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诘回应“不吐不快”的若干质疑：别曲解、别扣帽、别外行

讲句真心话，4 月 2 日发表的文章《不吐不快：面对疫情，上海人真正怕的是什么？》引起那么大的反响，远远远超出我的意料。多年不联系的老友也来关心我：没事吧？

首先回应大家对我和朱医生的关心：我和朱医生都一如往常，除了微信消息比较多以外，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请大家放心。

看了很多质疑和批评，那些我认为批评得对的，我就默认接受下来了。

但我需要对一些严重的误解进行一些澄清、说明、辩护和反驳：

一、有人说这是我和朱医生唱的双簧，我俩早就认识。

澄清：我俩素昧平生。

我完全是机缘巧合拿到了朱医生手机号。因为刚好在写一篇文章时有些困惑，故打了那通电话求证，并且声明过这是采访，正在录音，也取得了同意（原始 9 分 52 秒录音文件可提供有关部门核实）。

二、有人说我诱导性提问，预设答案，误导了朱医生。

澄清：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求证，而不是咨询。

当进行求证的时候，对方回答“对”还是“不对”，这是我无法干预的。另外，录音经过了剪辑（这是有人觉得我话多的原因），录音文字稿是请朱医生确认后才发布。

三、有人说我是在宣扬“躺平论”，抵制动态清零政策。

辩护：绝无此意。

我呼吁大家不必对病毒过于惧怕，并不等于主张“躺平”。这两者之间有相当大的距离，有许多更加科学合理的举措可以考虑。如果你对我有这种误解，那说明我没有把话说得足够清楚，因此，我进行以下几点补充：

首先，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因为我看到网络上充斥着两类谣言，一类过分夸大了奥密克戎病毒的危害，还有一类把新冠后遗症渲染得非常可怕。大量的普通老百姓受到这些谣言的影响，产生了许多的误解和非常恐慌的情绪，而这些误解和情绪也影响到抗疫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基于这些观察，我觉得有必要为改变这些现状做点事情。为什么会给一部分人造成宣扬“躺平论”和“抵制清零”的误解，我认真重读全文，我接受对以下这些语句的批评：

我猜，可能又会有一些隔岸观火的键盘侠们，已经昂起了他们骄傲但知识贫乏的头颅，准备打下“谁提大号流感谁是汉奸”“谁提与病毒共存谁是境外势力”了。

尽管，我的本意和重点是落在“汉奸”“境外势力”这两个词上，但客观上，“大号流感”和“病毒共存”成了这句话中最“扎眼”的词，这是误解产生的根源。

其次，我想通过此文告诉大家的是：上海流行的这波新冠变异株对于大多数人，尤其是已接种过3针疫苗，以及没有基础疾病的老人，它对人体健康的伤害并不比流感更高（有疾控中心医生证实），希望人们不要因为恐慌而造成医疗资源的挤兑。

我的目的想安抚很多人的失控情绪，从大量的留言反馈来看，客观上这个效果是起到了。但如果有人认为我弄巧成拙了，可以写文章有理有据的反驳（但不要扣帽子），理不辩不明。

我国对新冠病毒的的政策可从来不是“永远不共存”，这一点也请大家仔细理解我国的抗疫政策。根据最新的情况变化，政策的动态调整才是常态。我们必须承认一个现实，新冠病毒已经不可能在这个地球上被彻底清除，提“与病毒共存”并不代表就是境外势力，国内很多防控专家也多次提到。胜利的终点在哪里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时机走向胜利的终点。关于这一点，任何人都可以提建议，但决策由相关政府部门来做。

不过，文章开头的一句话“我不在意任何键盘侠”，确实欠妥。这句话会让人感觉任何反对该文的人都是“键盘侠”，这是一种我自己也反对的“贴标签”的做法，实属不当，有则改之，接受监督。

四、有人质疑上海 0 重症 0 死亡。

驳斥：胡乱质疑，坚决驳斥。

3 月 1 日 - 4 月 3 日，上海累计报告 60184 名新冠感染者，其中 0 重症 0 死亡，是我全文立论的根本，如果这一点立不住，毫无疑问，后面的所有观点都立不住。

我看到一篇阅读上万的文章说：“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官方说过的言论，他竟然拿来直接说一例重症没有。”

文章作者我就不公布了，但我希望他能反思一下这种轻率言论的后果。

上海 0 重症 0 死亡的数据，是我编造出来的吗？请看：

上海有一个权威公众号，叫“上海发布”，每天都在发布上海市的疫情数据，当然，国家卫健委的官网[1]也在每天公布数据。

以下图表是我们收集的从 3 月 1 日以来权威发布的上海数据汇总图：

可见，上海 0 重症 0 死亡是上海市卫健委官方发布，绝不是我编出来的。如果有人进一步质疑：上海不是没有重症和死亡，而是有特殊政策，可以不报。我只能说这个质疑很奇葩，等到上海有一天不幸出现一例重症时，这种质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实际上，不仅是上海，全国自 3 月 1 日以来，也显示极小比例重症和 0 死亡，具体数据是：全国累计报告本土感染者 14.2 万，重症累计 61 ，重症率 0.04%（官方没有一个网页给出累计数，这是我们根据每天公布的数据累加出来的）。以下是我们根据国家卫健委每日公布的数据编制的图表：

这是原始数据链接，欢迎核对：

https://docs.qq.com/sheet/DS2RwQ05yZXhuSkZj?u=9e3a96f12cd84e5394fa9f544bb93637&tab=BB08J2

有人可能记得吉林有过两例死亡病例，但官方的调查结论是《吉林两例病患死亡的直接原因，均非因感染新型冠状病毒所致》[2]

再重复一次：根据国家卫健委公布的数据，从 3 月 1 日至 4 月 3 日，全国新冠疫情的重症率是 0.04%，死亡率是 0 。

我列出这个数据的目的是：安抚那些被病毒感染和近距离包围的中国同胞们。

我打个比方，假如我们要考虑一下自己驾车出交通事故的风险是多少，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参考自己所在地区的交通事故率，而不是全球的交通事故率呢？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道理吧。

所以，我身在上海，我当然要用上海的数据来衡量自己得新冠的重症和死亡风险，而不是参考国外的数据，对吗？

还有一些人用含蓄的方式质疑我国公布的这些数据有假（我也不点名了，怕给你们惹麻烦）。说句心理话，我能理解你们的疑虑，因为我国的这些数据和全世界其他国家、地区相比，漂亮得不像话。不瞒大家，我也曾经跟你们一样产生过疑惑。

但是，这段时间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很多疾控和卫健委的工作流程。我现在已经不再怀疑，因为对详情了解得越多，越无法令我怀疑。假如个别一两个小地方存在瞒报，不能说没可能，但像上海、吉林、深圳等这样的大“羊”群，造假难度已经远远超过登月造假的难度。

五、有人说“几乎百分百的感染者不打针不吃药会自愈”是胡说八道。

反驳：这不是胡说，是有证据证明的“事实”。

新冠肺炎是一种自限性疾病，在没有“有临床试验证据表明有效”的特效药的前提下，任何一个清除病毒的感染者，都是靠自身的免疫力恢复健康的，即“自愈”（这是一个专业术语）。可能有悖于普通人的常识，但这确实是一个医学界的共识。

我们需要承认的事实是，目前我国还没有国产的治疗新冠肺炎的特效药。辉瑞的帕罗维德已经批准在国内上市，但要能被广泛用上，还有待时日。

所以说，我国自 3 月 1 日以来的这 14.2 万感染者中，所有已经清除病毒、恢复健康的人，都是自愈的，这句话我认为没有问题。

当然，请记住，会自愈可不代表可以不管不顾，这毕竟是传染病，需要做好隔离，以防病毒扩散。请不要再曲解我的意思，不恐慌不代表不重视，也不是要放任不管。

假如出现肺炎症状，那依然是要积极配合治疗的，如果症状得不到有效控制，后果也是严重的。

六、有人说我抵制（方舱）医院。

说明：不是抵制，而是呼吁市民心态平和地接受可能到来的居家隔离方式。

再看一下我的原文：如果被通知新冠阳性，目前最佳的应对措施，就是居家隔离，只要症状不严重，只要允许自愿选择，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尤其是方舱，按照得了流感一模一样的心态对待，在家多喝水、多休息就足够。

我的原文写得很明确，是在不严重和允许自愿的情况下，我建议居家隔离。在我写那篇文章的时候，上海的（方舱）医院已经满足不了所需，实际上有不少的感染者就是居家隔离的，这是一个“既成事实”。

当时，上海防疫部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1. 有些无症状者哭天喊地非要去医院；2. 有些邻居哭天喊地非要把感染者拉走；3. 有些人觉得自己全家都在等死，明明症状轻微却声泪俱下地在网上发求助视频。这些情况，让我看了无比心碎，我同时理解市民和大白们的痛苦，这是认知不对称的悲剧。我还知道，医疗资源被击穿才是更可怕的。

有条件的情况下，探索居家隔离，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观点，也是许多专家的观点。证据是我在 4 月 2 日（写文章那天）看到的《市人大常委会代表工作委员会动态信息》，第一条就是“探索无症状感染者居家隔离试点工作”。

（不过，现在最新的消息是，可能会有大量的感染者往周边兄弟省市送。我说了，首先是听指挥，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我建议选择居家。）

七、有人说我把新冠后遗症歪曲得轻描淡写

说明：不是歪曲，而是基于现有最佳证据的合理推断。

网上有很多把新冠后遗症描述的无比恐怖的视频，比如说，有的视频说得了新冠会不孕不育，还会得阿尔茨海默症，最恐怖的甚至说英国有八分之一的人在出院后五个月内死亡等等。我是针对那些视频来说的，我知道很多人都被那些小视频吓着了。

关于新冠后遗症，我之前专门写过一篇文章，有点长，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点击链接👇阅读全文：

对新冠早期毒株的后遗症研究表明：

新冠病毒后遗症确实存在，而且很普遍，但绝大多数人的后遗症并不严重，以疲劳、头痛、注意力障碍、脱发、呼吸困难为主，还会有 20% 左右的人伴有嗅觉、味觉丧失或者改变。

我依然坚持这样一个合理推断：被奥密克戎第二代变异株感染后，绝大多数人的后遗症不会比普通肺炎更重，且慢慢都会消退。

当然，这是一个目前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观点，因为需要时间来证明。

但在目前这种时候，我就是想告诉所有愿意信任我的人：希望所有被新冠病毒感染的朋友们，不要害怕后遗症，心态放轻松。

这个世界总是有会有不同的声音，有人吓你，但也有人告诉你“没啥好怕的”，你需要自己判断。

八、有人说我对上海的“无症状”定义问题不懂装懂，很不专业。

反驳：恰恰相反，他们才是不懂装懂。

在我向疾控医生求证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我已经思考和调研了很久，因为这是一个让我产生疑惑许久的问题，正因为这样，我才能一句话直击核心，向疾控的医生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

让我欣慰的是，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凡是来反驳这一条的，都不是疾控部门工作的专业人士，而是其它各行各业的非专业人。其实这一点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

我尽量简明扼要地解释这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希望你有点耐心：

首先，我要先说明我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我们普通人对无症状感染者的理解就是“阳性，但一点感觉也没有”。但社会上有很多证据表明，明明有大量的人反馈有症状，但公布的数字为什么明显偏少呢？

难道是上海作假？把明明有症状的也归到无症状里面吗？

这是我的疑惑，我想找到这个问题答案。

我破案的过程是这样的：

总看到有人说我没读过 2021 年 5 月 11 日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第八版）》（后简称为第八版）[4]。当然不是，我不仅读过，读的还很细致。

在“第八版防控方案”的第五页，对“无症状感染者”的说明是：新冠病毒病原学检测呈阳性但无相关临床表现者。

那么，这里说的“无相关临床表现”是什么呢？在第四页，是：发热、干咳、乏力、咽痛、嗅(味)觉减退、腹泻等症状。一句话，就是“类流感症状”。

好，换句话说，假如张三核酸呈阳性，但没有出现类流感症状，那么，按照第八版，张三被算作“无症状感染者”，一点毛病也没有。

但是，头疼的问题来了，假如李四核酸也是阳性，但他有类流感症状，那么，按照第八版，李四不能算作“无症状感染者”，也没毛病吧？

那么李四算确诊吗？

抱歉，也不算，而且，是不是确诊这个就不归第八版管了，而是要归《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第九版）》（后面简称为第九版）[5] 来管。

但接下去就尴尬了，在第九版中没有“无症状感染者”的概念，只有“疑似”和“确诊”这两种概念，但说出来你别不信，李四连“疑似”的门槛都够不着。

因为，在第九版的第八页对“疑似”病例有定义，必须要符合下面三个条件中的 2 个：

①发热/呼吸道症状等表现；

②有特定的肺炎影像学表现；

③发病早期白细胞总数正常或降低，或淋巴细胞计数减少。

李四刚刚被查出核酸阳性，还在等着排队被送进医院呢，怎么可能拍胸片和验血呢？一个真实的情况是，之前一段时间，上海有很多被查出阳性的人在家里被隔离很多天都排不上号。

这下你明白了吗？李四核酸阳性，有流感症状，既不符合第八版对无症状的定义，也不符合第九版对疑似的定义。

连疑似都够不上，更不要说够上确诊了。

那现在我问您？如果你是疾控的人，你把李四算作什么？

按理说，勉强算“疑似”更合理点儿对吧，但问题是，国家卫健委不要你公布“疑似”的数字，只要你公布“无症状”和“确诊”的数字。

如果是您，您觉得怎么办？

那就勉强算作“无症状”吧，好歹也能计入数字了，否则的话，就什么也不是了。对的，上海疾控的人跟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到此，基本上可以破案了，总结成一句话：

在第八版的“无症状”和第九版的“确诊”之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正是这个巨大的真空地带，造成了我们对上海如此高比例的无症状感染者的困惑。

所以，当我向医生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把千言万语浓缩成了一个问题，因为我知道疾控的医生比我专业得多，时间宝贵，她一听就懂了，根本无需多费口舌。

但是，案子调查到这里，其实并没有完全破案，还有一个案情：

那为什么每天从“无症状”转变成“确诊”的也这么少呢？按理说，这些有流感症状的“无症状”被送到医院后，拍胸片、验血之后，马上就可以确诊了呀，那为啥我们每天看到的数字还是这么少呢？比如 4 月 3 日，上海只有 71 例无症状转变成“确诊”病例。

说实话，这和我从国外的文献期刊查到的各种数据相比，也有很大的出入，这也是一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不过，我冥思苦想之后，我自认为找到了合理的答案，现在缺的只是一个求证过程。

现在把我分析出的答案公布在这里，希望有专业人士看到后指点：

我认为是两个原因：

1. 我们是按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点是“肺炎”这两个字）来管理的，而国外则是按照“新冠病毒感染”来管理的，我们的“确诊”要求要比国外的确诊严格得多。因此，不论是世卫组织还是美国 CDC 公布的“无症状感染者”比例都不适用中国的定义。新冠病毒已经从早期主要攻击肺部的病毒，转变为主要攻击上呼吸道的病毒[3]，所以，出现肺炎症状的比例确实大大减少。
2. “奥密克戎”最显著的特点是“病程短”，是速战速决型选手，一代的平均病程是 10 天，而二代的病程更短，根据我采访到的疾控医生的证言，出现症状的时间大约“三、五天”。流调第一线的医生在这个问题上是最权威的。所以我要说的是，很多病人，还没来得及做胸片和验血，肺部病毒就已经被清除了。说实话，想到这一层，我很想打出微信中那个表情。

讲到这里，为什么其他城市的无症状比例与上海相比差别大的原因也不难推测了：

1. 既然是“真空地带”，那么各地卫健委可以按照自己对第八版、第九版的理解自行决定怎么做，都不违反规定。
2. 在病例少的地方，可以第一时间做进一步的肺部检查和验血，这样就及时在“战斗结束前”顺利确诊了。

我的这些自认为合理的推测，不一定准确，希望得到专业人士指点。

九、有人说我的文章破坏了上海抗疫大局

提醒：这样说是需要有证据的。

每个人看完文章可以有自己的观点，这很正常，但观点是需要有证据支撑的。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人举出一条实在的证据，证明这篇文章对抗疫起到了什么样具体的负面作用。

咱们可不可以不要把自己的“观点陈述”当做“事实陈述”来讲。

俗话说，谁主张谁举证。

我倒是无需自证清白。

这篇文章引起那么大的反响，确实远远超出我的意料，假如真的给什么单位或者个人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那我也给您道歉。

行文至此，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最主要的问题都回应了，不再赘言。不管您是批评者还是质疑者，我都感谢您的直言，理不辩不明。

写在最后

就在我撰写本文时，上海正在进行 2600 万人同时测核酸的历史性壮举。我们小区从凌晨 6 点就开始，虽然难掩睡眼惺忪，但秩序井然，有条不紊，没有慌，也没有乱。

就在此时此刻，全国各地的医疗队，正在从四面八方向上海汇聚。我很想说谢谢你们，全国的兄弟姐妹们。

最后，尽管本文为前文做了那么多的澄清、说明、反驳和辩护，但我依然决定在 24 小时后删除“不吐不快”一文。

我并不是因为受到任何压力才删文的，没人不让我说话，微信也没有主动删除我的文章。很简单，这两天看到大量的批评和质疑后，我意识到有一些带入了个人情绪而表达不准确的地方，客观上造成了很多误解，也让我的一些科普同行无端躺枪。这些是我没有想到的，因此不希望这些误解继续扩大。但是，那些不该扣到我头上的帽子，我也坚决不能认领。

我依然会用负责任的科普来帮助和陪伴大家一起渡过疫情，迎接抗疫胜利的终点。

欢迎继续关注我的文章。

信源：

[1] http://www.nhc.gov.cn/xcs/yqtb/list_gzbd.shtml

[2] http://jl.people.com.cn/n2/2022/0319/c349771-35182218.html

[3]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2-00428-5

[4]http://www.gov.cn/xinwen/2021-05/14/5606469/files/97921b2e20134f1faad6af9dacd51d07.pdf

[5]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2-03/15/5679257/files/49854a49c7004f4ea9e622f3f2c568d8.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