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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历史的三场会议:即使后人哀之鉴之,后人也只能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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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7

会议,是人类管理学上最形式主义、最官僚主义的发明之一。历史上的会议,基本上都是官腔满满、长篇大论,或者空洞无物、议而不决。

但是,会议又不可或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三场意义深远的会议,其影响穿越了千年,甚至至今仍在回响。

第一场会议、咸阳宫会议。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嬴政一统天下。随即嬴政就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幅员辽阔、文化多样、民族众多、发展不均的大国,该采用什么样的制度进行管理?

于是,咸阳宫会议召开,会议的主题便是研究国家的体制。

会议的一方,是以丞相王绾为代表的分封派。他们主张恢复周制,通过分封稳定天下。会议的另一方,是以廷尉李斯为代表的郡县派,他们主张通过设置郡县的方式建立中央集权的国体。

分封派预言,若采用郡县制,那么权臣终将架空皇权,而遥远的地方势力也将称霸一方。郡县派却认为,若采用分封制,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分封的宗室终将和皇权离心离德,周天子的悲剧还会上演。

最终嬴政选择了郡县制,而分封派的预言却在随后几年得到验证。在庙堂之高,赵高和李斯这样的权臣架空了皇权。在江湖之远,六国残存的势力纷纷复辟。秦帝国盛极而衰,二世而亡。

历史深处的诡谲在于,周王朝虽然王纲不振,却享国八百载,秦帝国虽然横扫天下,却二世而亡。历史深处的诡谲还在于,虽然郡县派大获全胜,但郡县派的代表们却身死族灭。历史深处的诡谲更在于,虽然郡县派代表的集权成了历史的明线,但这场会议的暗线也依旧穿透了两千年的岁月,甚至启蒙了明末四大家和清末维新派。

第二场会议、盐铁会议。

咸阳宫会议决定了国家的治理模式,接下来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国家的财政从哪里来?

于是,公元前81年,盐铁会议召开,会议的主题便是研究国家财政的来源。

会议的一方是桑弘羊,支持盐铁专营。另一方是儒生,主张取消盐铁专营。

儒生们认为,朝廷实行盐铁官营有三害,一是国营垄断、价高质次。二是官商勾结、贪腐成风。三是豪族并起、与民争利。

面对儒生们的指责,桑弘羊也提出了三问,这便是著名的桑弘羊之问:帝国的运转只依靠农业税根本不够,钱从哪里来?一旦遇到战争,钱从哪里来?如果朝廷不把经济命脉掌控在手中,而是被地方豪族掌握,他们起兵造反怎么办?

显然,以农为本的儒生们,并无经济和商业常识,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桑弘羊嘲讽这些儒生没有治国的经验,只能提出问题,不能解决问题。

事实上,桑弘羊之问归根结底就是强国和富民的矛盾。国强则民变,民富则国乱,这正是桑弘羊之问的死循环。

第三场会议、延和殿会议。

对帝国体制而言,外戚、宦官、藩王等等这些只是疥癣之疾。贫富悬殊和土地兼并导致的财政危机才是心腹之患。前者是技术性的问题,吸取历史教训就可以杜绝,但后者却是结构性的问题,是帝国体制的必然产物,无法根本解决,但不乏杰出人物想尝试解决。

于是,公元1068年,延和殿会议召开,会议的主题便是解决国家的财政危机。

会议的一方是王安石,王安石制定了十余种法令,妄图既不损害世家大族的利益,又不损害底层平民的利益,从而为朝廷谋利,实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他认为富国优于富民,国家富强、百姓才能富有。

会议的另一方是司马光,他主张减少财政支出,他认为天地所创造的财富,不在百姓手里,就在官府手里,王安石的法令不过是变相的压榨百姓。他认为富民优于富国,百姓富足之后,国富便顺理成章。

最终王安石那句“民不加赋而国用足”打动了宋神宗,王安石变法虽然取得了阶段性的财政增收,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甚至汴京沦陷,二帝被俘,北宋风华刹那间化为砖石瓦砾。

北宋如此惨烈的结局,证明了一个道理,经济不平等的根源在于政治不平等。主张变法的人不敢突破制度,反对变法的人又提不出建设性的方案。最终王安石的全面革新,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加快了问题的爆发。

这三场会议,第一场讨论的是国家政治体制,研究的是集权与分权。第二场讨论的是国家财政来源,研究的是富国与富民。第三场会议讨论的是国家财政危机,研究的是如何解决贫富悬殊。

纵观历朝历代,都无法逃脱盛世的轰然倒塌与惨烈的亡国之祸。杜牧的名篇《阿房宫赋》有云: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但纵观这三场会议,如果不改变结构性的根本问题,即使后人哀之鉴之,后人也只能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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