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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青衣仙子 青衣仙子 2021-12-25




1965年,李宗仁的归来曾经轰动一时。
 
当年,我读初中二年级,在玉堂街邮局外面的报栏看到过这样一条消息:新华社720日电,前国民政府代总统李宗仁从海外归来,今上午乘专机抵达北京。
 
那天,首都机场的欢迎场面盛大而热烈。此前两天,周恩来亲自赶往上海迎接,为李宗仁接风洗尘。两天后同飞北京,周恩来特意安排自己提前先飞20分钟。等到李宗仁走出机舱时,迎接他的是周恩来、彭真、贺龙、陈毅、罗瑞卿等领导人,以及民主党派负责人和前国军部分起义将领。其欢迎规格之高,超过李宗仁想象。
 
这是李宗仁自1949年以中华民国代总统身份出走美国,居住了16年之后,第一次回到大陆。替他居中牵线的是他的前秘书程思远。
 
李宗仁还在美国时,曾把自己收藏的12箱字画运到香港,托程思远带到北京。李宗仁告诉程思远,这12箱字画是他做北平行辕主任时,用11万多美元购买的,运回祖国,是要把它们献给国家。文物运到香港后,周恩来安排有关部门将文物运到北京。经故宫博物院专家鉴定,发现这批字画大部分都是赝品,最多只值3000美元。周恩来获知情况后也很意外,他反复考虑,决定给李宗仁3万美元,并将此事报告了毛泽东。
 
毛泽东听后哈哈大笑,慷慨地说:“恩来呀,我们的统战工作要讲策略。他说11万多,就给他12万!这叫‘投石问路’嘛!”
 
周恩来后来还是把实情告诉了程思远,说李宗仁献给国家的字画,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体念到李先生的爱国情操,将资助他一次赴欧旅费,以壮行色。程思远将这话转告了李宗仁,李宗仁也不客气,让夫人郭德洁去香港领走了这12万美元。
 
李宗仁回国后,毛主席很重视,曾经先后两次邀请他见面。第一次见面时,毛主席对李宗仁说:“德邻先生,你此次归国,是误上贼船了!”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李宗仁当场就愣住了,他没明白毛是何意,显得有点尴尬。毛解释说,台湾那边可是把我们称作贼匪的啊。听了毛的解释,李宗仁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考虑到李宗仁身份特殊,如何安排他的职务,就成为一个需要多方权衡的问题。李宗仁自己倒是主动提过一次,说希望能担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
 
按说,这个要求并不算高,原属国民党的程潜、张治中都担任过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李宗仁的资历,在程潜、张治中之上,当个副委员长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毛泽东却迟迟没有答复李宗仁。这并非是李宗仁要求过高,而是想安排他到统战部门工作,毕竟台湾那边许多国民党高级将领都曾和李宗仁打过交道,有的还是他的部下,这样可以更好地发挥他的统战作用。不过还没等到落实,文革就爆发了,事情也就没有下文了。
 
李宗仁在北京的住所,选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原本准备把李宗仁安排到解放前他在北京的老公馆,但李宗仁坚决不回去,嫌小。最后挑中了西总布胡同李济深的公馆。李公馆比较大,李去世后公馆就交还给了国家。问题这才得到圆满解决。
 
住进西总布胡同后,郭德洁就抱怨房间太多,到处都是地毯,用扫帚打扫不卫生,美国人都用吸尘器。事情反映上去,第二天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就送来了李夫人想要的吸尘器。
 
没几天,郭德洁又抱怨国内的香皂洗脸不舒服,要程思远老婆从香港多带点美国货和法国货回来。这件事之后,总理请他们吃饭时候刻意谈起了国内日用品工业话题。总理拿出自己的英雄钢笔说很好用,不料郭德洁顺手就给收了。总理只得说用了多年的旧货送人不好,让警卫员去买了两支新的给她。
 
李宗仁夫妇7月份回国,第二年3月份,郭德洁就因乳腺癌晚期医治无效,在北京去世,享年60岁。老年丧妻,对已经75岁的李宗仁打击很大,情绪一度十分低落,有时睹物思人,悲情满怀。考虑到李宗仁孑然一身,生活不便,程思远和民革中央秘书尹冰彦就酝酿着给他找个老伴。
 
当时,想做李宗仁妻子的女性很多。前后筛选过60多位女子,最后李宗仁看中了一位叫胡友松的护士。一打听,这女子来历不凡,她说自己是电影明星蝴蝶的女儿。

胡友松
 
李宗仁说,我就看上这个了。他安排程思远想办法,程思远找到张常人,张常人认识胡友松。张以调动工作为借口找胡友松要了照片。胡友松在这之前已经多次调动工作,她护校毕业以后,先被分配到佑安医院,很快调动到积水潭医院,没干多久又调到了复兴医院。
 
胡友松第一次见李宗仁是做护理,工资每月100元,这在当时要算高工资了;工作的轻松程度更是天壤之别。周恩来听说后传话说,李先生要是喜欢,可以明媒正娶,只要女方同意。
 
19667月,李宗仁与胡友松正式结为夫妻,这一年李宗仁75岁,胡友松27岁,两人相差了48岁。当时有议论说,胡友松是看上了李宗仁的金钱和地位。
 
胡友松倒是坦荡磊落,开门见山对李宗仁的家人说:“我不管钱,所有存折、钥匙都不管,也不继承财产,我只负责照顾李先生的起居。”为了郑重其事,胡友松还专门接见记者,把这话公之于众。
 
据黄河故人说,李宗仁有癌症在身,为此动过不止一次大手术,好在体质不错,扛下来了。但李宗仁并非死于癌症,而是死于感冒引起的肺炎。感冒的原因是1969年元旦前后,在北京医院,胡友松给李宗仁擦澡,卫生间很热,回到病房胡友松把窗户打开成了过堂风,那可是北京冬天的过堂风啊。李宗仁因此由感冒转成肺炎,抗生素也已经无济于事,终因病情恶化去世。
 
李宗仁去世后,胡友松也确实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她一直靠着自己的工资生活,李宗仁留下的存款全部上交给了国家。
 
胡友松后来再未嫁人。晚年胡友松皈依佛门,法号妙惠居士。2008年,胡友松在山东德州庆云县金山寺去世,享年6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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