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波走世界 | 在伊卢利萨特——买到了因纽特女孩的麝牛毛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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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3日，我又踏上了世界文化遗产之路。这一次，走得长，走得累，走得痛快，也走得痛苦。此行，历时102天，历经丹麦（格陵兰岛）、瑞典、挪威、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冰岛、加拿大、美国10个国家，总计驾车57000公里。这一路走来，轧死过兔子，撞死过鹿，被砸过车，也被盗过行李。在北方之北人类最后的一个村庄，吃上了因纽特猎人的腌海雀。每天凌晨我坚持爬起来，啰里啰嗦地“吐着口水”把前一天的所见所闻叙述记录下来。现如实发表，供众人一哂。
特别要表示歉意的是，此行考察了57处世界文化遗产，依循人类学民族志的范式录制了150万字的口水日记，可能会让读的人耗费时间。当然，也可以不读。
黄怒波
2024年1月27日
在伊卢利萨特—— 买到了因纽特女孩的麝牛毛围巾 北方以北，格陵兰岛纪事 |
怒波
走世界
然后我往一个大的建筑物里走去，看见有几个老人进进出出的，想着那是什么地方？一看是一个大超市。这个超市很大。我进去以后，看见上面的货物先是蔬菜，很贵。几个小西红柿就卖15丹麦克朗，相当于15块人民币。当然，中国现在的菜也不便宜。再往下仔细看，考察了一番，发现货物种类不多，一排摆的都是一样的；我还看见了这里也卖方便面，但很小，像杯子那么大。所以很庆幸在丹麦买了，因为要是到这个地方买，就只能买这种小杯的了；再往里走，看见了冷冻柜里卖的肉，但都很一般。所以可以看出来，格陵兰岛的生活品质、档次可能还是稍微低一点，而且也没有几个人买东西，只有两三个老人拿着筐子买，一两个整理货物的服务员，包括前台收银的。他们对客人看也不看，也不打招呼，结账也不说话，看来可能这个地方民风就这样。
出了这个门以后，想着回宾馆休息会，然后中午去选好的、网评排名第三的一个餐厅去尝尝它的菜，这家餐厅从照片上看环境很好。
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个商店，白房子，门口玻璃窗里摆放着各种骨雕，就想着反正也没事干，去看看它开不开门。走过去以后，发现这个门是自动的，进去后一看，里面有一个女孩，很和善。一看这个女孩就是因纽特人，她戴个眼镜，过来问我想买什么，我说我先看一看。一会儿又过来一个岁数大些的中年女士，也很热情地点了个头。我看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看着它就是个手工艺品店，就一些皮毛类的好像是鹿皮、豹皮做的靴子系列的东西。这些你买回中国也没法用，咱也穿不上。我看见柜子里有个帽子，这我有印象。因为格陵兰岛一个大的特产，就是麝牛毛的围巾帽子。
麝牛是格陵兰岛特有的一种野生动物。这里的人打猎，吃它的肉，它的毛就用来做成帽子、围巾，极贵，而且极轻、极软、极保暖。我来之前就知道它，原来就想着买。看了半天，一直在犹豫。我问那个女孩这是什么？她告诉我，好像是说牛，那个词我不会用英文说。她说：“是这个，你看这个照片。”我一看，她专门在上面放了张照片，一群牛，有些像牦牛一样，低着头、瞪着我，意思是：我这么好的毛，你不买就想走吗？感觉照片上的十几头牛都是那个眼神。再往上看，这个面熟，那个女孩说，这是玛丽王妃。我就明白了，丹麦的王妃。玛丽王妃脖子上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这个女孩就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说，这就是她围的围巾。我一看很长，就问她是不是也是麝牛毛，她说是。
然后她又另外拿出了几顶帽子，有红的、有灰的，我说这个不错，她说这都是染过色的，我一听赶紧问，“这些麝牛毛的帽子没染吧？是麝牛毛本身的颜色吧？”她说这些没有。我说好，我要这些麝牛毛的帽子。因为我想了想，如果到卡纳克去，未必买得到，而且17号返回伊卢利萨特也得是晚上7点多了。我问了一下那个姑娘她们晚上几点下班，她说5点，再来买那就来不及了。我再到哥本哈根，那个地方可能也会有这些东西，但是肯定比这里贵，所以我就决定买了。我问她有几条围巾，姑娘就把其它的几条全拿出来了，大概有4条。她说两条长的、这俩短的，都要吗？我说要，她说真的？我说真的，把这帽子也给我吧。大概数了下有四五顶，有大的、有薄的，我拿着戴头上试了试，真的轻轻的，像没戴一样，很暖和。然后我说这是手工制作的吗？她说是，是手工做的，这个没法用机器做。
我说都拿过来吧，一下就都拿光了。然后我去前台结账，结账的时候，我说能拍柜台的照片吗？她说可以，我就把麝牛拍下来，玛丽王妃拍下来，好证明在哪儿买的这些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这个姑娘在给我细细包装的时候，还问我要不要那张纸，我一看是介绍麝牛毛的编织的，我说要，每个都要一张，她就慢慢包。我又说：“我能跟你照相吗？”站在她旁边那个中年女士，以为是要给我拍照，我说：“不，你帮着我跟她合影。”她听懂了。过来以后，拿着我的苹果手机让我跟那个女孩一块儿照了相。那个女孩很亲切、很信任地靠着我，我们俩就像父女俩一样照了相，大家都很开心。她开心是因为突然卖出这么多东西，我开心是因为终于买到想要的东西。这样照完相后，我说：“你们俩站一块儿，再给你们俩照张相。”又给她俩照了。她俩也都是满脸笑容。我把苹果手机点开给她们看，照片上她俩笑得非常开心。
照完相以后，我让她打了个包，再把包给封住，因为我要放到酒店储藏间保管。结账时一看，两万多丹麦克朗，这个就很贵很贵了。但这个确实是全世界只有这里有。回去以后，像徐红那么辛苦，总指挥，这样给个围巾吧，让徐红暖暖和和地好好干活儿。买完了给她们道了谢，她问我从哪儿来，我说北京，她们就很新奇。我提着就回了酒店。回到酒店以后，11点多了，该吃饭了，那个酒店12点开。我给沈老师、徐红发了我拍的照片，发过去后，大家看了都很开心。沈老师说：“你可以办退税。”我想反正没事干，再去一趟吧。到了那儿，两个女孩还在，看我又回来了，立刻笑着迎上来。我说我想办退税，给我个单子。她说不行，格陵兰岛这个地方只有烟和酒能退税，其他东西都不行，意思是不能退。我不知道还有这政策，那就算了，既然说不能退就不在乎了。
刚刚到酒店的时候，又想了一想，突然觉得欠的人情多，买的不够。尤其是一出来以后，答应这个给买个礼物，答应那个给买个礼物，这个时候一算不够了。但是为什么买这些当礼物呢？第一是它珍贵，中国没有；第二是它实用；第三是它很轻、不占地方，这是很关键的。然后就决定再买一点儿吧，一看有卖像脖套一样的东西，能套在头顶，风吹不着头，还能套在脖子上；还有个能套头的、披肩样的东西。我一看，说都拿来吧，又把她的东西买光了。再刷卡，1.7万多丹麦克朗。
她们开心极了。我说你们是不是很开心？她们说当然了，很开心。我问她确定这些都是手工织的吗？她说是。这个时候中年女士已经在头上戴了这么一个帽子。我说：“你这个帽子跟这个一样。”她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织的。”我说：“你妈妈织这个需要多少天？”她说：“毛找到的话，两天就把它织好了。”所以本地的因纽特人用这些都是自己织的，但人家是自己去找麝牛毛，或者把麝牛宰了以后，把皮上的毛绒取下来。其实它不是麝牛的毛，是麝牛的绒。因为在高寒地区，麝牛毛皮里面长着一层细的绒，就跟宁夏的羊绒一样，很珍贵，产量也很少。我问她会织吗？她说她不会。
所以现在因纽特人一个大的问题就是，生活方式正在被改变。交通发达以后，大家不再继续原来传统的生产模式，而是越来越西方化了，这个地方主要是靠丹麦每年给他们经济补贴。因纽特人特征特别明显，我看到的这个胖胖的女孩，就是典型的因纽特人，为什么呢？因纽特人虽说是亚洲过来的，但是他们黄种人的种族特征跟我们中国人、亚洲人还是有区别的。几千年前，他们从亚洲出发，跨过白令海峡，向美洲进发，但美洲的印第安人不让他们进去，围追堵截，想要杀掉他们。因纽特人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跑，最后跑到了北极圈内。那里很冷，印第安人就认为因纽特人肯定会被冻死，就不再追杀了。于是，因纽特人就在北极地区生存下来了。
因纽特人在世界上一共有6万多人，加拿大也有。但是到了这个地方后，因为长期生活在极地环境中，他们跟亚洲的黄种人就有所不同了。比如说，像我面前的这个女孩，身材就矮小、胖，头发很黑、很直。他们的特点是眼睛细长、鼻子宽大，鼻尖向下弯曲。我注意观察了一下，还真是，因纽特人脸盘是比较宽的，面前这个女孩就完全符合这个特征。他们普遍胖，尤其男人，肚子大大的、胖胖的，皮下脂肪厚，可以抵挡寒冷；眼睛细小，可以防止极地冰雪反射的强光，避免对眼睛造成刺激，因为过去没有墨镜。还有一个，他们因为要抗寒，所以全吃高蛋白的东西。“因纽特”在他们的语言中，是“真正的人”的意思。他们还有一个别名叫“爱斯基摩人”，这个名称是印第安人安到他们头上的，意思是笑话他们是“吃生肉的人”。现在大家都尊重他们，叫他们因纽特人，人家才是真正的人。
看着面前这个女孩，感觉到她笑得很灿烂。我就想起历史上一个残忍的事情，觉得现在的因纽特女孩们很幸福了，为什么？因为这里作为丹麦的一个领属地，原来丹麦人对他们很坏。在1974年的时候，这里的女孩就被弄到丹麦去求学，但是这些女孩进到寄宿学校读书时，校长就说：“你们必须在你们的子宫里装节育器，你就是不同意我们也得这么做。”在2022年5月，两个丹麦记者把真相揭露了出来，说在未经原住民因纽特人同意的情况下，丹麦政府曾强迫4500名女性避孕，为什么呢？丹麦政府要抑制原住民的数量。所以有一个女的，叫莫特森，现在63岁了，对这个记者说，当时她什么也不懂，疼得要死，被迫接受了手术，而且当时也没有通知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也没有征得她的同意。这是一段很残酷的历史。在1960年到1970年之间，丹麦政府为了控制原住民的人口过多增长，就给4500名因纽特女性强行植入了宫内节育器。这就反应出丹麦这些所谓西方民主国家的丑恶历史了。他们想要控制低层次人口增长，原住民增长得少了，他们就不用给那么多钱了，所以丹麦政府这个做法是很恶劣的。
去年，也就是2022年的时候，就有人提出来这个事情并表示了抗议。丹麦政府被迫向6名因纽特人道歉，还支付了赔偿金。在墨西哥也出现过这个情况，在1997年到1998年期间，墨西哥的格雷罗州为了控制纯种印第安人的数量，就对原住民进行绝育手术，这是个什么手术？就是把男人的输精管切除，这个副作用很大。所以看到西方这种野蛮的东西，就会感觉到人类太残酷了。今天所有的文明高雅都是用曾经的残酷血腥换来的，而且这些血腥的东西随时会再现，就像俄乌战争。所以当我们看到所谓的近代文明是从西方起源时，也要看到近代的野蛮行径也一直在西方、在欧洲存在。从这个意义上看，确实要思考人类文明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着眼前格陵兰岛的这个女孩，很开心的两位女士，我想她们现在不用被强制节育了，多幸福。而且现在格陵兰岛的人口越来越多，这时候再做那么野蛮的事情，可能就会有问题。这样想着，我就也替她们开心了，不觉间就走回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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