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未来——中国枢纽的漫游时代丨深汕综合交通枢纽设计竞赛/肃木丁+中建西南院
近日，深汕综合交通枢纽设计竞赛结果公布，经过漫长的定标流程，“稳健”的“深汕之桥”最终拔得头筹。今天为大家带来另一个不分伯仲、获得专家极高评价的“惊艳”方案。
与“深汕之桥”和“日月同辉”不同，它没有一个从形态抽象出的响亮名字，整个方案更像是对当下设计潮流的反思，或者对趋势走向的探讨，亦或者是面向不远未来的宣言，也因此奠定了它从内而外的独特与不同。正如肃木丁在竞赛方案中反复传达的——站城的极致融合是漫游，枢纽漫游时代的到来其实并不遥远。
近未来——中国枢纽的漫游时代
肃木丁建筑设计咨询（深圳）有限公司
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动画视频©Atchain
对于支撑深-汕两地频繁交互，达成同城目标的基础设施，深汕枢纽的定位和使用场景是什么？
深汕枢纽新城远眺©丝路视觉
肃木丁与中建西南院联合体团队的回答是——中小规模的“城市通勤站”。与深圳另外两个超大型的区域战略枢纽——西丽和机场东不同，它更多服务深、汕两地旅客的朝夕往来，让通勤日常能以多路径、快直达、丰富沿途生活的方式实现，当进出站不再是一件时间难以控制且让人焦虑的事情，通勤才能成为同城上班一样的都市日常。外观上它未必是个形态明确的大建筑，因为某种意义上形态与进出效率无关，而且强势的形态边界会增加焦虑感。从社会车辆的接驳系统上，它也以必要为前提，以此控制复杂道路基础设施对空间的占用，并以此呼应即将到来的无人驾驶时代。因此，它的高铁、城际站都是被集成进多元复合城市核心，并贡献便捷、丰富城市生活的组成单元，是跟电影院、超市、公寓、酒店相同的便民设施。这就是“漫游型枢纽”的场景描绘。
难以找到站房的深汕枢纽©丝路视觉
整个方案从“紧凑型枢纽核心，融入山水的漫游生活组团，丰富多元的枢纽生活圈和支撑漫游进出的高铁场站”四个方面，建构漫游型枢纽和漫游型枢纽城市的咬合系统，并把“快与慢”、“集中与分散”、“轻巧与复杂”在枢纽、城市和工程中的平衡与思辨融入其中。
01
紧凑型枢纽核心——基于“合理分散“的“高效集中”
基于换乘量的双枢纽格局推演图示©肃木丁
双枢纽核心格局的概念图示©肃木丁
双枢纽核心格局效果图©Atchain
毫无疑问，集中是发挥枢纽服务效率的核心策略。在此，集中指的是物业开发的布局。一个围绕站高度集中的枢纽核心，可以让更多基于通勤的大湾区族群，紧密围绕枢纽工作和生活，他们的生活圈距离站越近，出行越便捷，给城市系统的压力也就越小。
然而集中是有限度的，效率的发挥也要基于基础设施的支撑力度。为了突破集中开发效率的极限，方案把枢纽一分为二，把远期建设的城际站向南与高铁站脱离，而城市轨道位于两大枢纽之间均好换乘，用双枢纽格局，让枢纽上盖的物业开发翻倍。高铁和城际站的脱离，首先基于两者的弱换乘关系，它们分别起始福田站和西丽站，路由也不尽相同，这就注定两者在深汕两地的通勤服务层面是非此即彼、而且是有人群差异的；再有，是城际高铁两站的开发时序差异，空间脱开可以让时序不同的两个站体的工程界面清晰分离。
02
融入山水的漫游生活组团——“更快”的目的是“更慢”
漫游生活组团与“快慢”城市的解读©肃木丁
深汕特别合作区是在山水基底之上建造的城市，时至今日，它依然具备融入山水的条件和禀赋，而枢纽能为这个美好愿景带来什么？首先，从空间维度上，前述“紧凑型枢纽核心”让更多的开发量和人口集中，而让周边组团的容量降下来，融入山水，置身其中的人们在山水之中安静的创造与生活；从时间维度上，只要到达枢纽核心的路径通畅且快捷，进出站的时间可控，就会让城市生活更从容惬意。枢纽对于城市生活的意义就是“快慢得益”和“疏密得宜”，而城市设计的系统架构，就在试图达成“快与慢”“疏与密”之间的平衡。
03
丰富多元的枢纽生活圈——枢纽与生活的彼此成就
围绕漫游生活平台展开的深汕枢纽生活圈©肃木丁
漫游生活平台的空间图示©肃木丁
一个围绕枢纽业态丰富的都会生活场景是非常容易想象的，这背后更需要建筑师解决的是枢纽生活圈的空间载体搭建的课题，其中最需要解决的是“缝合南北割裂”和“双枢纽整合”的问题。
受限于南北向河、山、高架路的布局，深汕高铁站的桥基以一个比较尴尬的高度东西穿越城市，割裂在所难免。不同于利用上位规划中南北贯通景观轴线作为穿越或跨越高铁站线的策略，方案完全把穿越路径集成在从上盖开发到地下空间里面，并与高铁的进出站流线、轨道换乘流线、购物流线、道路人行路网甚至站体结合在一起，路径多且沿途业态丰富。这个策略在国际竞赛阶段并不讨喜，因为它看起来没有任何路径穿越的暗示，似乎没有解决任何割裂的问题，所有的贯通流线全部在站体和物业开发的内部，但是这一策略却又是务实、经济而奏效的，无论从土地权属的协调难度，还是从未来开发建设的导控难度，尤其是从整个枢纽核心的商业价值发挥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让枢纽带来的大人流与枢纽商业业态彼此喂养的策略。
枢纽核心区剖透图及南北穿越路径示意©肃木丁
接下来是提升枢纽生活品质的核心空间——漫游生活平台。它利用高铁桥基南北地形高差，用一个景观化的平台覆盖高铁、城际、地铁、枢纽停车场以及城市道路网络等所有基础设施的换乘流线和流线两侧的丰富业态，上面是景观化的城市广场，把办公、酒店、公寓的大堂整合在一个超大的任意漫游的广场公园里面，让近百万平米的物业开发串联成高能级的城市生活圈，未来这个平台才是深汕北城都会生活的核心，它像是嵌在自然和城市山地之中的一个小平原，也容纳了广袤山村之中的繁华市集，四周的居民都围绕它生产和生活，高铁、城际站都是被集成进这个多元复合城市核心，并贡献便捷、丰富城市生活的组成单元，是跟电影院、超市、公寓、酒店相同的便民设施。
04
支撑漫游进出的高铁场站——让站形消隐、让便捷留下
如果“漫游”是一个关于未来枢纽的美好愿望，那么支撑这一愿望实现的一定是基础设施系统。
从进出站模式上，以轨面为基准，本案采用上下混合进站、夹层出站的模式，为提升基于城市轨道和地面道路抵达的绝大多数旅客的进站效率，地面站厅四边进站，分别衔接南北地面、地下轨道和地面道路，理论上可以满足绝大多数甚至全部预估日常高峰客流的进站，而在日常非高峰时段，也可以让漫游生活平台以下的近地面层首先具备从城市任何方向、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均可轻松漫游进站的可能性。
高铁站进出站模式推导图©肃木丁
位于空中的进站厅是本案非常大的特色。它设置的目标并非功能性的分担进站客流，而是为了深度站城融合、最优进站体验的达成，因为它完全与高铁站四角的商业开发无缝衔接，并提供了山、水、城之中宛如城市观景台一样的极致体验。空中站厅的使用场景是，旅客可以借助四角物业开发的任何垂直流线，不论是商业综合体的中庭扶梯，还是办公楼或酒店核心筒的垂直电梯，均可到达与空中站体衔接的公共平台层直接进站，而无需下到地面通过集中进站路径进站。可以想象，未来通勤客流完全可以在办公室开会到最后一刻，像下楼乘车一样快速通过这个空中站厅便可进站，或者在完全伸入空中站厅的餐厅享用完晚餐或者看完一场电影再进站。某种意义上这一空中站厅是城市综合体的组成部分，或者是综合体伸入到站台的服务终端，借助它，旅客的行为模式将像在综合体中闲逛一般的惬意，也因此实现漫游型枢纽的目标。
出站则利用桥下的夹层空间通过两条南北通廊借助短捷的接驳路径乘坐小汽车、公交、地铁快速离开枢纽核心，或向南北进入漫游生活平台串联起的都会生活圈，也可以直接进入与站完全融为一体的物业开发。
以上是让高铁进站具备漫游体验的技术策略，不难看出，这些策略都试图进一步突破站的明确边界，指向更深的站城融合，结果不言而喻——让站形消隐、让便捷留下。
“漫游”是本案从城市到场站，从空间到交通，从形态到业态一以贯之的核心议题，也是所有技术策略的共同目标。对高规格的国际竞赛而言，单纯一个基于美好愿景的主观论述未必是让方案脱颖而出的关键，本案背后一定还有诸多打动各专业评委的深层逻辑。
01 基于宏观思维的微观策略
前文谈到过，为了达成更为紧凑的枢纽核心目标，本案把高铁站和城际站南北脱开，创造了双枢纽格局。这一概念背后，还有一个关于“产城融合”的宏观战略目标。深汕高铁衔接深圳南山的西丽枢纽，而深汕城际衔接福田站，南山和福田是深圳城市发展最为成熟的两个区，也是整个大湾区的能量聚核，两条直达线路将把南山、福田和未来深汕北城的核心腹地连为一体，无论是南山的科创还是福田的金融，未来都有机会同时为深汕赋能，何不借助连接的契机，为深汕特别合作区构建两个相对独立的超能产业触角平台，它们各自借助高铁和城际枢纽，并与母体点对点连接。而产业生态圈的相对独立和从业人群的绝对差异似乎都指向双枢纽、双上盖的格局更加适合深汕，并直指战略层面的“产城融合”。
02 出其不意的概念转化
城市设计层面，肃木丁沿用了他们在西丽枢纽第一轮国际竞赛中提出的“全枢纽城市”概念，这一概念最大的亮点就是用机场航站楼流线组织的反向逻辑去建构一座枢纽新城，原因是机场航站楼是人类创造的最高效率的超级基础设施之一。它的内在逻辑很简单，就是把整座枢纽新城当作一个航站楼，而这座城市的枢纽是航站楼衔接的陆侧GTC，全枢纽城市的每栋物业的大堂就是登机口，市民抵达枢纽核心的流线，就是旅客从登机口到达GTC的流线，清晰的路径和沿途的代步设施，以及丰富的物业都是提升枢纽城市运转效率和市民体验的策略。一个成功的全枢纽城市，往来枢纽和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像机场航站楼一样快捷。所不同的是西丽枢纽的全枢纽城市的系统原型是指廊式航站楼（譬如大兴机场），而深汕枢纽的原型是前列式（譬如浦东机场）。在本案中，上位规划的中心绿轴被当作集成了大量快、慢连接设施的前列式通廊，它把南北城市的远端以最短捷的路径引入枢纽核心，而东西向的城市道路是把每个物业单元衔接到前列长廊的指廊，它们借助地面、地下和空中的载体，各自配置适当的连接设施，共同建构全枢纽城市系统。
03 大胆的前瞻性价值观
肃木丁和中建西南院团队在工程方面的价值观异常激进和大胆。他们似乎刻意站在了大基建、重工程的另外一面，用“轻工程”的价值观指导整个方案的技术策略。“轻工程”策略一方面基于深汕特别合作区青山绿水的环境，更重要的，他们大胆预测，为小汽车配建的交通基础设施，极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随着无人驾驶技术的普及而大量过剩，因此“轻工程”成为肃木丁团队组织工程策略的一个指导原则。譬如，在枢纽的集疏运交通上，他们尝试充分挖掘地面道路和简易立交的服务潜力，规避高投入枢纽高架道路的配建，以此作为向无人驾驶时代最后十年的过渡策略。再比如应对深汕特别合作区夏季洪涝高发的特征，他们把所有规划的绿地系统均做开挖处理，一方面作为整体场地垫高来应对洪涝的土方来源，另一方面建构编织成网络的景观明渠系统，来提升整座城市的抗灾性能，而这一策略本质上也是“轻巧”而“必要”的。
04 硬核技术策略的应用
不论无人驾驶还是明渠碧道，以及基于工程界面的轨道布局，和对简易立交潜力的极致挖掘，肃木丁联合体团队明确传达了对“硬核技术”的热衷。虽然从外观效果图上我们很难察觉本案对站房设计的具体策略，但是从动画和室内效果图中，也依然能捕捉到他们设计策略的“硬核感”。为同时兼顾深汕、广汕两条大线的工程分期，桥底候车空间、空中站厅的舒适度，以及站房与四角贴临物业开发的工程界面划分问题，他们用三个大跨拱桥的结构形式垂直嵌套形成了整个站房，这一简单直接的策略不仅解决了分期、界面和轨道震动对站厅和物业开发品质的影响，还让整个站房呈现非常特别的空间效果，某种意义上实现了枢纽建筑层面难得的原创性，而效果的达成完全依靠“硬核”的结构表现。
可以说这一方案的探索性在大基建设计领域是很少见的，它似乎想从宏观到微观、从逻辑到策略，从系统到空间，从外在到内涵，都尝试与当下潮流形成差异，而这些差异的来源又基于有前瞻性的价值观和对深汕、深圳以及大湾区独到且有深度的理解。
很遗憾这一方案与中标落地失之交臂，未来无法亲临，就让我们从设计团队的描述中，感受“深汕全枢纽城市”开启的“中国枢纽漫游时代”的情景吧。
欢迎来到“近未来”，这里是2035年的深汕特别合作区，您即将抵达“深汕全枢纽城市”，它是全国第一个实现“全城漫游进出”的枢纽新城。
全枢纽城市鸟瞰效果图©丝路视觉
在这里无论您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能以最快捷的方式抵达枢纽，进而一步跨入大湾区一小时都会生活圈。沿途是深汕独有的城市风景，您不会错过明渠碧道旁的汕尾早茶，不会错过“深汕连城新天地“的林中咖啡，不会错过赤石落日下的都市酒会。可以说这是建在枢纽之中的城市，站台近在咫尺，生活一步即达。
好了，深汕全枢纽城市到了，尽情享受您在这里的每一刻吧。
自2016年成立至今，短短四年，肃木丁一直在超越行业对他们的认识。
当行业惊叹他们对小而美的独特理解和表现力时，他们带来了大型文体设施的惊艳作品；
当业界认为他们会在学术领域挖掘建筑的可能性时，他们用撼动顶尖事务所在超高层和城市综合体领域统治力的作品，进一步拓展属于肃木丁的领域；
当地产市场对这个新鲜团队充满好奇也青睐有加时，他们又跻身超级枢纽的设计圈，成为高铁站和机场航站楼领域的当红团队。
他们是近年来国内涌现的首屈一指的新秀，放眼全球，他们也颇为独特。而且仍在野蛮生长，似乎没有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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