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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为什么更喜欢香奈儿,而不是海德格尔?

听哲学 202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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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为什么更喜欢香奈儿

唐    诺





“遗忘并非确切的字眼”,这句话出自昆德拉的一篇短文《贝托尔特,你还剩下什么?》。昆德拉这么开头——


“1999年4月,一份巴黎的周刊(最严肃的周刊之一)刊登了一个‘世纪天才’的专题。名单上有十八人:香奈儿、玛丽亚·卡拉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居里夫人、伊夫·圣·洛朗、柯布西耶、亚历山大·弗莱明、罗伯特·奥本海默、洛克菲勒、斯坦利·库布里克、比尔·盖茨、毕加索、福特、爱因斯坦、罗伯特·诺伊斯、爱德华·泰勒、爱迪生、摩根。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小说家、诗人、剧作家;没有任何哲学家;只有一个建筑师,只有一个画家,可是有两个时装设计师;没有任何作曲家,有一个歌剧女高音;只有一个导演(巴黎的记者没选爱森斯坦、卓别林、伯格曼、费里尼,他们比较喜欢库布里克)。


这份名单不是一些无知的人拼凑出来的,它极清楚地宣示了一个现实的改变:欧洲与文学、哲学、艺术的新关系。”





我们晓得,诸如此类的名单其实非常多(比方,想不想知道台湾才出炉的三大意见领袖名单是哪三个破烂名字?),我只保留这一张有几个简单理由:


一是我对欧洲人的思维保有较高或说较起码的敬意,尤其较之于美国和我自己身在的亚洲;


二是这份名单拟于世纪之交的特殊历史时点,瞻前顾后,人总是会因此稍稍认真一些,努力恢复平日并没有的某种视野某些记忆;而认真,正是这个世纪,尤其是大众传媒,损失最快处境最困难的东西;


三是因为不在此一世纪天才行列中的昆德拉留下了他的感想,这是该名单最为珍贵的部分。


也就是说,这其实已经是尽可能不坏的名单了,但也就只能做到这样。我自己的意见半点不重要,或者说我的意见总是在“另一边”,已败阵、已被替换的那另一边,这十八人,我自己只会留下爱因斯坦和毕加索两个。


“属于文化的大人物(昆德拉举例:格林、海明威、布莱希特、海德格尔……),我们遗忘了吗?遗忘并非确切的字眼……要排除这些文化的天才,人们毫不迟疑;;喜欢香奈儿轻松得多,她的衣服天真无邪,不会让人有压力,好过那些文化泰斗,一个个都和世纪之恶、堕落、罪行有所牵连。”


这里,正像是只一个画家却有两个时装设计师、没作曲家却有一个歌剧女高音,昆德拉由此指出来一个更深刻的讯息——这不仅仅是一种对比,而是“排除”或说“替换”。


我们有理由甚至有够充分的生命真实经历相信,这在每一种领域都发生(已发生、正发生、加速发生以及不可能不发生),而且排除替换的方式方向也全然一致(包括美容整形医生排除、替换了心脏外科手术医生,游戏时代,有一颗好心显然不敌有一张漂亮的脸),我们该视此为历史的整个位移,或者说历史的整体实现。


惟一比较让人好奇的是,时装设计师、建筑师究竟排除了替换了什么?


一般会说是美术和艺术,但我以为还应该包括文学和哲学。时装设计和建筑的输赢关键(对了,如今可能还得包括一部分的现代舞蹈,以及那些令人厌烦的所谓行动艺术、装置艺术),不是在于命名并讲出一套禅思的、天人合一什么的欲言又止蹩脚哲理吗?一如比尔·盖茨(以及很快取代他的苹果乔布斯),他替代的可能不仅仅是爱因斯坦,而是包括哈贝马斯乃至于黑格尔和马克思,尽管这位年轻巨富并没有什么特殊见的,但仍被看成是代表人类思索未来、定义未来的人。替代不必周全完整、不必合理,够了就行。


此一排除和替换的历史进行,在昆德拉的前一篇文章《这不是我的庆典》毋宁说得更明白无误,此文原是1995年昆德拉为电影诞生百年庆典而写的,只是写成了悼文。


他指出,自从卢米埃尔兄弟发明出这一“连续动作的照片”,电影的发展便存在着两种相互冲突的可能走向、两种可能结局,一个是“作为艺术的影片”,另一个是“作为让人变笨的行动者的影片”(“广告片、电影影集:从前的坏文学和这些东西的威力相比,有天壤之别”),结果是,“大家都知道结果:作为艺术的影片败阵了”。


所以昆德拉这么讲:“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法国,我第一次感受到在捷克斯洛伐克(即使是最恶劣的斯大林年代)从未有过的感觉——觉得自己处在一个艺术之后的时代,处在一个艺术已经消失的世界,因为对于艺术的渴望、对艺术的感受性、对艺术的爱,都消失了。……电影百年?没错。可这不是我的庆典。”


我想起来昆德拉曾在别处这样悄悄地一问:“可是,为什么人们对于最重要的部分从来不感兴趣呢?”


总的来说,这一纸十八人天才名单,我自己的感想是——这些人是否都太成功了?当然,成功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好,我们都希望聪慧的创见能被世人听懂接受,美丽的梦想可以成真。如同好人能在书末获胜并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正像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总让我们感觉有些不安、感觉并不真实,原因来自我们对这个世界、对人性的最基本认识和必要察觉:成功得如此圆满、如此被所有人马上看懂并承认,这里是不是少掉了某些东西?某些不解的、未竟的、耐人寻味的、火花般闪电般让人也惊异也害怕的东西?我们对所谓的天才人物、对那些最特别的人,不是应该有超出这个世界、感觉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面吗?


这么讲好了,如果有六个人说某人是最伟大的诗人,或有六万人说某人才是最伟大的诗人,你愿意相信何者为真?我建议你相信前者,因为这至少还有可能是对的,至于后面一种是断无机会的(请试着想想,有六万人按“赞”都会是些什么东西)。


诺贝尔奖,有物理、化学、医学、经济、文学以及和平六个奖项,得奖的争议性大致可分为四个层级,每年,物理化学医学最平稳是一级,经济OK是一级,文学很尴尬,必然不满声音不绝是一级(我自己以为最好的、被我视之为楷模的作家很少获奖),至于和平奖则声名狼藉近乎乱给又是一级——这每年来一次、而且声音愈来愈清晰仿佛怕你听不出来的讯息再明白无误了。


这四个层级,依序就是它们和现实世界的距离远近关系,和人群的人数多寡关系。


人类历史,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过程也许惊心动魄充满一切可能,但最终结果总是有点单调乏味。每波大浪过后,真正留存下来、取得现实胜利收割一切成果的,通常就只能是务实的中等之人;我们读书学剑,对历史的平与不平,基本上只能在这样极有限的范畴里摆荡计较,欣慰一点,中等偏上,沮丧一点,中等偏下,如此而已(台湾几十年的风起云涌民主浪潮一场,民进党、国民党的各自结果不也是这样吗)。


人类历史,也许很疯狂甚至很恶毒,但最终并不浪漫不冒险,根本上仍是平庸的(希特勒、斯大林都只是平庸的人),很多超过的东西对它而言是“多余”的,包括人,包括视野、主张和梦想。


年轻时候的唐·麦克林歌唱文森特·凡高,以这么一句过于悲愤的话作为结语:“这个世界‘不配’拥有一个像你这么美丽的人。”——我倒觉得还好,人类世界,其实代代不乏某些历史引力拉不住、动不动从这个现实世界伸头出去的秀异之人。


也许,即使在你我这样的“正常人”身上,我们也多多少少总有不合适不见容于这个当下世界的某些特殊成分;也就是说,当下现实世界“不配”拥有的东西多了,差别只在于我们如何看待、处置这些多余的人、多余的思维和情感。


真正奇怪的是,来到我们这样一个时代,较之人类历史的任何一个时刻,按理来说,我们有远较富裕“剩余”的物质条件,人们对各种思维成果和言论乃至于所谓的异端邪说(目前这类胡言乱语充斥于台湾的黄金时段谈话节目之中,因为收视率的缘故)也较为宽容较不畏惧;更何况,我们已拥有人类历史以来最惊人容量的存留技术和相关配备,伟大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不过是一块芯片一张随身碟不是吗?


我们巨细靡遗到几乎半个世界人今天晚餐吃什么都拍照存证下来不是吗?怎么可能会留不住那几本书、那几个人?


原来存留不是这个意思,不真正取决于这些外部条件,不是那种大而化之仿佛自动完成的有闲阶级主张;真正的存留必须通过人认真、郑重其事、而且耐心地选择分辨才得以完成。


首先,人必须不屈从于人群,适度地隔绝人群的汹汹声浪和成功耀眼的强光;


其次,这往往是一个长时间的工作,无法兴起而来兴尽而去,不只因为鉴识和鉴赏是如此精致耗时的作业而已,更因为鉴识、鉴赏是一种长期养成、最难以获取还最难以说服人的能力;


也因此,存留还不是一纸清单一次完成,那叫做窖藏,存留的更根本场域在于人的记忆之中、人不绝如缕的言谈之中,否则就像爱默生讲的,那不过是一个装着死人和死物的墓穴,或用我们当前的话来说,是一个无谓而浪费的蚊子馆而已。


小说家阿城,这些年对于各种出土文物,只要还力所能及说得上话,总努力促成由官方由国家来收购保存。理由很简单,他不赞同那种苏富比富人游戏的私人收藏,物件无法公开展示,让人(尤其是对的人)观看研究谈论,只是昂贵宝物而不再是珍稀文物,失去它作为时间信物、可解释可掌握可具体感受一个时代一段历史一些人的最重要价值部分,那不过是从一个墓穴移到另一个墓穴而已。真要这样,还不如就让它继续长眠于大地之中如过往千年万年那样,这也许还保护得更好,也许还有机会碰上对的人、对的时间。


昆德拉的感慨万千,让我又想起来加西亚·马尔克斯(也一样不在十八人天才名单中)动容回忆的那件事,那是法国总统密特朗亲颁他文化骑士勋章时讲的一句话:“你属于我热爱的那个世界。”这句话当场让加西亚·马尔克斯热泪盈眶——人类有可能拥有一个不同于此的世界,一个我们可倾心热爱的世界。


于此,博尔赫斯(当然也不属于十八人名单,而且还没有诺贝尔奖)说的是:“因为谁也不再去梦想往昔峥嵘岁月向我们回归,向我们逆转。”


——所以,顺此直路一条,我们要不要也顺便猜想,再一百年不到,2099年的世纪人类天才名单,又会是怎样子的一张?



本文选自《尽头》,唐诺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11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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