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城市设计编制与管理研究
Editor's Note
深圳城市设计的四十年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深规院设计所 Author 刘昕语
团队持续深耕深圳城市设计实践和深圳城市设计管理制度、技术体系研究。此次结合深圳城市设计的过往与当下,对“深圳城市设计”提出一些心得体会。
深圳“城市设计”
城市设计千人千面。它容易被狭义地定义为设计建筑环境,与规划发生联系,或者展示城市审美品质的手段。它可以是一类产品创作,技术方法,公共政策,同时也可以是一类共识愿景和公共活动。从不同人的视角出发,对城市设计的解读都只是窥见一斑。
深圳一直坚持以城市设计引领高质量的城市建设,并坚持国际化的视野和开放的城市设计环境。当前,深圳进入空间存量阶段,逐步形成高度建成、高密人口、高强建设的底板特征。与此同时,城市设计进入存量和品质时代,越来越强调禀赋特质、品质提升、精细设计和人本体验。
如今,深圳城市设计工作也面临着多重挑战。来自规划变革时期“下绣花功夫、高质量发展”的顶层追求,深圳存量阶段“家园城市”的人本诉求,复杂管理实施环境中的多重掣肘。
团队基于深圳城市设计的过去与当下,聚焦新时期深圳城市设计的内涵、实效、管理,对当前深圳如何继续通过城市设计提升家园幸福感,实现更高品质的空间治理目标,提出一些当下思考。
城市设计,盲人摸象
过去:
深圳城市设计的四十年
一直以来,深圳城市设计,在中国的城市设计历史上,作为一类技术品牌持续向外输出价值。四十年间,深圳城市设计得以被反复实践、检验,从一类制度设计、一类综合技术手段,走向以“公共活动与公共协商”为核心的治理决策环境。
A|1980~1993
城市设计的萌芽
最早,为了更好地塑造城市形象和招商引资,大部分的城市设计藏身于各类建筑集团设计团队的“蓝图”中。
园岭新村,属于特区拓荒牛一代的落脚。
⇪ 园岭居住区
⇪ 园岭居住区建成图
80年代深圳便启蒙了带有城市设计思维的法定规划。1986年华侨城城市设计是当时具有较大影响力的城市设计鼻祖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当时86版总规保留了华侨城依山就势的城市设计理念,在当时的“推山平地”的大规划浪潮中,引发了不小争议。
⇪ 1986年深圳市城市总体规划
B|1994~2005年
规则化路径的尝试
90年代初,深圳城市设计开始建构整体体系。围绕着要素标准、运作机制、技术准则等,不断在“理性”与“感性”之间,进行实效性探索与实践。
1994年,“城市设计处”作为全国第一家城市设计的独立管理单位,正式成立;
1998年条例,明确城市设计“贯穿、融合”规划体系,标志着深圳城市设计在法定体系内获得身份认同。
1999年,编制技术规定内部试用版本,尝试给城市设计摸索规则化的路径。
2000年的详细蓝图和2004年的深标,意味着城市设计与法定规划渐渐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双轨”制度,城市设计理念完成了深圳全域覆盖。
其中,最富盛名的便是福田中心区的营造。从87年路爱林戴维斯的方案开始,30年间城市设计持续在中心区的建设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开始萌芽为一类综合技术平台,牵引着多方主体和专业团队之间的共识。
⇪ 左一1987路爱林戴维斯规划
⇪右三92、94、2002版福田中心区详细规划
彼时,SOM的十三姐妹楼城市设计带来新鲜的实践视角,作为处理多类要素关系的综合技术手段,成功解决了交通、资源、土地价值等公平性问题。
⇪ 福田22、23-1街坊,十三姐妹楼
2000年,后海城市设计采取空间控制总图模式,直接影响规划设计条件的编制,重点片区的城市设计实施机制开始逐步成熟。至此,深圳城市设计的实施,多以导则作为成果形式,与规划体系高度融合运作,并直接作用建设实施环节。
⇪ 后海
C|2005~2015
技术与内涵的丰富与外延
伴随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深圳面临四个“难以为继”,“全域扩张、高质量转型、存量转化”成为新的发展关键词。
这一时期的城市设计在“产城融合、可持续发展、公共交通优先”等多个领域进行技术迭代。过程中,深圳政府也在土地改革、新型用地政策等方面尝试政策改革,敢于在技术创新的同时给予多种官方支持。
集约高效的产业品质空间是当时的核心话题。诸如软件产业基地、深圳湾科技生态园等,高品质、街坊式、立体高效的产业园区开始井喷。
⇪ 天安云谷
另一方面,生态价值、空间品质成为衡量土地价值的更大砝码。2006年的“新光明城市”国际研讨会,为深圳的城市发展寻求新思路,提出“深圳的远见”以及“绿色城市”的理念,都体现了深圳在“生态效益”方面的先行一步。
⇪2006光明新中心国际咨询,第一阶段入围:荷兰MVRDV建筑与城市设计事务所,株式会社日建设计CIVILENGINEERING,雅克·费尔叶建筑事务所+FGP建筑及规划事务所+拉维赫纳规划及景观事务所(联合体),丹麦KHR+芬兰APRT(联合体)和英国Studio8ArchitectsLimited。
与此同时,也不断涌现“市民与资本共赢”的高质量城市产品。诸如OCT欢乐海岸、蛇口海上世界艺术中心、华侨城产业创意园等。
⇪ OCT Bay 华侨城欢乐海岸
此时大部分的城市设计,开始构建全周期的思维,在衔接规划、建筑等空间对象的同时,兼顾近远期市场回报率的经济逻辑,反哺后端出让和前端管理制度,更趋向产品化、定制化。留仙洞总部基地、前海2、9单元等便是当时的集大成者。
⇪ 前海2、9开发单元,以街坊为单位的导控模式,单元-街坊-地块三级要素互为联动
与此同时,深圳城市设计“第二层级设计”的属性愈发明显,通过为参与项目的各方营造一类“决策环境”,不断外延其内涵。
公共协商:2009年,《城市更新办法》正式拉开深圳深度存量优化的序幕。城市设计持续围绕“经济利益,公共利益、文化价值、空间环境” 介入更新的过程与环节中,提供公共协商的环境,发挥着共识牵引的作用。
⇪金威啤酒厂更新
公共活动:2005年首届“深港双年展”代表着城市设计作为一类与公众息息相关的艺术活动,逐步拓展其作用边界。
⇪ 2005UABB展场——OCT当代艺术中心
⇪ 2005至今UABB展场合集
至今,深圳城市设计走过了百花齐放的“黄金时代”,伴随动态、复杂的超级城市的生长过程,它早已超脱建设要素的范畴,作为一类制度、文化、活动、建设构成的多元内容,一类综合技术平台,一类高水平治理的容器,一类共识话题语境,它贯穿在治理时代的各个不同的经济、政策的产物中。
现在:
深圳城市设计的实效思考
项目组收集近十年69项深圳城市设计实践样本,走访了多个热点项目的主创和管理团队,过程围绕城市设计的实效性展开了多轮讨论:
“尽量分层次进行传导,面对传导的不同阶段,核心要点都能便于理解和传递。”
“先期明确输出的刚性内容,定有无,且应结合工程验证和市场逻辑使之落得下去,后期再结合实际业主诉求去反复打磨下层次的控制指标。”
“能被量化的要求都能传递下去,越难量化的要求会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无法实现。”
“深圳大多项目后期都是走更新路径进行传递,城市设计能做到的是在上层次稳定大的框架性要求,向下结合实际实施主体进行项目传导。”
不难发现,深圳城市设计已经从各个层次、各类实施环境中开始思考实效性问题。
深圳城市设计从来不是理论派的上层建筑。只有结合执行管理的土壤体系和实际运作环境,城市设计传递的核心价值才能发挥效用。
共同话题
而今面对深圳高度建成的城市底板,以及复杂的管理实施环境,全新治理语境下的深圳城市设计有必要关注三个共同话题:
新内涵、实效性、高活性
01|“公共治理”
深圳城市设计的新内涵
2021年,房地产市场变革,城市建设模式从传统开发方式走向深度运营,对城市产品的独特性要求也全面升级,以本土文化内驱力为核心的公共活动需求正逐步显现。
深圳城市设计过往多数聚焦空间要素,围绕技术方法和管理手段开展工作。而今,新时期的深圳城市设计有必要跳出空间要素的局限性,将“专业技术活动”纳入深圳城市设计的新内涵,引导成果转化为一类项目行动或公共活动。
⇪ 城市层面,山海连城行动计划,将城市设计从规划工具本身,转变为“凝聚城市共识、策动城市行动”的一类公共策动和公共媒介。其中,“深圳山海连城自然教育联盟”搭建共建共享的自然教育合作平台,推动自然教育事业发展。
⇪ 社区层面,以小美赛为例的一系列公众参与活动,依托社区的广泛力量推动社区营造实践,提升公众对城市审美的意识。
02|“实施语境”
深圳城市设计的实效性
深圳的城市设计管理对象众多,实施路径迥异,城市设计应结合实际实施逻辑,从不同层次定制化实施路径。
总体城市设计迈入“凝聚城市共识、策动城市特色与品质行动”的新阶段。从传统的空间要素设计,走向策略目标的项目化拆解,依托区级政府和各级建设主体向下作为。定目标、定标准,优化格局,激发行动。
⇪ 山海连城行动计划,转化为竹子林、香蜜湖山海连廊等具体项目成为未来各区政府的重点工作事项。
片区城市设计,有必要将核心品质要求融入法定规划,兼顾后端开发逻辑,与出让环节的管理。明确框架性的立体公共要素,定品质、有无、走向。
⇪ 将精细化、三维化的核心理念融合法定环节
地段城市设计,应匹配用规、工规管理环节的机制特点。城市设计应提供技术集成的综合解决路径,将空间、时间、经济、生态等多类型要素纳入前端研究,在具备工程和经济的双向可行性的基础上,协调好公共关系,输出定线、定量、定指标的范式化管理内容。
⇪ 歌剧院详细地段城市设计
城市设计走向建设实施的最后一百米。
03|“活性管理”
深圳城市设计的高活力
深圳城市设计管理一直坚持给市场创作方预留更活性的创意空间。2012年,前海2、9开发单元和留仙洞总部基地,作为“强管控”和“高活性”的两个典型范本,最后针对大型绿地空间的管理结果,各执一词,褒贬不一。
⇪ 左为卓越前海壹号,右为万科设计公社
如何在具备高度市场活力的深圳土壤上,做好活性管理?从“分类、分层次、守底线”三方面,浅谈城市设计管理:
分类管:深圳近十几年概念型、管控型和实施型城市设计项目众多,成果不胜枚举,有必要针对其进行分类管理,使其具备更高的实效意义。
将“编制创作+管理实现”剥离开,解绑城市设计创作,统一管理的输出要求,最大化保留“创作端”的设计创意。
概念型城市设计竞赛可考虑将其核心理念纳入规划管理体系;
管控型城市设计应形成规范的管理文件;
实施型城市设计(开发主体明确后),应结合业主和多专业的需求,形成可实施的指导性文件,直接指导建设实施。
分层次管:基于框架性公共要素的“双尺度”管理。从大量深圳“单元管控”样本实践中反馈,管理最佳的尺度宜采用双层次:1~2平方公里的片区尺度,和十几公顷左右的地段尺度。
在片区尺度明确框架性立体公共要素;开发意图和主体明确后,在地段尺度衔接向上反馈的建设和市场需求,增加人本要素,如有盖公共空间、泛公共空间要素、文化景观地标、无障碍一体设计等。
⇪ 新加坡——城市核心区城市设计导则(公园水体)
⇪新加坡——地块控制导则
守底线管:输出的底线要求是要素的“有、无”。管控要素可以在“有”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探讨要素的线位、数量、指标等更多要求。
结语
城市文明是动态发展的过程。城市设计,如果有幸,它的前瞻性和包容性可以持续解决后续十数年的城市问题。
深圳的速生发展背后,浓缩了欧美国家近百年的城市发展进程,城市设计得以快速实践并迭代前行。其中,大部分的城市设计作为当下的最优解决方案,它或许会被以后或更新的理念去革新、颠覆,然而它陪伴深圳生长沉淀的“先行、敢为”的城市精神依然得以传承。
此段思考必然只是时代的一个段落。未来,在深圳兼收并蓄的土壤上,应对不同阶段的城市问题,城市设计也必然会持续创新进步。
项目名称:深圳城市设计编制技术指引
项目地点:深圳市
项目规模:深圳市
项目时间:2017年7月至今
项目类型:研究课题
业主单位:深圳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
项目指导:单樑,担任深圳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城市设计总监
团队人员:刘浩、刘昕语、曹嘉菁、罗天岑等
图文编排:udr品牌团队
文章撰写:深规院·城市设计研究所 刘昕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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