥克斯（Nancy Oakes）是Mission街Boulevard餐厅的主厨及老板。她表示，该地区是汽车被盗热点地区，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已经两次了，总的来说会有威胁感。她讲述了今年2月发生的一件事，当时一名男子在街上闲逛，并对楼层经理进行了挑衅。
“当经理走近他时，被他打了一拳，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三个客人站起来，帮助经理把他赶出大楼，”奥克斯说。
“如果我们能感到更安全就好了，”鲁比·卡德·坎贝尔（Rubie Kade Campbell）说，他和詹姆斯·拉塞尔·奥斯汀（James Russell Austin）共同经营Nigella SF Botanical Boutique。疫情期间，两人搬到了市中心，利用较低的商业租金，希望能坚持到街道恢复生机，并从感兴趣的路人中增加客源。这一策略奏效了，最近几个月订单有所上升。
但随着客流量的增加，他们必须随时准备好应对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他们会大声喧哗吓到顾客。坎贝尔说：“我们每天都会锁上一扇门，并准备关上另一扇门。”他补充说，他们尽量避免报警，因为他们不想让任何人入狱。“有人踢我们的门，这很难。我们同情人们，但我们也需要经营企业。”
斯坦福大学教授布鲁姆认为，旧金山应考虑利用空置的商业空间建造新的住房，这将有助于解决旧金山无休止的负担能力危机。这也将创造一个本地客户群，以抵消远程工作的影响。
加州大学经济学家莫雷蒂（Moretti）对此表示支持，他说：“我没有看到巨大的负面影响，我看到了所有潜在的正面影响。”他提醒说，这不会立即给城市核心带来活力。即使是在一种假设的情况下，让业主明天没有任何成本地转换，这也需要很多很多年才能实现。
城市理论家、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教授理查德·弗罗里达（Richard Florida）对这个想法提出了一个更为宽泛的版本：是的，市中心应该有更多的住房，但应该包括低收入人群的住房，并形成一个“15分钟社区”。居民的所有需求——工作、娱乐、杂货、洗衣、孩子上学——都应该在距离他们家门口步行15分钟的范围内。
弗罗里达在4月份与市政府官员和商界领袖的一次会议上提出了这一想法，旧金山市中心社区福利区（Downtown SF Community Benefit District）的负责人罗比·西尔弗（Robbie Silver）表示，他即将制定一项计划，强调打造一个更适合步行的市中心。目前还不清楚它会在多大程度上追随其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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